整个户部虽然依旧忙碌,却给人一种井井有条、快速高效的感觉。
到了下午散衙时,大家才发现,他们一个下午的工作量,已经超过了之前三天的总和。
当众多官员得知,这个新的法子,其实是孟岚重上午抱来的那个瘦毛孩子想出来的,就对孟大人更加敬佩了。
没错,一个下午的时间,孟岚重已经从小兄弟华丽变身,成为了孟大人。
这世道,不论何时,有真本事的人都更容易得到旁人的尊重。
孟大人抱着重树,回到他姐姐那儿时,好一番炫耀得瑟。最后还不忘打包上晚饭,才美滋滋地回家去了。
二货弟弟走后,孟岚琥对重树问道:“今日之事,我要好好谢你。你可有什么愿望吗?”
重树听了眼睛一亮,他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想找个正经先生好好念书,我,我知道不能参加科举,可我很想看书。书中有浩瀚星辰,有山川海洋。这些我虽不能亲往,却能通过读书对他们有所想象……”
孟岚琥看着眼前这个心存天地的少年,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放心,一定给你找个好老师,今后咱们就算不能参加科举,可谁也没说腿脚不好就无法做个学者了。待今日伯爷回来,我就同他说说这事。咱们要找就找个好先生,那些胡乱敷衍的一概不要。”
不过,孟岚琥没想到的是。她本打算让自家相公亲自收徒的,谁知,泰蔼鑫还没回来,浩能大师就笑眯眯地登门拜访了。
出于各种原因,浩能大师现在对人才简直就是求之若渴。下午,孟岚重和重树的表现,早早就被人传到了他这个掌门人手中。
虽然孟岚重已经是自家锅里的饭了,可那不是还有一条聪明伶俐的漏网之鱼吗?
当听说重树还有腿疾时,浩能大师有点儿不厚道地拍了拍巴掌。
这下应该就没人跟他抢啦,实在是太……有缘啦!
得知了浩能大师的来意后,孟岚琥自然不会阻拦。
她本来还担心重树因为对方并不是有名的文人或者学者,而心存疑虑。可谁知,浩能大师神态超然地与重树谈了一会儿后,他从此就多了一个死心塌地的小跟班儿。
浩能大师对孟岚琥说,重树最好跟他到宝通禅寺中住个几年,也便于他教导和治疗重树。
当得知有高僧要将重树带在身边教导和治病时,重母是既不舍又欣慰。好在,儿子要去的地方就在京中,离得并不远,且隔三差五的还能与家人相见。因此,终是喜悦占了上风,重母开心地给儿子收拾了几件衣物,就将人送走了。
当然,事情并没这么简单。孟岚琥为了今后着想,特意给重树办了脱籍,为了以防有人挑刺儿,连重母也一并放了。
只是重母不想离开,于是孟岚琥与她重新签了份雇佣契,这样重母看上去与之前也没什么不同了。
随着户部这边清算工作的逐步完成,军中倒下了不少中高官员。有人留意到,先皇时期的老人经过这次事件后,只剩下了几位对皇帝陈鲲忠心耿耿、且作风正派的高官了。
本来孟岚重算完了账以为就没自己什么事了,谁曾想到,兵部与户部的两位尚书竟会为了他而争吵不休。
要知道兵部每年自己也有一大堆账册名单要清啊,好不容易在一群武将中出了个奇葩,结果竟然被户部先抢去用了小半年!真是臭不要脸!
兵部尚书易中军只要一想到这,就觉得吃了很大的亏,所以对上郑尚书就没什么好脸。
郑尚书老实说,是觉得孟岚重留在兵部太浪费,这才想把人要过来的。
两位尚书大人谁也没能说服谁,最后还是皇帝陈鲲拍板做了决定。
那就是,孟岚重今后就调到御前行走了……
若是两位尚书今后再遇到像这次清查军饷的特殊状况,可以随时找皇帝借人,借人,借……个大头鬼啊!那明明本来就是兵部和户部的人嘛!
尚书大人们都有点傻眼,不曾想,陛下竟然出手偷人,不不不,是捡了个便宜。这可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呀!
孟岚重一下子就从一个六品闲官变成了正四品的二等御前侍卫。论等级来说已经超过了他的姐夫泰蔼鑫。
他这么猛地一窜,倒是让国子监祭酒大人的声望涨了一大截。
当初,徐永芝嫁给孟岚重时,虽然大家嘴上不说 ,可是不少人家都在暗自嘲笑徐家嫡女嫁得太差。
可如今,不到一年的时间,徐家这位新女婿就窜到了正四品的官职上。这不正充份说明,祭酒大人的眼光有多么犀利吗?
也因此,竟还有人找到徐大人,希望他能给推荐几个青年才俊做女婿。徐大人自己真没想到,会因为孟岚重这个楞头女婿,而摊上媒婆和红娘的工作。
当然了,孟岚重蹿得太快,难免引人嫉妒。只可惜文官说得含蓄了,孟岚重听不懂,呵呵朝人一笑,不但显得大肚,还让某些心理阴暗的家伙感到有些背脊发寒。
武官里也有挑衅的,不过在见识到孟大人“不小心”一手捏扁了某人的宝刀后,大家就都变成了性情“直爽”的好朋友了。
孟岚重的日子过得倒是顺畅了,可他姐姐如今却对这泰府越发警惕了。
前两天,吴敏神情有些不对地找到她说,夜间看到了个鬼祟的人影在北苑围墙上冒了个头就消失不见了。
如今,孟岚琥与泰蔼鑫已经能够肯定,他们那个二叔非常有问题。
可是似乎知道些什么的四弟泰蔼峦,自从那次醉酒后,就好长一段时间不出院门儿,且对泰蔼鑫的态度比以前还要冷漠。
孟岚琥已经感到了事情不对,她越发抓紧时间,模仿练习老伯爷的字迹。
嘉和二十一年六月,泰蔼鑫这日匆匆找到族长泰竹声,请他屏退下人后,取出了三张纸,从中抽出了一张递给了族长。
泰竹声面带疑惑地接过来一看,突然就睁大了眼睛。此刻他才认出,这有点熟悉的字迹,仿佛正是上一任伯爷,泰和伦的亲笔。
“你父亲的?”族长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六爷爷,我之前因思念父亲,就把他的遗物从库房里取出来,整理了一遍后,留下不少放在自己书房中以作怀念。当时并没有发现这三张纸,可前几日,我书房夜间险些被人纵火,虽然至今还没查出是何人所为,但我心中起了疑惑,就把书房仔细检查了一遍。”
说到这里,泰蔼鑫仿佛在回忆当时的场景,闭了闭眼,才接着说道:“我把自己的东西都查了一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当我翻看父亲遗物时,在一本书中翻出了一张纸,随后又在另外两本书里找到了其他两张,您先看看这份。”
泰竹声连忙把信纸凑近了些,眯着双眼看了起来。
信的抬头写着“六叔尊鉴”,落款则是“侄儿和伦拜上”。
由此可见,确实是泰和伦写给他的六叔泰竹声的书信。而,另外两张纸的开头则分别是“族长尊鉴”与“四叔尊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