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桦安静地听着。
“而且,我家人都不愿意让我再想起那件事,所以我想,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我。”白茶淡淡地道,垂眸看着桌面。
“那我告诉你,是不是让你心情不好受了?”叶桦有些自责。
白茶摇头,“只是有些唏嘘,当年那事牵扯进几个家庭,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白家挺了过来,许家却落了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当年不是你帮我说话,那从高楼跳下去的会不会就是我?”叶桦道,目光恍惚了那么一下。
“我也只是说实话罢了。”
她道。
提前高三那一年的事,气氛就变得沉重起来,直到叶桦将她送回写字楼,两人之间的氛围都很静默。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
白茶解下安全带,伸手要推门。
“白茶。”
叶桦忽然叫住她。
白茶转头看他,叶桦一手搭在方向盘,黑眸注视着她,“你和应景时还有联系吗?”
又是这个问题。
为什么突然之间,一个个都要问她这个。
她摇了摇头,“毕业就散了。”
“是因为我对么?”叶桦看着她道,“如果不是为我,你和他也不会弄成那样。”
“和你没什么关……”
“那晚你们吵架,我都听到了,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他打断她的话。
“……”
白茶坐在副驾驶座上,顿时哑然。
半晌,她淡淡地道,“叶桦,都过去了,你不用总是放在心上,这样会很累。”
“那你呢?”叶桦盯着她问,“你已经把一切都不放心上了么?”
“……”
闻言,白茶低下眼,眸光发黯,好一会儿,她沉默地推开车门下去,冲他摆摆手,然后一个人离开。
她一个人走进写字楼,没有上去,而是在宏大明亮的大厅里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来。
她坐在那里,一个人看着落地窗外的世界。
你已经把一切都不放心上了么?
怎么可能。
尤其是最后,她和应景时算不上多愉快的收场……
叶桦的出现再次勾起她的记忆,那一段让她最难受的记忆,比在UPUP遭遇还要令她痛苦的记忆。
叶家疯狂造势两天后,应家插手介入了。
所有的一切舆论瞬间被翻盘。
白朗彦被放回来了,凌宇和万程也被放了。
警方的调查也开始重新着手。
那一天深夜,她躺在病床上正睡着,直到病房门被敲响。
那一晚,她让白朗彦和江茜去休息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叶桦拄着拐杖走进来的一刻,她慌忙从病床上坐起来,伸手就要去按铃……
叶桦站在她的床边,低眸呆呆地看着她,视线在她脸上的伤痕上,眼眶红了起来,撑着拐杖的手在抖,“对不起。”
她当时嘲笑他,“这是叶家的新招数吗?知道诬陷没用了,就来打苦情牌。”
“你是不是很恨我?”他像是听不到她的话似的,只是看着她问,“我没有想要强、奸你,我叶桦就是再浑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滚。”
那个时候,她真的一眼都不想看到叶桦。
“你还有哪里伤了,医药费缺吗?我可以让我家里立刻打过来。”他白着脸说道,“还有,这里的医院不是很好,我让我家里给你转院好不好?”
“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和许安安都该去坐牢!你们两没一个好东西!”她瞪向他,一字一字说道,“出去,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看你伤到哪了。”
“滚啊!”
她抓起枕头砸向他。
她按了铃,先进来的不是护士,却是神色疲惫的应景时。应景时见到叶桦就跟被点了火的引线一般,照着叶桦就揍了过去,叶桦连反抗都没有,面无血色的脸上满是认命,任由应景时揍过来,嘴里一直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
“叶桦,我告诉你,任何招数在我这都没用,我会让你把牢底坐穿!”
应景时攥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低吼出来。
“我没有想,我真的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叶桦摇头,再一次被打得吐出血来。
应景时如失去本性一般,就想要叶桦的命。
她都慌了,她从病床上直来,从后抱住了应景时,不断劝说,才让应景时收手。
那段时间的应景时是很平静的,平静得让人害怕。
因为她在应景时的眼里能看到一种压抑的暴戾,那种眼神不经意露出来时,她整个人犹如置身冰窖,害怕不已。
起初,她以为应景时是替她抱不平,没什么严重的。
直到法庭上,她才明白过来,应景时看似风平浪静的外表下已经恨透了叶家的所做所为,他将这些痛恨全部以牙还牙地报复回叶桦的身上。
在检控方律师的说明下,叶桦成了主谋,成了他知道许安安的阴谋,于是将计就计,让许安安把自己送到UPUP,他这么做就是想强、暴她而又不担上任何法律责任。
如此一来,这案子,可以说是有两个各有心思的主谋。
一个下药,一个明知还放任下药。
她当时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叶桦被检控问到情绪激动,连连否认,甚至拍桌挣扎,那个状态让法官等一众人全失了好感。
她的手被应景时握住。
她看向他。
应景时侧目,黑眸深邃地凝视着她,微笑,“我说了,都交给我。”
“那些证据都是真的么?酒保的证词,跟班的证词……”她问他。
她虽然讨厌叶桦,但她清晰地记得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叶桦都不像表现得事先知道一切的样子。
尤其是在她说叶桦有血光之灾后,叶桦脸上明明多了伤,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对她的玄学之言将信将疑,他怎么还会去UPUP,不怕死么?
“当然。”
应景时颌首,修长的手指将她紧紧握住,十指相扣。
最后,她坐上了证人席,向法庭发誓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在你看来,第二被告在对你动手的时候有多少的自我意识?”检控方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