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白。”
墨珑转向鲛人:“姑娘怎么称呼?”
鲛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冷冷吐出两字:“灵犀。”
墨珑点点头,边揉着腿边道,“咱们把这事理一理。两日前小白带着熊罴在山下劫了一批珍珠,我们受人之托,前来贵寨拿回这批珍珠。这原是件小事,我本来也不想与贵寨过不去,但没想到灵犀姑娘横生枝节。”
“我有话要问那只熊罴,自然不能让你们伤了他,我怎么知他还劫了珍珠。”灵犀没想到那只熊罴居然还曾下山劫道,着实不是什么好人,不由怔了怔。
“姑娘一到这山上,不分由说,就出手伤人,委实也是性急了些。”墨珑见她面露尴尬,才慢条斯理道,“好在,没出什么大事,算是万幸了。”
“她把你摔成这样,就这么算了?”夏侯风不满道,“亏了是你吉人天相,否则稍有差池,那腿可就断了。”
“断了也就断了,如今这世道,哪有地儿喊冤去。”墨珑轻描淡叹道。
被他们如此一说,自己确实理亏在先,灵犀闷闷道:“我不是故意的。”
墨珑揉着腿,压根不搭腔。
白曦在旁听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问道:“灵犀姑娘也是为了那批珍珠?”
“不是。”
“那么,是为了何事?”
灵犀冷冷瞥他一眼:“与你无关。”白曦只得噤声。
墨珑抬头,语气不善道:“姑娘此时应该知晓此事是个误会吧?我们原就没有伤人之意,只是想拿回珍珠而已。可姑娘你一上来就动手,不分青红皂白,连累熊罴也中毒……”
灵犀瞪大眼睛:“我连累他?”
“若非你出手太重,我们又怎么会用软梦香,更没想到姑娘无碍,反倒害了那只熊罴。”
“害他中毒的人明明是你!”灵犀怒极,大声嚷道。
“姑娘此言差矣,你以利刃相胁,我须得自保,不得不出此下策。说到底,是你害了他。”墨珑毫无惧色,教训她道。
灵犀语塞,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墨珑深吸口气,转而做宽宏大度状:“算了,姑娘不必自责,那熊罴与我无冤无仇,解药我自然是会给的。”
他这么一说,灵犀愈发觉得似乎真是自己的错。
墨珑转向白曦:“小白,你把珍珠交给我们,然后我把解药给灵犀姑娘,如此熊罴无碍,大家欢喜,岂不甚好。”
大家欢喜?!白曦心道:你当我是傻姑娘么,几句话就想把我绕进去。什么大家欢喜,明明是你们欢喜!
“这个……”他做出颇为难的模样。
夏侯风不耐烦地撩袖子:“哥,跟他啰嗦什么。”
白曦连忙道:“既然诸位上门来讨要,我自然是想拿出来,可是……已有好些珍珠被磨成了粉,诸位可还要?”
“磨成粉了?”夏侯风不可置信道。
“珍珠粉甘寒无毒,入药是极好的。”白曦侃侃劝道,“此间的猴子身上易长恶疮,挤出脓血后,用珍珠粉敷在疮口上,能解毒生肌。所以我索性多磨一些,实际上……十之*都磨成珍珠粉,以备山中不时之需。诸位若不信,我把珍珠粉拿来。”
墨珑没吭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白曦,既不说让他去拿,也不说不拿。
灵犀在旁突然开腔:“你们要珍珠,我有!”她不耐与这些人胡搅蛮缠,浪费功夫,只想着快些救醒熊罴,才好问话。既然他们要珍珠,自己反正多得是,给他们一些也无妨。
“……对对对!”白曦大喜,顿时觉得天降神兵,赶忙道,“俗话说,荆人不贵玉,鲛人不贵珠。想必灵犀姑娘肯定有上好的珍珠。”
“解药!”灵犀盯着墨珑,*道。
墨珑偏头看她,挑眉问道:“姑娘是想用珍珠和我换解药?”
“对。”
“这批珍珠里面最要紧的是六颗绛珠,颗颗浑圆,姑娘可有?”
似没想到对珍珠还有要求,灵犀颦眉,从怀中掏出个锦袋,抓了一把,随手放在竹丝托盘上……
“你们自己挑。”
随着清脆的响声,大珠小珠落入盘中,滴溜溜地滚动着。大者如鸽卵,小者也有孩童拇指般大小,个个浑圆光洁,宝光流转,整个托盘都笼罩在淡淡宝气之中。
这些珍珠的品相,比起鲁记珍珠行的那批,岂止是高出一点点。白曦看得眼睛都直了。夏侯风虽不懂珍珠,但也从未见过鸽卵大的珍珠,诧异地拈起一颗仔细端详。墨珑却是懂行的,知晓这般品相的珍珠,便是长留首富,家中最多收藏两、三颗。
他心中疑惑更甚,即便“鲛人不贵珠”,能随随便便抓出一大把鸽卵大珍珠的人,恐怕也不是一般的鲛人。
“这些珍珠姑娘从何处得来?”墨珑问道,“莫非来路不正,故而姑娘着急出手?”
“不是偷不是抢,就是我自己的。”灵犀盯着墨珑,“换不换解药?”
随意用手拨弄下珠子,墨珑道:“品相虽不错,就是大小不一,可惜了。”其实这里头随便挑一颗,其价值都远远超过六颗绛珠,但他却偏偏这么说。
灵犀皱皱眉头,还未说话,白曦抢着开口。
“这些珍珠虽然大小不一,但随便一颗都是价值不菲,比起鲁家珍珠行的那批货,成色可好得多,价值也远远超过。”他朝墨珑陪着笑,“阁下收了这些珍珠,这趟也不算走漏呀。”他心里自然有自己打得啪啪直响的如意算盘。
墨珑斜睇他一眼,笑道:“小白,对你来说,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白曦笑得谦逊:“哪里哪里,馅饼虽然砸我头上,可吃馅饼的人还是您呀。”
不明白他们乱七八糟在说什么,灵犀不耐烦再等下去,用力拍下桌子,震得珍珠齐齐跳起:“一句话,到底换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