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们上去吧,这一屋子烂东西,送人都没人要,害我白白高兴一场。”小丫头大失所望过后,就叫嚷着要走。
孙玉民笑着说:“丫头,如果把这个地方用来藏东西,你说安全不安全?”他看到那么多的书籍和竹简都能保存完好,便想着把这次截下来的物资藏到这来。
“东西不拉回去吗?”
“我们这点人手可能不够。”孙玉民苦笑道。
“鬼子会运来很多东西吗?”小丫头这个财迷,一听到说人手不够,立刻就联想到有很多很多的宝贝。
“但愿吧,最好是有武器!”
孙玉民其实并不想去抢鬼子军车,可是已经没有办法,如果不准备点看家防身之物,杨树铺就算是重建了也是个软柿子,人家想捏就捏。
响午时分,小雨也停了。吴林生老远就在挥舞着一块红布,孙玉民知道,正主来了,该自己动手了。
孙玉民扮作一个农夫,扛着把锄头,小丫头则扮作个小媳妇,挎着个篮子,就在离公路不远的田间劳作。
战争伊始的时候,鬼子对待中国百姓暂时还没有实行三光政策,所以还是能看到一些人的,到了中后期日寇高层发现,他们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那之后,老百姓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孙玉民对于祖国近代的这段耻辱历史有过了解,所以才会胆大如厮,带着小丫头就在不知道谁家的田地里忙活着。如果稍微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很多疑点,田间都只剩下了一些稻梗,还有什么重要的劳作要跑这么远来做。
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车头的膏药旗也依稀可见。小丫头有些紧张,时不时地抬头去看正往这边行来的开路摩托车,她很想问一声边上正专心修田梗的孙玉民,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担心鬼子会朝这边来上一梭子。
开路的鬼子摩托车已经满是黄泥,除了车斗里的机枪射手身上干净一点,司机和坐在他身后的鬼子兵身上已经溅了一身的泥巴,昨夜的雨把整条公路都变得泥泞不堪,也让摩托车上的鬼子兵叫苦不迭,如果不是怕城里的小笠原大尉扇耳刮子,他们才不会冒着小雨往回赶呢。还好,六安到霍山的距离不算远,走到一半时雨也停了,前面马上就要到下符桥镇,过了下符桥不用多久就能到霍山县城,这趟任务就算完成了。
忽然间,摩托车似陷入了烂泥中,后轮不停转着,可是车子却不往前走半分,从车轮上甩出的泥巴飞得老远,就似下起了泥巴雨。
坐在司机后面的鬼子兵首先下了车,可却一脚踩在了烂泥中,山区特有的带着黏性的红泥,让他费了老大的劲才拔了出来,可这只脚刚拔出来,立足脚又陷在稀泥里,气得鬼子破口大骂:“これは何のぼろぼろになる道。”(这是什么烂路。)
机枪手和司机看到他这副狼狈相,都笑了起来,鬼子司机说道:“山本君、君は愚かすぎる。”(山本君,你太笨了。)
小丫头又偷偷地看了这几个鬼子一眼,悄悄地问道:“哥,这些鬼子怎么不走了?”
“昨晚给他们准备了大餐,不吃完哪行!”孙玉民停下了手中的锄头,吐了口吐沫在手心中,双手搓了搓,然后又举起了锄头,边挖土边对小丫头说话。虽然出身不是农民,但他修的这段田梗却是十分的光滑整齐。
摩托车陷住,即前进不了,又退不出来,正陷入了两难中,后面跟着的鬼子军车队伍都跟了上来。
除了陷入泥中的摩托车外,后面还跟着另一辆摩托车,然后再是五辆卡车,除去一辆运兵外,四辆车都装满了物资,特别是最中间的那辆卡车,上面竟然还趴着两个鬼子,一挺歪把子架在上面,比起摩托车上的两挺机枪,显然它的威胁是最大的。
孙玉民眼睛的余光早已经把公路上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先前有过各种设想,当然包括车上的机枪,这将是周善军表演的舞台。
从那辆架着机枪的卡车驾驶室下来了一个日军少尉,他没有嫌弃地上的泥巴弄脏他的军靴,大步地走到前面,询问怎么回事。
“笠原少尉、昨夜の雨は、道が爛、車は通行できない、どうする?”(小笠少尉,昨晚的雨把路泡烂了,车子无法通行,怎么办?)第一辆摩托车的司机给这个鬼子少尉敬了个礼,向他报告。
鬼子少尉走到了烂泥坑旁边,看着这黏糊糊的泥巴,不由得怪叫了几句。如果不是昨晚上的倾盆大雨,包不准这个细心的鬼子军官会发现端倪。最后一辆军车上的鬼子全都下了车,都来到了烂泥坑前,一个个地在那怨咒着,鬼子少尉也没有去责骂这些毫无警惕心的士兵们,反而和身边一个军曹交流起来。
这条公路是贴着山弯弯曲曲地往前,左边是山,右边是一片梯田,虽然秋收都完成的差不多了,可是不远处还是有着两个老百姓在田间劳动着。
鬼子少尉和军曹似乎没有商议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打量四周的地形,很快就发现了这两个勤劳的百姓,看到了那个举着锄头不断挥舞的老百姓,他顿时笑了,对身边一个鬼子兵说道:“あの2人のお百姓さんを呼んで。”(去把那两个老百姓叫来。)
看到有鬼子兵往这边跑来,小丫头紧张的把手放进了裤兜,那里面装着她的宝贝,那支已经很久没有击发的掌心雷。
“放轻松,不能让鬼子发现你有异常。”
孙玉民的话语适时地在她耳边响起,小丫头听到这个声音,犹如吃了颗定心丸,手又重新拿了出来。是的,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在,她就不会感觉到害怕。
“嘿,你的,过来的干活。”来传话的鬼子也不太会中文,只能学着说出了这几个字。
听到这个鬼子兵的声音,孙玉民装着非常害怕,将锄头一扔,拉着小丫头的手就往前跑。
这副情景把远处正看着的鬼子兵们都逗乐了,还有人远远地冲这边喊着什么。
躲在林子里的戴存祥和傻熊他们看到鬼子兵往孙玉民那边而去,都紧张的手心里冒出汗来,特别是傻熊,紧张的都不敢呼吸了。那边的一男一女可都是他最亲最亲的人,如果他俩出事了,自己将不会知道怎么办。就在他们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前方时,周善军却带着小山子偷偷地溜了下去。
来传话的鬼子兵见这两个老百姓要跑,忙喊道:“你的别跑,大大的有赏。”
听到了有赏这两个字,逃跑中的两人停下了脚步,又慢吞吞地往这边挪来。好似是想要赏钱,却又害怕的样子。
鬼子兵也乐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法币,冲他们二人说道:“你们的,过来,这个,你们的。”
还是真钱起了作用,两个百姓加快了步子,来到了这个鬼子面前,伸手就要去拿鬼子手上的钱。
鬼子兵一把将铁攥在手心,指着田梗上被他们扔下的锄头,说道:“你们的,拿上,跟我走的干活。”不等两个老百姓答复,他就转身往回走。
孙玉民和小丫头相视一笑,拾起了地上的锄头和篮子,跟在鬼子兵身后往车队走去。
活该这些骄横的鬼子兵们倒霉,面前的这两个老百姓如此的假,可他竟然丝毫没有发觉出来,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脸上会有一条那么长伤疤吗?一个普通的村姑会有小丫头那般出凡脱俗的容貌吗?蠢成这样,死在他们手上也不算是冤枉。
鬼子少尉看到士兵把老百姓给带来,顿时松了口气,如果找不到人和工具,他们这些人今天算是要守在这里过夜了。
还有十几米远,鬼子少尉就焦急地说道:“彼は方法がこの道路を直して、私たちの車を通過させることができますか。”(问他有没有办法把这条路修好,让我们的车经过。)
孙玉民和小丫头都听不懂鬼子话,那个传话的鬼子兵也说不出这么长的中文,只是指着那块陷着摩托车的烂泥坑说道:“你的,修路,有赏。”
孙玉民假装没明白,走到了说话的那个鬼子兵身边,问道:“长官,你说什么?”
孙玉民贴近鬼子兵是因为他发现,在场的鬼子兵都被自己和小丫头吸引住了目光,特别是小丫头,长得那么漂亮,虽然打扮的一副村姑的模样,但是依然掩盖不住她的美丽,不仅鬼子少尉盯着她高耸的胸脯,眼都不眨一下,连在第三辆军车上的两个鬼子机枪手,都流着口水,死盯着小丫头。
这给了周善军和小山子太好的机会,在无声无息杀死后两辆车上的司机后,他们迅速地翻上了第三辆卡车的后车厢。冰冷的刀锋从这两个鬼子兵脖子上划过时,他们俩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鬼子少尉那只肮脏的手往小丫头丰满的胸脯上抓去。
傻熊他们在看到孙玉民俩往车队方向走的时候就开始往林子边缘溜,只要一动手,他们就能很快地冲出来帮手。
小丫头岂会让鬼子的爪子触碰到她的身体,曾经的那不堪的一幕在她心里烙下了永久的印记,对于这相同的情形,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女孩。
只是轻轻一个侧步,她就躲过了这邪恶的一爪。鬼子少尉已然精虫上脑,他没有去想,这个漂亮村妇为什么会如此轻巧就避开了自己的那一抓,只是一心想把面前的这个女人揽入自己怀中。可是他已然没有机会了,小丫头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平举的右手中那只小巧玲珑的手枪终于响起了许久未闻的脆响。子弹从鬼子少尉的眉心钻了进去,那个小指大小的弹洞里喷出红的白的液状物,小丫头没有去躲闪,任凭有几滴液状物溅到了她那张秀美的脸上。
在全椒伏击林原平他们时,虽然也杀过鬼子,但那时她连枪都不会开,只能说是借别人的手杀鬼子。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从前的她,当这颗复仇的子弹从掌心雷中射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忽然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特别是当脸上溅上鬼子创口中喷出的血液和脑汁时,那种痛快的感觉,愈发的强烈。
突如其来的变故,突如其来的枪声,如同睛空响雷般将这些还在看热闹的鬼子兵们惊醒,可惜已然晚了,孙玉民在丫头枪响的同时已经捏住了鬼子军曹的喉管,没给这个鬼子任何的反抗机会,一使劲就掐爆了他的喉咙,跟着又是一记重重地肘击,鬼子军曹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就已经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了。
“趴到车底下。”
这是周善军的喊声,听到了这句喊声,孙玉民没有半点迟疑,一把搂倒正在疯狂开枪的小丫头,翻滚着进了第一辆车的车底。
几乎是在他们滚倒的同时,歪把子的枪声响了起来,首先遭殃的就是正往摩托车跑的那几个鬼子兵,他们想去控制住那两挺歪把子,可是周善军岂会给他们机会,一弹仓子弹,二十发就被他一扣到底,枪声停的时候,那几个鬼子兵也倒在烂泥中。
搂着小丫头趴在车底下的孙玉民没有听见一声三八大盖的响声,耳中全是驳壳枪的特有响声,不用讲都知道,这是自己人已经冲下来。
枪声停止时,孙玉民他们已经从车底下爬出,两个人相互看着泥人一样的对方,都大笑了起来。
“老大,总共二十九个鬼子,一个都没逃得了。”吴林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先前还在远处挥舞红布,这会儿他已经到了战斗现场,可见他的身手也不简单。
“好!”孙玉民停住了笑,他手一挥,说道:“走,看看我们的战利品去。”
他拉着小丫头的手,径直往第三辆军车走去,那辆车上有机枪守护,肯定押送着贵重物品。
掀开车后厢的帘布时,周善军和小山子两个人正在撬一个木箱的盖子,可没有顺手的工具,被钉死的盖子哪能这么容易打开。
“没吃饭一样,连个箱子都打不开。”说话的是傻熊,他手上拿着一把捡来的三八大盖,说话的同时,他已经翻身上了车,不愧有这一身块头,木箱盖只一下就被他掰开,里面露出一片耀眼的黄色。
子弹,全是子弹,这一箱子都是子弹,这一车箱都是子弹,傻熊大失所望,他抓起一把子弹,又把这些子弹漏进了子弹箱里,嘴里念叨着:“真他娘的倒了血霉,忙活了半天,得了这么多子弹,我们连枪都没有,要这么多子弹做什么。”
“谁说我们没枪?”戴存祥的声音传到了傻熊的耳中,傻熊徇声望去,只见到他手上举着一挺沾满着泥巴的歪把子,满脸笑容的正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