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么快呀。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王艳茹以为他要带着自己去见家人,犹豫了一下,终于算是羞愧了一次,脸上也随之飞起两朵红霞。
周善军说出这句话之后又马上后悔了。此刻他的心里就如有两个人在互相拉扯,一方在说:这么纯真的一个女孩,你忍心把她当作达成自己目的的工具吗?而另一方在分辩:如果你不绑架她,兄弟们怎么办?杨树铺怎么办?
突然间出来的烦恼,让周善军一时极度不适,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拉开了门,迈腿就要出去。
王艳茹完全摸不着头脑,她不能理解,自己只是问了一下名字,他却会如此烦躁,甚至还扇了他自己一把掌。看到他拉开了门,显然想走,连忙横在了他身前,伸开双手挡住了他的出路。
戴存祥那一桌,还有驼背王叔那一桌的人,都看向了这个突然间打开的包厢门,然后又目暏着周善军被王艳茹拦住,推回桌前坐下,直到她又重新把门关上。
“说吧!”
王艳茹虽然年纪轻,但是她已然发觉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异常,也感觉到会和自己有关。当她把这两个字扔给对面那个苦恼的男人时,已经作好了心理上的准备。
“说……说什么?”周善军被她这一逼,有点胆怯,说话都哆嗦起来。
“说你想说的。”
“你真想听吗?”周善军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决定和盘托出,至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他已经不打算考虑了。
“嗯!”王艳茹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后悔?”
她这次没吭声,依然是点了点头。
“行,那你听好了。”周善军盯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现在告诉你,我叫周善军,河北人……”
“我已记住了,不会忘记的。”
王艳茹打断了他的话,用手指着自己的头,似乎在告诉着对面这个男人,他已经住进自己的脑海,住进自己的心田,永远也跑不了。看到周善军惘然的样子,王艳茹端起茶杯往他手上递,示意他喝口水。
“如果说我是来绑架你的,你会害怕吗?”
周善军总算是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他想看看对面这个女生倒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别费那劲了,你想带我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王艳茹虽然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态说出的这句话,可还是把周善军给说懵了。
难道这个女孩真的是没心没肺吗?还是说有着外面那帮子人,有着那个驼背王叔,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你当真不怕吗?”
“有你在,我还用担心什么!”她的话说的很坚决,几乎是未加思考的,显然是对这个认识才一天,也可以算是一见钟情的男人百分百的信息。
“那你就不担心我会把你卖了吗?”
“卖?不会的,如果你让我生气了,我会恨你一辈子的。我会让你永远永远都找不着我,急死你。”她的话如当小孩一般,或者这就是她心中最为严厉地惩罚。
可就是因为这句看似小孩子气的话,却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了周善军的胸口。是啊,如果她生气了,如果她真的躲起来了,那么自己会不会真的急死?
“好了,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都请你对我如实说。你可以骂我,可以不要我,但请你真的不要骗我!因为,只要发现你骗我,我真的真的会好伤心,我真的真的会记恨你的。”王艳茹站了起来,走到周善军身边,将他的头搂在了自己怀里,嘴里说出来了一串让常人听起来很可笑的话。可偏偏就是这些幼稚的话,周善军十分地受用,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周善军的头埋在她的胸间,鼻子里全是她身上的淡淡清香,这叫人如何不心猿意马,他贪婪地呼吸着,想要把这缕清香牢牢地记在自己的脑海里,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他认定了,这个就是自己所要寻找的那种简简单单的幸福,这个女孩就是上天注定给自己的那一半。我要带她走,带她到杨树铺,带她去认识玉民大哥,相信会得到他的祝福的。
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周善军没有再迷恋那舒服到骨子里去的柔软,把头从她胸前抬起,站了起来,牵着她的小手,说道:“小茹,我是真的来绑架你的。”
看到她仍是一脸笑容地看着自己,周善军松了口气,他生怕对面的那个女孩听到这句话以后,会生气离开。
“小茹,你我相识虽然只有短短一天的时光,但是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你已经把我的心彻底占据了,没有办法,就算我不绑架你,也恳求你跟我回去好么?”
这番动情的话,听得王艳茹很感动,她何尝不是有这种感觉,从集市那么多人中,一眼就看到了他,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两人就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吗!
她将整个自己都投进了周善军的怀里,柔声说道:“不用恳求,我会跟你走的。你的心里全是我,我的心里何尝不是满满的你呀。”
门吱呀一声开了,店小二带着两个跑堂的端着丰盛的菜肴走了进来,可是一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又慌忙地想退出去,却被马上分开的两人同时说道:“放下吧!”
两个人搂在一起的场景,被戴存祥他们还有驼背王叔他们全看在眼里,即使是门一开两个人就马上分开了,也给了两起人不小的惊讶。
…………
孙玉民他们回到杨树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本来忙碌的刘文智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急急忙忙地问:“老大,怎么了?”
“全是鬼子!”孙玉民还没说话,小丫头却抢着说道,她基本上就没有走多少路途,只是苦了傻熊,碰上这个小祖宗,累得他一回家,就直接瘫到了床上。
孙玉民又在换那件青衫,他也有点累了,出院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徒步走这么远。见小丫头还生龙活虎的样子,便说道:“去给我和文智弄点酒茶来,我有事和他商量。”
“老大,倒底怎么了?”
从小丫头嘴里说出来的话,刘文智并不是不信,这样问只是想知道详细的情况。
“去武汉没什么意义了,我打算弄鬼子一票。”
孙玉民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刘文智的心里荡起了涟漪,他本来对在这隐居就持反对意见,现在听到孙玉民说要打鬼子,立刻就兴奋起来,说道:“那是不是先把杨树铺重建的事放一放?”
“不,重建村子是你的任务,抢鬼子是我的事情,并不冲突。”
“抢鬼子?怎么抢?”这么新鲜的事物,立即勾起了刘文智的兴趣,他忙问道。
“这你不用管,把重建的事情弄好就是你的功劳。”
孙玉民泼了盆冷水,把刘文智弄了个透心凉,可是他还是问道:“大哥,如果你们真的去主动招惹鬼子,一不小心,招来了鬼子报复,那这一带可都要遭殃哦。”
“就算我们不去惹鬼子,他们就会放过老百姓吗?就算他们现在他们不屑来此偏僻之地,谁能保证他们永远都不来?”孙玉民没有讲出来,鬼子占领霍山后,没有派兵下来扫荡,连秋收时节也只窝在城里,主要是因为这还是战争初期,鬼子的后勤补给还充足,他们不屑来这种乡下之地来抢这么一丁点物资,可到了战争中后期,鬼子本土战争资源急剧紧缺后,那时的扫荡中所釆用的‘三光’政策,才是中国老百姓的噩梦。
自己为何要重建杨树铺?就是太了解这一段历史,太清楚鬼子的残忍。为了不使那些惨绝人寰的场景出现在这里,他必须把这里打造成铁板一块。
这些事情,孙玉民没法对他讲明,只能默默地藏在心里,待以后鬼子釆取连坐以及据点分割等封锁政策后,他们这些人才会理解自己现在所做这一切的苦心。
刘文智算是最了解他的人,此刻对于这个决定虽然是支持,但也只是出于一直以来对他的信任,并不是说就赞成他那样去做。对于这一点,孙玉民很清楚,但是他没有把话点透,因为他没法去讲明白,没法把自己最终的走向,告诉哪怕是作为自己最为心腹的他。
刘文智没有等到小丫头把酒菜置齐就走了,太多重建要做的事情等着他拍板。有了他在身边,省却了孙玉民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就拿重建的事情来说,他只作出了这个决定,和几个村子里长辈聊了一会,然后做了个简单的规划,其余的事情就都是刘文智的工作了,有心腹如此能干,他还能不偷着笑?
傻熊睡了一会,又被小丫头吵醒,本来是很恼火的,可当一看到满桌酒菜后,才知道自己冤枉了丫头,她是心痛自己,怕饿着了自己,才会把自己从睡梦中吵醒。
半鬼子自然也会被叫来,现在的他已经彻底被大家所接受,不光是因为他亲手杀了鬼子大佐,间接地夺取了鬼子军旗,主要是他已经完完全全把自己当作了一个中国人,说话中都已经完全没有了那股浓浓的台湾腔。
小丫头食量少,刚放下碗筷,又被孙玉民派去叫人,小山子不在,她好似成了专职通迅,虽然很不高兴,但是她还是去了。
连着几天,孙玉民每天都派出两三批人去县城,甚至是六安,目标自然是鬼子和他们的运输车队。
渐渐的,对手的面目在这帮沙场老手的侦察下,清晰明朗起来。
驻扎在霍山的是一个鬼子中队,还有一支由保安团投降,摇身一变成为鬼子的走狗,名字为皇协军霍山保安大队。
对于二战时期异于别国的日军编制,他是记忆深刻。
日军最小的战术单位是分队,相当于中国军队的班。每个分队13人,包括分队长、4名机枪射手和8名步枪兵。有轻机枪一挺,编制四人(组长、射手、两名携弹药的副射手),这四人配备自卫手枪,在战斗中有时也携带步枪(机枪射手除外);八名步枪兵,每人一支单发步枪。特别加强的部队中,加强小队会多配置一个两人携带的掷弹筒(由小队掷弹筒分队,拆解一个组,支援到分队)。
日军的一个小队,稍稍大于中国军队的排,一般由7人小队部、三个13人分队和一个装备三个掷弹筒的8人掷弹筒分队构成,共54人。加强配置时,每个分队15人,加强一个掷弹筒,整个小队62人。日军的一个步兵中队比起中国军队的一个连就已经大出不少了。包括一个19人的中队部:有中队长,执行官,3个军士,4个卫生员,军官的勤务兵,司号员,8个通信员;3个54人的小队。共181人,步枪139支,轻机枪9挺,掷弹筒9具。有时会加强2-4挺重机枪甚至1-2门90迫击炮或九二步兵炮。
也就是说,驻扎在霍山的鬼子中队至少有180人,武器装备比起中国军队一个营甚至是一个团还要厉害。这还没算上那个战斗力不怎么地,但是武器装备却是全副日式的皇协军霍山保安大队。而这支隶属于皇协军第九师团的霍山保安大队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大队,它完全是按照日军编制来组成的,唯一有区别的是,它的最小单位是班,而不是分队,虽然不叫分队,但是人员和装备和分队是一模一样,大队下面四个中队,加上大队部,这支汉奸部队足足有近千人。
霍山地方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本不会有如此强大的驻军,可是因为挨着被廖磊所部二十一集团军牢牢掌控的立煌,所以霍山和六安都驻扎了重兵。鬼子占据了这两处好,只是急着向武汉进军,并没有对立煌发动进攻,而身患重病的廖磊也碍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命令所部严守己方防线,也没有派出部队去收复同在一片山脉下的其他两城。
这样的相安无事已经持续了两三个月,从刚开始的双方都剑拨弩张,到渐渐的双方都开始放松,就似有约定一样,国军部队和日军部队都从不踏入对方的领地。
现在,这个平静马上就要被打破了,因为有一个刀疤脸盯上了霍山的鬼子和皇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