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城是现今武汉市的一个区。人们对它的印象不亚乎革命党人在这打响了反对封建社会的第一枪:武昌起义。
1911年10月10日,武昌发生了一场旨在推翻清朝统治的兵变,也是辛亥革命的开端。黄花岗起义失败后,以文学社和共进会为主的革命党人决定把目标转向长江流域,准备在以武汉为中心的两湖地区发动一次新的武装起义。通过革命党人的努力,终于在1911年10月10日成功地发动了具有划时代意义武昌起义。
1926年10月,北伐军攻克武昌。12月改武昌县城区为武昌市。1927年4月,武昌市与汉口市合并为武汉特别市,直属国民政府。到了1937年,囯民政府又重新将武昌城区设为湖北省的直辖武昌市,南京保卫战前夕,老蒋决定将临时陪都设置在了这里。
出事的昌和旅馆在户部巷附近,白日这里可是人员密集区,后世让游人留连忘返的美食街,现时已颇俱规模。
此刻的昌和旅馆门口,气氛沉重,除了血腥昧惹得不知道哪来的几只狗在狂吠外,还隐约地传来人的痛苦哀嚎。
旅馆一楼柜台里的服务员躲在柜子下面瑟瑟发抖,不敢抬头,更不用说敢看向外面。会客区的长沙发上坐着一个斜戴礼貌,西装笔挺的人。整个旅馆一楼,包括旅馆门口都站满了全是一身黑衣的人,甚至连枪都大抵差不多,除了偶尔有几个人是拿着mp18式德式冲锋枪,其余的人都是人手一把驳壳手枪。
西装男子从茶几的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烟,放到鼻子上闻了两下,又叼到了嘴里,还未动手掏火,已经有点燃着的火柴凑到了他的面前。他狠狠吸了两口,一股浓烟从嘴里、鼻孔里冒了出来。
这个西装男子约摸三十出头的年纪,国字脸,浓眉,眼睛偏小,鼻子浑圆,特别是嘴唇较厚很像广西那一带的人。
手上的烟只几口就让他抽了大半截,仍连着打了几个呵欠,很显然熬夜对他来说也是很难得的事情。
柜台右后方的楼梯上传来了一个人急促而下的脚步声,听到了这个声音,本来精神萎靡的西装男子又精神起来,眼睛看了过去。
一个和大厅里其他黑衣劲装打扮稍稍不同,敞披着衣服,黑衣里面还穿了件白色衬衣的人,从楼梯奔下后,几步就跨到了会客区,站在茶几前,轻声说道:“处长,那几个人嘴很硬,死活都不肯交待是那边秘密派来的人。”
西装男子闻言站了起来,将还剩小半截的香烟扔到了地上,用脚揉了几下,冷冰冰地说道:“既然审不出个所以然,那就都宰了,然后和门口三具尸体一起扔长江吧。”这种冷漠的口气,一点都不把人命当回事,让人听了不禁心悸。
“处长,可能不能杀!”黑衣里还穿了件白衬衣的人说道,“有两个人边受刑边在骂,听他们的话,说孙玉民不会放过我们。”
“哪个孙玉民?”西装男子反问了一句,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却一下没想起从哪听过。
“就是那个……”
“被委员长派飞机从郑州接来武汉抢救的那个师长,号称‘战神’、鬼子克星的孙玉民?”
西装男子忽然想起了这个名字从哪听过了,脱口说了出来。他清楚地记得,某一天戴笠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狠狠地骂陈布雷不是东西,孙玉民是王八蛋。后来他从申追嘴里才知道,在城郊监狱,戴笠被这两个人演了场‘戏’,羞辱了一番。作为最受戴笠赏识的他,自然会想着替老板找回这个面子,从那时起,他就对孙玉民这个人格外地关注。可没想到,那件事之后,孙玉民很快就去了河南,去了桂永清的新46师。相比陈布雷,桂氏才是戴笠最大的敌人之一,自己手下的人几乎没有什么办法把手伸过去,报复的事只能这样不了了之。再后来,听到这个名字都是在广播里、报纸里,先是晋升二十师师长,后来又是不断地捷报,一段时间里,国府的这些喉舌都在鼓吹他,本来就一个小小的师长,硬是被宣传成了“战神”、“鬼子克星”。那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想替戴笠出一时之气,已经不可能了。别看自己身为戴笠手下四大金刚之一,但是在已贵为少将师长的人的眼里是连说话资格都没有,所以他的念头就已经打消,没想到忽然听到这样一个名字,居然是在这样一个深夜,这样一个破旅馆。
西装男子名叫赵理君,是戴笠手下最深受器重的人,也是戴的最铁心的走狗,这次军统改组,他被戴笠私下透露,已经被提名为行动处处长,他听到小道消息,八月初军统就要挂牌正式成立,现今正是需要功劳的时候,他担心被很多人眼红的行动处长职位会突生变卦,才会在这个时候疯狂的四处捕杀,他想用实际行动向别人表明,自己并不只是因为只是戴笠的亲信,才能坐上这个职位。
赵理君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贪功心切,结结实实地踢了块铁板。
往户部巷来的方向,孙玉民脑子里一直在回忆,他已经不太记得,现在的军统是已经成立了还是仍挂着二处的牌子。
历史上,1938年3月29日召开的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上,老蒋决定把原有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改组,扩大成为3个公开的特务组织:一、以第一处为基础,建立隶属中央党部秘书处的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局长由国民党中央秘书长朱家骅兼任,徐恩曾任副局长,由徐负责日常实际工作。这就是后世上通讲的中统或中统局。二、第二处扩大为隶属军事委员会办公厅的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首任局长由陈立夫兼任,戴笠任副局长。这个局也就是孙玉民今晚要硬怼的称军统。
此时此刻的军统虽然还未挂牌成立,但是实际上早在几个月之前,戴笠手底下的人就已经尊称他为局长了,而赵理君、申追等等几个他的心腹也随之被称为处长。
没有车,孙玉民带着邓东平、小玉英、周善军和小山子四个人急匆匆地往户部巷往昌和旅馆赶去,虽然他的胸口还有痛感,但是涉及到自己亲信的生死,孙玉民没有一点怜惜自己的意思,走的步子并不比火急火燎的邓东平小。
此时正值盛夏,天上繁星点点,月光明亮。即使是没有路灯,几个人也能清楚地看见,前方不远处昌和旅馆的招牌,还有大门前站成一堆的五六个黑衣人。
旅馆门前的大街上躺着三个人,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孙玉民心狂跳了一下,他认得其中的一个人,不管是衣饰还是身材,都像极了一个人。
邓东平也好像是看到了那个人,如果没错的话,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是跟着自己从南京城中逃出来的原八十七师的兄弟。
“哥,躺地上的有个是赵有钱大哥。”小玉英的话冷不丁地响起,彻底击碎了邓东平的侥幸心理,他多么地希望那个已成为冰冷尸体的,不是和自己一起漂过长江的好兄弟呀。
愤怒之下,邓东平从枪盒里掏出了自己手枪:m1911。这种七发弹容量的手枪,每次都被邓东平上膛一发后,又重新往弹夹装进一发子弹,这把枪里的八颗子弹,想要解决门口的那五六个黑衣人,是非常困难的,所以他望向了身边的那个刀疤脸男人。
孙玉民没有言语,一个动作就表明了他的意思。一支和小丫头一模一样的小手枪被他拿到了手中,邓东平是见过小丫头炫耀自己的小枪的,他以为这丫头把自己防身的枪给了孙玉民,便扭头想夸她两句,没料到这妮子手上也拿着一把小枪,很显然这才是她自己的。余光中,邓东平看见小山子手上拿的是一把镜面匣子,和不远处那几个人手里提着的驳壳枪明显是同一款。周善军却是空手,邓东平以为他没带枪,正想发问,这家伙冲着自己笑了一下,跟在孙玉民身边大步往前走去。
他们几个人从一栋屋子的阴影里走出来时,邓东平才发现,就刚刚那短短的几步路,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周善军这家伙已不知去向。他有听说过这个兵王的事迹,但是他没有亲眼看到过周善军动手,完全不知道一个人能够迅捷灵活到他那个地步,现在被这小子秀了这一手后,立刻惊得目瞪口呆。
已经能听见昌和旅馆楼上传来的惨叫,声音很熟悉,是半鬼子林原平的。
小丫头虽然记恨他在医院占自己小便宜,吃小护士的豆腐,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她还是记挂着这个家伙的安危。
“什么人?”
旅馆大门前的几黑衣人老远就发现了正往这边而来的他们,只是看他们穿着军装,又距离太远,就没管顾他们。现在发现这四个人的目标是旅馆,才警惕起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不认识我们孙师长吗?”小丫头一声清脆的喝叱,在夜里传得好远,不仅门外的这几个黑衣人听得非常清楚,连屋子里的赵理君都听的明明白白,把他从沙发惊得弹了起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马龙前一刻还在说楼上被他们抓起来拷问的人可能是孙玉民的人,门外摆着的尸体也有很大机率是这个号称“战神”的家伙手下的人。想到这里,赵理君头都炸了,他沉着声音喝问道:“你不是说,昌和旅馆有大批共党集会吗?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他的人?现在怎么办?”一连三个问题甩给了这个颇受他信用的行动队长。
“处长,我得到的情报就是这样的,谁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说也真是的,既然是国军兄弟,为什么要穿着便装。我们来抓人不用还手嘛,解释清楚不就没事了吗!现在闹成这个样子,我……”马龙还在找别人的原因,就没有想过是自己过于霸道,仗着特务身份,在武汉三镇横冲直闯。
他们哪里会知道,这些二十师的骨干精英,看到突如其来的军统特务,都以为是孙玉民要走的事被捅了出去,惹恼了老蒋,所以才会有大批的人前来他们居住的旅馆大肆抓人,哪曾想到这只是个巧合。心都牵系着孙玉民的他们哪会轻易束手就擒,打死打伤了一片特务后,终于全都被擒,赵有钱三人还身中数枪,命丧此地。好在有一个自己人正在茅厕,躲过了搜查,趁混乱溜了出去,急忙就近报告了邓东平。
“你们这群狗特务,还敢拿枪指着孙师长,你们戴局长也未必敢这样做。”小丫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很近,容不得赵理君再想对策,他冲马龙说道:“派个机灵的从后门出去,回去报告戴局长。我们先去拖着姓孙的。”
早期的军统确实是个纪律严明的组织,赵理君话刚落音,:马龙就对角落里一个黑衣人点了一下头,那人像个幽灵般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赵理君将头上的帽子扶正了一下,迈步往门外边走去。一动步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重物砸地的闷响,紧接着又是两声惨呼,楼下所有人都能够分辨出来,这两声惨呼都不属于先前受刑的人,最有可能是动刑的人受到了攻击。
赵理君是老江湖了,这点变故怎会不知道,他对身边的马龙吼道:“跟着我干什么?带人上去看看呀。”
这个手下自己虽然很器重,但孙玉民真的要闹起来,自己无奈之下只得让他做做挡箭牌,必要的时候把他交出去,或许能够消得了姓孙的怒火。
赵理君走出旅馆大门时,孙玉民带着一个女军官和两个警卫已经走得很近。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肩上扛着金星,脸上一道刀疤的男人正是孙玉民,关注他的那段日子里,自己搜集过他的档案和资料。虽然从没有亲眼看到过,但这张脸在自己的印象中已经非常深刻。此时,自己放在外面的几个兄弟正用枪指着他们,他赶紧喝止道:“快把枪放下,看不到是孙将军吗?”
几个军统特务乖乖地把枪放了下来,灰溜溜地跑到赵理君的身后。
孙玉民没有理睬正笑脸相迎地赵理君,他直接走到了正伏在地上的三具尸体边上。中间那具果然是赵有钱,虽然已经死去多时,但是他的眼睛却是鼓得圆圆的,一幅心不甘情不愿离去的样子。邓东平抱着已经冰冷的尸身放声大哭,凄惨的呼喊让小丫头的眼睛都开始矇眬。小山子仔细检查了一下三具尸体上的伤口,口中恨恨地说道:“师长,赵营长他们每个人都中了十几枪,全都是德制驳壳枪打的。”
“谁干的?”孙玉民低沉的喝问。话语中透着不怒自威,让赵理君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知道这是害怕所造成的,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