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大梁自觉面上有光,接了牌子,有些神气地挥了挥手,“此事就此作罢,况且也不是你们骆掌柜的错,虎某再去还是会付帐的。”
“虎爷大人大量,侠者心肠。”几名男子齐齐行礼,留下美食,拎着空食盒离开才。
“把这些菜端下去,你们分了吃吧。”虎大梁招呼店中伙计,让他们去后房享用美食,自己在前台招呼生意。
渔嫣冷眼旁观,这虎大梁乐善好施,为人爽朗,为人也直来直往,是个不错的人,值得结交。
“坐在我这店里无趣,只有刀剑,虎陵,虎朵,带三位去外面转转。”虎大梁见几人坐着不动,便催着两个女儿带客人出去,好“增进感情”。
御璃骁非常配合,抱抱拳,径自出去。
虎陵和虎朵都是性格大方豪爽的姑娘,很自然地拉着莫问离和渔嫣的手往外走。
“公子走吧,涟城里好玩的东西很多。”
渔嫣抿唇笑,指指莫问离说:“朵儿姑娘去陪他说话,我也早就成婚了。”
“哎呀,我爹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他每个月都这样来一回,我们逛完了,你们该去哪里去哪里,我们姐妹依然回后院练武去。摹”
虎朵大大咧咧地说着,不过还是松开了渔嫣,甩开膀子,大步往前走,真是走得虎虎生风。
这双虎妞,还挺可爱!
御璃骁已经走到了大街对面,渔嫣刚下了台阶,只见一驾马车从拐角处狂奔出来,直冲向前方。一名老大娘正拎着篮子慢悠悠地走,马蹄眼看就要踩到她的头顶上了,渔嫣一急,冲过去就抱住了大娘,拖着她往路边倒,但她的速度远不及发狂的马,马蹄高悬于二人头顶,硬生生地停住……
她惊魂未定地扭头看,只见御璃骁一手托住了马蹄子,再狠狠一拧,马儿就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抽搐起来。马车厢重重地砸在地上,上面装饰的琉璃珠滚落一地。
“快看马车里面的人有没有事。”渔嫣扶起老大娘,捡回一边的菜篮子。
虎朵和虎陵帮着捡回了老大娘菜篮子里的菜,崇拜地看向御璃骁。
“这位公子好大力气,一定能一拳打烂门口的石狮子。”
“对呀对呀,爹就喜欢这样的英雄豪杰。”
御璃骁大步过来,弯下腰给渔嫣拍打身上的灰,又拉着她的手,看她的手臂有没有受伤。
虎陵和虎朵看着,又躲到一边议论。
“哎呀,这两个大男人怎么……”
“快过来,马车里有个男婴。”莫问离从马车里抱出一只蓝色襁褓,里面的孩子脸色青紫,已经闭过气去了。
渔嫣心头一紧,这孩子应该只有五六个月大,应当是撞到了头部,所以才会导致昏迷。
老大娘赶紧指着路边的一家小铺子说:“去那里面。”
众人抱着孩子冲进小铺子,这是家小客栈,老板娘匆匆搬来长凳,拼成临时的小床,再铺上大袄子,让小男婴躺在上面。
莫问离挡开众人,以金针给男婴散去淤血,当解开男婴身上的襁褓时,围在一边的人都尖叫着往四周退去。
小男婴从脖子往下,身上起满了密密的红色水泡,分明是得了重疾。两只小拳头紧攥着,纤细的小手指让人不敢用力去扳,只能由着他握着。
“这是什么病?”渔嫣紧张地看向莫问离。
“哎呀,不会是瘟疫吧?听说从南边来的那些人就是从瘟疫乡里来的,千万别传染给我们了。”有围观的人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瞪向那男婴。
“染不上你。”老板娘白了那人一眼,把蓝被子抱起来,抱起孩子往后院走,“这么小的东西,真惹人心疼,几位跟我到后院来吧,我这里还有空房,你们也是救人的,老四,去打听一下,这谁家的孩子,说暂时在我这里住着,让他们赶紧来接。”
名叫老四的店伙计撒腿就跑,看热闹的人久久不散,就围在门口议论。
几人到了后院,老板娘打来热水,给小男婴擦洗身体,不停地小声念叨“真遭罪的小东西”。
虎陵凑到渔嫣耳边小声说:“徐大婶前几年孩子没了,所以最喜欢孩子。”
渔嫣轻轻点头,蹲下去,帮着徐大婶给小男孩穿上干爽的小衣裳。
“这是我家小牛以前的衣裳,一直没舍得烧了,如今还有人能穿,真好。”徐大婶眼眶一热,端着水盆快步出去。
“老板娘,没人承认家里丢了孩子,那马车是雇的方记的,但是雇佣的人好几天前就拉着马车走了,今天这马车自己回来的,那人听着是外乡口音呢。”
“难道是想把孩子拖出去丢掉的?”渔嫣眉头紧锁,小声问。
“好治,只是出水痘。”莫问离收好金针,飞快地开了方子,让虎朵去抓药。
“哇,公子还会治病,真厉害。”虎朵赞叹了一句,才蹦蹦跳跳的跑了。
涟城多是江湖中人
tang,大都为人仗义豪爽,连女子都是。
先前的老大娘颤微微地进来,手里捧着一只小碗,碗里是还微暖的nai水。
“我家孙媳妇的,她在坐月子,出不来,我就带点来给这小东西吃。”
渔嫣赶紧用小勺给小男婴喂下,渐渐的,小东西的脸上有了些血色,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睁开了乌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几张生面孔。
虎朵去了没多久,就抓了药回来,徐大婶熬好了,给小东西又喝又擦,折腾到黄昏时,才停下来。
渔嫣掀开被子,想看看小东西身上的水泡怎么样了,这小东西的拳已经撒开,小屁|股边上落着一个小小的银珠子。
“这是什么?”她把银珠子拿过来,给二人看。
莫问离扫了一眼,迅速接过去,举到油灯下看了会儿,低声说:“记得得我屋里那张榻上的吊勾吗?”
“是吊勾上的珠子?”渔嫣惊讶地问。
御璃骁闻言,大步过来,接过银珠细看。寒水宫的东西都印有特殊的印记,在烛光下看更加明显,一尾小虾弓着身子,虾须直抵珠孔。
“还要去看拳吗?”虎朵跑去推了莫问离一下,笑眯眯地问。
“去,为何不去。”莫问离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
“我照顾孩子吧。”渔嫣指指小男婴,轻声说。
“有我呢,你们去吧。”徐大婶走进来,一脸歉意地说:“忙着这孩子的事,也没能准备晚膳,我刚让厨房给大家下了饺子,就随意吃点。”
“不用麻烦了,我们去拳馆吃。”虎陵挥挥手,顺手在桌上的篮子里抓了把花生,大声说:“徐大婶,这孩子花掉的银子都算我爹身上。”
“我还差这点钱了?到时候不够再去找你爹。”徐大婶笑着拍她的脑袋。
“让你嫁给我爹嘛。”虎朵也抓了把花生,笑着往外跑。
“唷,你爹只喜欢年轻的,怎么会看得上我。”徐大婶撇撇嘴角,眼角微扯一丝羞涩。
“得了吧,你们两个前儿晚上去哪里了?”虎陵扭头看她一眼,不客气地戳穿她。
“臭丫头,快走快走。”徐大婶笑起来,拖着扫把赶两个丫头走。
“徐大婶,你就算嫁给我爹,我也不会叫你娘,更别指望我伺候你哦。”虎朵几大步跳出了门槛,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
渔嫣看着两个姑娘,笑着说:“这一家人凑在一起,可真热闹。”
“若弄进寒水宫,就更热闹了。”御璃骁揶揄莫问离,用花生丢向他的后脑勺。
“我倒不嫌少,你就一辈子守着这一个吧。”莫问离头也不回,径直往前。
渔嫣打了御璃骁一下,小声责备,“没见他心情不爽吗?你还逗他,自找不痛快呢?”
“有吗?”御璃骁浓眉轻挑,笑了起来。
“你少和他贫,他这时候不理你,晚些让你哭。”渔嫣瞪他一眼,小声提醒他。
御璃骁嘴角抽抽,低声说:“难得见他心里不爽,还不抓住机会,等什么时候去?”
“你这人……”渔嫣赏他一记白眼,往前跑了几步,转过身,手往后划拉一下,小声说:“我们隔远点,别连累着我。”
御璃骁还是气定神闲的模样,慢吞吞地跟在几人身后。
进了拳馆,看客们刚刚坐定,几名伙计穿着大红和大绿的衣裳在人群里穿梭,最离谱的是头上还戴着高高的帽子,格外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