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就是安溪巫师养的毒蜂,看来在王上这里,还不止一个安溪人!”袁腾脸色铁青,甩开身边的侍卫,指着御璃骁大吼:“我要上奏陛下,一定要说明此处实情。”
御璃骁微一侧头,淡然道:“给他纸笔,让他写,给天漠王送过去,早知袁腾文采出众,今日让你们好好学学。览”
“御璃骁你太狂傲了,你别忘了,若不是我们天漠国相助,你可没这么容易坐上这龙椅。”袁腾大怒之下,口不择言。
四周静了会儿,只见御璃骁转头看来,眉头轻轻扬起,“所以朕会好好谢他,把你们天漠国安插在京中的细作毫发无损地送回去,当然,除了昨日那个吹迷烟的,那人手段太差,你们得好好教教这些人,否则成不了气候。”
“你……”袁腾语塞,好半天才忿然道:“拿笔来。”
御璃骁扫他一眼,朝侍卫微微一抬下颌。侍卫立刻奔出去,不一会儿便托着文房四宝回来。
袁腾满面怒容,抓起笔,稍一思索,便开始奋笔疾书。
渔嫣在思聪的衣物边看完了,转回御璃骁身边,小声说:“他们几人中,只有思聪一人有异香,所以引得蜜蜂来,要知道哪一件是罪魁祸首,只需把它们摆在外面,让蜜蜂寻来即可。”
御璃骁点点头,伸手招过聂双城,“不要惊动蜜蜂,跟着它们,找到它们的巢。”
“是。”聂双城把思聪的东西拿出来,分别摆于院中不同的角落橹。
众人走到院中,盯着那些东西,忐忑地等着答案。不一会儿,果然有蜜蜂飞来,在那串南红佛珠上盘桓着,嗡嗡地蜂鸣声,让众人愈加紧张,生怕这毒物会突然飞来,伤及自己。
蜜蜂盘桓许久,有一两只落到了南红佛珠上,御清安的脸色大变,连连摆手说:“此事与臣无关,王上明鉴。”
御璃骁不理会,盯着那团蜜蜂看着,它们找不着目标,又往外飞去。
“走。”御璃骁快步往前走。
众人赶紧紧随上前。
蜜蜂在宫里漫无目的地飞着,到了被铁水铸成荒城的芙叶太后的凤宫前。
“臣进去看看。”阿郎纵身跃起,矫健地攀过了高墙,落进院中。
树上悬的铁笼,底下的枯井,一切都和那一晚一样,蜜蜂也不知钻进了哪里,一只也不见了。
“王上,不见了。”阿朗大叫了一声。
御璃骁退了一步,一撩袍摆,几大步蹬上了墙头,文臣们还伸着脖子看时,侍卫们也都纷纷蹬墙跃了过去。
渔嫣仰头看了半天,门已被铁水铸死,墙又极高,根不是她这细胳膊细腿儿能对付得了的。
“梯子。”
傅总管带着人,扛着梯子,气喘吁吁地跑到了。
长长的梯子往上一靠,渔嫣立刻就往上爬。
“王妃小心些。”
念安在下面高高地伸着两只手扶着,生怕她掉下来。
“快扶好。”
傅总管叫过小太监们,自己跟着渔嫣往上爬。
从墙头看进去,里面一片萧索情形,原本太监宫婢们被关了好些在里面,但御天祁弃宫当日,都翻墙跑了,值钱的东西被搜刮殆尽。
渔嫣看了一眼笼中的白骨,赶紧抬手挡在眼前,远远绕过。
聂双城他们就站在大殿里,殿中的一切比院子里更加狼籍,碎瓷断木随处可见,原本富丽堂皇的月锦金绣垂帘扯得七零八落,连金绣线都被抽走了。
往里走,绕过屏风,便见御璃骁站在大殿正中。
“蜜蜂呢?”渔嫣走过去,四处环顾,不见那些可怕小东西的踪影。
御璃骁摇摇头,转身看向她,“不见了。驭蜂杀人,手段挺高的。你记得吗?这种蜜蜂刚出现时,是在王府,它们并未要人性命,和普通蜜蜂无异,远不如今日凶狠。当初我派人深查过,就像今日这样,所有的蜜蜂转眼就不见了,在王府里掘地三尺,也未找到它们的踪迹。”
“还有这事?”渔嫣沉吟了一会儿,走到窗边去看,“或者躲在哪里,被人随身带着?”
“那么多东西,一定有动静。”御璃骁见她一脸茫然,无奈摇头。
“或者,就藏在这种南珠里。”渔嫣抬起手,玲珑剔透的南珠就挂在她的手腕上。
“小心!”御璃骁脸色一沉,大步冲来,从她腕上褪下了南珠。
渔嫣轻轻一笑,摇头说:“奥秒不在南珠上,而在思聪吃的东西上,气味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这南珠可能和那气味有点儿相似,所以蜜蜂靠近,但是并不留恋。况且若真是驭蜂杀人,也就不会用这样拙劣的手段,用一串珠子出卖自己,除非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再不然,就是栽赃陷害。”
御璃骁凝神看着她,瞳底慢慢燃起几星光彩。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渔嫣反应过来,手在脸上抚了抚,不好意思地问他
tang。
“渔嫣,你每次认真说这些的时候,很有神彩……”
御璃骁停了一下,自己先笑了起来,他居然有了词穷的时候,不知如何去形容自己这种感受。
渔嫣有才,但往日并不太在他面前表现,偶尔与他写写诗、聊聊天便是极限,她小心妥当地收敛着光芒,无非是看他平常霸道,不想在他面前锋芒太露罢了。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为何今日看渔嫣,才貌双全,更让他觉得完美呢?
“到底怎么了?我懒得理你了。”渔嫣被他笑得心里发毛,纤腰轻扭,转身要走开。
“喂……你眼角上有东西……”御璃骁一把拉住她,往面前一拖。
“啊,有什么?”渔嫣微微蹙眉,仰着小脸看他。
“有……”御璃骁一手包着她的小脸,凝望着她的眼睛,正措辞时,一阵大风从窗口撞了进来,挟裹着细碎花粉,直接吹进他的眼中,赶紧抬手去揉。
“笨哪!想哄我没哄成,活该!”渔嫣见状,轻叹摇头,手往他胳膊上打,“弯下腰来,我给你吹吹。”
御璃骁微微弯腰,渔嫣踮着脚尖,手指撑着他的眼皮子,嘟嘴就吹。
滚烫的手掌轻握着她的纤腰,一点点拉近了他的身子。
“诶……”渔嫣轻呼一声,整个人被他摁在了怀中。
“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大掌在她的发上揉了几把,期待地问她。
“闷死了就更想不起来了。”渔嫣的脸被他摁在胸膛上,闷得喘不过气,挥拳就在他肩上敲。
不知道敲了多少下,他才慢悠悠地说:“花拳绣腿,打起来还挺舒服。”
“去你的。”渔嫣终于挣脱开,红着脸走开,“赶紧走吧,小心蜜蜂飞来蜇死你。”
聂双城他们还在搜,凤宫太大,一时半会儿搜不干净。
“这个,葬了吧。”渔嫣的脚步在树下停住,微微拧眉。赵太宰和芙叶太后,正一人树上一人井下地眺望着。
“生前不管有多显赫,化成白骨,就什么也不是了。”傅总管跟过来,小声叹息。
“你进来作什么?”御璃骁扫他一眼,略有不悦。
“奴才保护王妃。”傅总管赶紧拱手,堆着笑脸说。
“滑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还真是怪了!御璃骁深深看他一眼,而他只扬着笑脸,一脸谄媚样儿。
“傅公公,听说我有只白孔雀。”渔嫣拍拍傅总管的胳膊,小声叫他。
“是,这白孔雀可难得了,万中挑一。是玄泠国的夙兰祺所赠,当日撤离京城时,白孔雀被御天祁带进了宫中,现在就养在御花园里。它很傲气,不和别的鸟兽往来,独自占了一片林子,谁进去它就啄谁,平常也没奴才敢去招惹它。奴才前几天去看过,还活着呢。奴才已经带人给它洗了个澡,收拾得干干净净了,王妃什么时候想要,奴才马上就给奴才送来。”
傅总管一长溜地、无比清楚地回她的话,让四周的人全听楞了。
聂双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感叹地说:“傅公公,你还够可以啊。”
“为人奴才者,当比主子更先一步,这样才能更好地讨主子欢心。”
傅总管笑眯眯的,言词中不无得色。
“老小子……”
御璃骁都被他弄得哑口无言,只得摇头走开。
“王上,这里晦气重,王妃不能久呆,让她出去吧。”
傅总管跟在他身后,压低了声音。
“傅全,你若对朕说实话,朕饶你一命,你到底为何对王妃如此上心?”
御璃骁放慢脚步,微微侧脸。
“曾欠渔御史一个情,他托梦给奴才,说奴才若不好好伺侯王妃,就要勾奴才的魂,奴才为了多过几年好日子……王上您看,是真的托梦,这是他梦里用用手杖打的。”
他转过身,让御璃骁看后脖子,脖子上有块淤青。
“编吧。”
御璃骁只扫一眼,低斥一句,转头叫渔嫣。
“走了,回去看你的白孔雀。”
渔嫣快步上前来,自言自语道:“傅公公都说好,一定漂亮,等莫问离回来了,我就送给他,骄傲的人,配骄傲的孔雀,他一定高兴,都三天了,还不回来……一定会和上回一样,就那样跑我面前来了……”
风呼呼地刮着,花粉又漫天飞起,御璃骁又迷了眼睛,痒痒的,刺刺的。
“王上,奴才给您吹吹?”傅总管腆着脸叫他。
“滚。”御璃骁一声怒斥。
四周有隐忍的窃笑声,凌厉的眼神扫过去,众人皆低着头,做努力干活状,只有阿朗没反应过来,正朝这边看着,似乎在琢磨大家到底在笑什么。
“阿朗,把笼子取下来,放墙边上去。”御璃骁眉头紧锁,低斥一声。
阿朗不明就里,过去取下了笼子,抱着往墙边走。不知碰到
了哪里,笼子上面的铁门开了。
“王上。”
安鸿出现在墙头上,众人来不及阻止,他已经一步跳下,直接跳进了笼子里。
“天,什么东西……”
安鸿一声惊叫,快速跳了出来,在院中连连跺着脚。青色锦衫,翩翩公子,吓得脸色发白,如猴子一样乱跳,在身上乱拍。
“安鸿大人最怕骨头……”傅总管同情地看着他。
渔嫣嘴角抽抽,转头不忍再看。偌大的男儿,吓成这般惨样,还真是让人同情哪……
“王上。”安鸿终于跳够了,白着脸过来,抱拳给御璃骁行礼。
御璃骁点点头,安鸿就俯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渔嫣紧张地看着,“是莫问离的消息吗?”
“玄泠内乱,打起来了。”御璃骁轻轻摇头,抬步往前走。
承上启下的时候,若能平稳过渡,于一个国家来说真是幸事,可惜权这个字,有太大的魔力,很少有人能抗拒权利,争先恐后地用鲜血去印证它的强大魅力。
————————————————我是闪亮登场的分界线,我的大牙亮闪闪————————————
回到前殿,袁腾已写好国书,密封完成。
思聪被暂时放进了棺木中,等着事情查明后,启程送回天漠国。众人心中都惴惴不安,若天漠国此时发难,于御璃骁来说,并非好事,国之将定,经不起再一次的大战。
大多数人在御书房外侯着,等着御璃骁发话,下一步怎么办,只有几人跟进了御书房。
御清安、安鸿、聂双城,白城安,赦海,都是今日在场之人。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聂双城看着一只翅膀被揪掉的毒蜂,好奇地问。
“我曾去过天漠国,听说安溪巫师极厉害,他们养的毒物不仅能杀人,若使用得当,还能让人延年益寿,长生不老,还能提升数十年功力……”安鸿站在一边,轻声说。
众人看着安鸿,都是一脸惊叹,有人艳羡地说:“那若给我,让我长几十年功力,也是一桩美事。”
“先叮死你。”安鸿嘴角抽抽。
“郝海,白城安,你二人去制出这香,把蜂引出来,此蜂太毒,一定会再害人。必须都打死了,永绝后患。安郡王,你心思细密,就辛苦一些,亲自带人去办。另外,宏郡王与思聪之前饮过酒,他也不能逃脱嫌疑,安鸿,你去问他,事无巨细,吃的每一样东西都要记下来。”
“清宏是直性子,只怕受人利用……”御清安眉头急皱,轻轻摇头。
郝海转头看他一眼,眼底寒光轻闪。
“查得清,都去吧。”
“是。”大家赶紧领命,鱼贯而出。
郝海走在最后面,白城安扭头看他一眼,催促道:“赦谷主,快些吧,城隍庙那里还有许多事呢。”
“我换件衣裳就来,白兄先去。”郝海拱拱手,往御医局的方向走,他暂时就住在御医局中。
白城安见他走了,便先行离开。
郝海一路疾步,进了御医局,见赛弥正和晨瑶一起配药,脸一沉,低声道:“晨瑶,到我房间来。”
二人对望一眼,晨瑶放下手里的药,跟了过来。
他有独立的小院,把众人斥退之后,赦海大步走进去屋里。
关上房门,只见郝海背对门着着,晨瑶犹豫一下,才叫了一声“爹”,郝海便反手一耳光重重打来。
晨瑶被打向跌出好几步,捂着打痛的脸,愕然地看着他。
“爹,为何打我?”
“贱|货!”郝海大步过来,抬起脚,又往她的身上踹去。
“爹……”晨瑶头一次听赫海如此骂她,顿时大恸,“我做错了什么?”
“把你的袖子挽起来!”赫海死盯着她,压低了声音。
晨瑶脸色一白,摇了摇头。
“贱|货!”赦海又是几脚踢了过来。
“师傅!”赛弥撞开了门,扑到晨瑶身上,拦住了他,“师傅为何打瑶儿。”
“废物,你居然敢碰晨瑶!”郝海指着晨瑶,怒瞪着赛弥。
赛弥怔住,也不敢再出声。
“此事一旦泄露,奉孝王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死不死,我不管,晨瑶名声没了,我神医谷颜面何存?我曾告诉过你,要嫁,就要选最强大的,你先我之令,答应了王上,令此事没有回寰的余地,如今又不好好经营,干出这般下|贱之事。”郝海怒喝着,从一边拿出鞭子,用力往二人身上抽去。
“师傅,别打了,都是我的错。”赛弥护在晨瑶身上,不停地求饶。
“爹,你何曾真心关怀过我,我五岁起就得随你爬山采药,六岁就要熬夜炼丹,七岁开始做饭,八岁开始尝遍百药,我是女子,我根本就不想做这
些!我恨死神医谷了……”晨瑶躲在赛弥身后,哭了起来。
“就你这贱|命,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能干什么!”赦海冷笑,把鞭子一丢,在桌边坐下,盯着二人看着。
“爹怎么能这样说我?”晨瑶扶着赛弥的手,摇摇晃晃站起来,怒瞪着他。
“怎么说你?你干的事光彩吗?你二人悄悄找赤翅蜂,居然不向我禀报,私自用蜂杀人。思聪之事,一定会引到御清宏的身上,昨日他们一起饮过酒,就是你们二人在酒菜里动了手脚吧?”郝海冷笑,指着二人的手微颤,发明气得不轻。
二人不说话了,垂头站着。
“若再让我发现你二人有苟|且之事……我一定杀了你们。”郝海冷笑。
晨瑶倔强地看向郝海,“但是,父亲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郝海还是冷笑,冷冷道:“看你们眉来眼去的模样,只差脑门上未写着有jian情三个字,这种南红珠,赛弥最会制,你们想栽赃御清安,太嫩了点。”
晨瑶脸色一白,小声说:“昨晚我们被人撞上了,让我们今天杀了思聪,才给赛弥解药。”
“没用的东西,白白地调|教你这么些年,一点用处都没有,都过来。”郝海扫了一眼二人,像吆喝小猫小狗。
晨瑶一咬唇,慢步上前。
郝海压低了声音,在二人耳边小声嘱托了几句。
二人连连点头。
赛弥听完,狐疑地问:“可是,师傅,他要是不去呢?”
“那就看你们二人的造化,若被御清安反咬一口,你们就等死吧。”郝海眼底杀机微露,低声说:“若你们办得好,到时候御清宏继承了汰州城,瑶儿是汰州女主人,再废了御清宏,你二人也就快活了,也不枉我养大你们两个。赛弥,若非以前觉得你是废人,我也就把瑶儿许配给你了,可事已至此,欺君之罪不可犯,你们好自为之。我们神医谷,就要靠你二人发扬光大。”
赛弥大喜,赶紧跪下去,给郝海磕了个头,“谢师傅成全。”
郝海又看晨瑶,见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皱了皱眉,低声说:“去用冰敷一下,再抹点玉肌散,别让人看出来。好了,赛弥你赶紧去办事,成败在此一举。”
晨瑶心中堵了太多的委屈,却不敢再出声,只轻轻点头,跟着赛弥出去。
郝海掸掸袖子,去墙边的盆中净了手,换了件衣裳,慢吞吞地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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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黑了,无星无月,宫灯一盏盏燃起,把皇宫笼罩在一片辉煌的光亮之中。
渔嫣从书上抬眼,小声说:“有什么打算?不然我们也奸诈一点,就把事推到袁腾身上?”
“嗯,此计甚好。”御璃骁拿起茶碗,随口说。
渔嫣只是玩笑,知道他明白,也不多说,走到他身边,随手拿起一本兵法看,上面有娟秀的字,居然是她的!
“不用担心,都安排好了。”御璃骁抬眼看来,见她眉头微皱,以为她正担忧,于是小声劝她。
“我不担心哪,你如此镇定,一定早有安排。”渔嫣头也不抬,纤细的手指翻动着书页。
御璃骁怔住,不知应该为她的信任高兴,还是应该为她的淡漠伤怀……
一只蜜蜂从窗口进来,停在了渔嫣的鼻尖上,二人都定住,不敢乱动。
“别动。”御璃骁慢步起来,小心地靠近了她。
渔嫣眼珠子往前挪,连气都不敢透了,这蜂太毒,先别说死不死,她可不想顶着一个红鼻子!想想莫问离那样子吧……
“王上,找到了蜂巢了!就在……”聂双城兴冲冲地跑出来,声音大得像炸雷。
那蜂猛地飞起来,冲过去对着聂双城的右眼眼皮子就来了一下……
“什么东西?”聂双城痛得一声惨呼,眼睛顿时就肿了,右眼前一片赤红。
“哎哟,聂统领,你惨了,这个好毒的。”傅公公跑过来扶住了他。
“扶他去白城安那里,我去渔府。”御璃骁拔腿就走。
“我也去。”渔嫣赶紧放下书,紧追出去。
傅公公转头看,脸色渐渐变了。
“傅公公,你快看我眼睛!”聂双城痛得大汗直流,连连摇晃他的手。
“快来人,把聂统领送到白御医那里去,小心点……”
傅公公招呼过了小太监们,看着他们走远了,拔腿就走,步子矫健若飞。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道身影匆匆从皇宫隐暗的角落里钻出,敏捷地翻出宫墙,往外奔去。
————————————————我是胖胖好可怜的分界线————————————————————
渔府后有小巷,黑影停在小巷中,左右看看,飞快地攀上墙头,落进了院中。
寂静的后院,有一方枯竭的井,井边有假山,覆在假山上的荒草已经清除干净了,他侧身挤进假山中,伸手扭开了一个机关,自言自语道:
“我这些可是好宝贝,可以提升功力数十年……可别没了,白费了我的心血……”
男人尖细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他钻进去,好半天没出来。
风摇动得树影不停乱晃,月亮从乌云后钻出来,过了一会儿,有一道黑影从暗处出来,黑衣黑袍,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好半天才弯下腰,钻了进去。
里面又黑又窄,不见一线光亮,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钻了进去。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火光冲天,无数火把亮了起来,把假山团团围住,上百把弓箭指着假山,里面的人慢慢退出来,却是一前一后,后面的人用刀指着前面那人的咽喉,一直退到了假山外。
“赤翅蜂的魅力挺大的,只是害得小爷我一身大汗。”
拿刀的人笑笑,伸手扯下了头套,却是安鸿。
后面那人眼神阴冷,死死盯着他,突然就出手掐住了刀尖,用力一扳。
安鸿手腕一转,就着他的手势翻转数下,迫得那人只得松手。
“别反抗了,看看你身后。”安鸿冷笑,指向他身后。
那人转头看向那些弓箭手,双手慢慢垂下。
“现在让本王看看你长什么样。”
安鸿上前来,用刀要来挑开他的头套。
那人突然出手,袖子一洒,无数小黑点扑向了安鸿,吓了安鸿一大跳,挥手拍下,却是一些有着细长腿的花纹蜘蛛。
那人趁他分神,五指一弯,化成鹰爪,扣住安鸿的喉咙,转身指着众人大吼。“都让开。”
人群渐渐分开,御璃骁从人群里走出来,锐利的眼神直刺那人眼底。
“把头巾拿下来,你走不掉。”
“那就鱼死网破。”那人冷笑,用力扣着安鸿的咽喉,步步后退。
安鸿突然手掌一翻,指间藏的三根银针扎进了那人的大腿中,随着一声痛哼,扣在他喉上的手指也松开了。安鸿再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往前用力一摔。那人在飞扑上前的时候,反手往御璃骁身上丢出一只火药筒,他身边的侍卫用刀一挡,那火药筒准准地跌进了假山里……
随着火花冒起来的时候,傅公公胖胖的身影从人群后面扑过来,尖叫了一句:“我的赤翅蜂!”
火焰很快就把假山炸塌了,里面火焰直往外冒。
傅公公疾步奔到了假山前,不顾一切地往里冲。
“傅公公。”
聂双城拖住了傅公公,死死摁住他。
“走开。”
傅公公脸色大变,手臂一震,居然把聂双城震出老远。
“我几十年的心血。”
傅公公慢慢跪下去,看着那团火焰,绝望地哭起来。
他天天笑眯眯的,这是众人第一次看他哭,平常都是穿着宽大的太监袍子,这是第一次看他穿着黑色劲装,看上去并不如平常那么胖。
他往前俯下去,额头抵在泥地上,哭得悲恸欲绝,仿佛死的不是蜜蜂,是他的至亲。
“是御清安。”安鸿制住了御清安,把他压在地上。
御璃骁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意外,只点点头,缓步走到了傅公公面前。
“傅全,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朕对你没有恶意,正如朕相信你对渔嫣没有恶意一样。”
“没有恶意的,我一直在找她,直到找到她……”傅总管抬起头,泪水把他脸上蹭到的黑泥染花了,黑一块白一块,眼睛却红得可以。
“我们安溪人走到最后,只剩下族中长老,还有一些孩子。有孩子在,就是我们安溪人的希望。其中有族长的一双儿女。我们被追兵追上,我们不忍族长就此绝后,就……就抽签决定,谁换上族长女儿的衣裳。结果,是她……她是我妹妹的女儿阿姿,我妹夫是族中的教书先生,为人忠厚,也只得这一个女儿而已,可是没有办法,谁去都是一样,只能有所牺牲,所以……”
傅公公说着,越加不能控制,嚎啕大哭起来,双拳在额上用力地敲着,“可是,最后,除了我,谁也没有走掉……都死了……”
“起来说话。”御璃骁扶起他,掺着步子蹒跚的他,到了一边坐下。
“我一人如同游魂一般,到了街中,无意间看到了一个黑袍男子,抱的居然是我的小阿姿,她脖子上还戴着我亲手打的银锁呢!”
“于是,我跟在他后面,想把孩子偷回来……可惜我跟丢了……但阿姿还活着,这太好了!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他。我有个堂兄,他很多年前因为家中得罪了皇族,被满门卖成了奴隶,发配边疆,还被……割去了男人的根。”
“他
后来居然混得不错,与我们联系过,想报仇。所以我知道他在京中,所以我就上京来找他帮忙。不想他已经进了宫,作了太监,当时又得了暗疾,听我说完族中之中,他便决定让我顶替他。他那时已经病得很不轻了,一直用药来强撑自己,暗中训练了我九个月,直到我完全像他了,完全记熟了宫中的一切,才让我取代了他,我这脸,也是动过的。”
“我不知她在京中,我一直在遇到她的那里,还有附近找,但人身在宫中,毕竟不如在外面自由,只能托人打听,多年未果,直到那次看到她,猛然醒悟,这和我妹妹长得太像了!我又仔细地打听了她的来历,这才确定下来。”
“那种秘术,我也知晓,就是从我安溪巫术中传出的,因为极为恶毒,所以我们早就不许用了!可我可怜的小阿姿居然被人抱去行这恶毒之法!独自吃这么多的苦头,我却不知道,明明就在身边,从未管过她一天……这些蜜蜂和蜘蛛,都是能克制忘蝶毒性的……”
“难怪第一次发作时,她居然好了,原来是你。”御璃骁轻轻点头。
“这次她吐出来的,也不是什么胃寒,是我给她茶里放了东西,让她把残毒吐出来。天漠皇族之所以忌惮我们,就是因为我们安溪人有一件宝贝,叫巫师之灵,所以每一辈都会出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巫师。
傅总管呆坐着,看着那团火,一下仿佛老了上十岁,沉默了会儿,才喃喃地继续说:
“他们想夺走我们的巫师之灵,却苦于我们的巫师太过强大,每次都能预知他们的进犯,所以次次化险为夷,还能让他们损兵折将。可我这一辈中,巫师迟迟不出现,老巫师却病逝了,才被他们钻到了空子,毁我家园,杀我亲人……”
“傅公公,慢点说。”聂双城递了水囊过来,同情地看着他。这老小子平常油嘴滑舌,像墙头草一样,却原来装了一肚子苦水。
傅公公抱着水囊,却没喝,只抹了把脸,长叹道:
“我一直侍奉在巫师身边,所以也懂些,这些蜂和蜘蛛,都是我们安溪的宝贝,现在没了,一点念想也没了,它们并不伤人,非常温驯……这些都是别人的陷害,我知道,可我不忍心它们被人害了……所以才冒险出来,想把它们转移走,我万没想到,是王上亲自在这里等我。”
“你不肯说实话,我只能在这里等你,你对她的关切太明显了。”
“天漠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没得到巫师之灵,就会一直纠缠,我的小阿姿,还是不安全,王上就把我交出去,说安溪人是我……”
“朕谁也不会交,你既然在我后青这么多年,安份守纪,并无过错,那就要受我后青庇佑,更何况你是她的亲叔叔。”
“还有莫问离,他与渔嫣如今是生死相连,他不能有事,不然渔嫣也会有事。”傅总管紧抓着水囊,抬头看御璃骁。
“此话怎讲?”御璃骁不解地问。
【嗨,更晚了,上午修改了一下,结果越改字越多,成了一万字,哇哈哈哈,美了你们……你们也来便宜便宜我,给我来点欢呼声吧,票票在哪里呀票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