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晨瑶转头看他。
“真的,你说的事,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御清宏点头,一脸笑,双臂一用力,把她抱起来,就这样在梳台前坐下,脖子一伸,嘴唇往她的脸颊上轻啄。
晨瑶的背僵紧,微微扭头看向门外,赛弥背对着门站着,头勾下去,背影似是又瘦了一些。她心中不忍,犹豫了一下,转回了头。
“瑶儿,”御清宏顺着她的视线看,一脸不屑,“你怎么带这么个废人在身边?”
“行了,若他是真男人,你能让他在我身边留着?希望你以后对他放尊重些,他是我父亲的得意高徒,与我一起长大,是我师兄,也就是你的师兄……橹”
“呵,”御清宏轻声一笑,不屑之意显而易见,“好啦,别为个外人生气,来,看我还给你带了什么。”
他说着,拿了只锦盒出来,举到她眼前打开,露出一只黄澄澄镂空的镯子览。
“你再如此无礼,不管你为我做什么,我绝不原谅。”晨瑶的脸色寒下来,用力推开他,起身走到一边,冷冷地驱赶他,“你回去吧。”
“瑶儿,你我三天后就要成亲了,何必拘泥这些,我今晚就留在这里了,来,让为夫给你梳头,那什么……举案齐眉,对镜描花黄,为夫也会。”
御清宏见她不要镯子,大喇喇地往桌上一丢。从脚边的碎瓷片中捡起骨梳,走到她身后,要给她梳头发。
“不要碰我。”晨瑶躲了一下,可立刻被他给拉了回去。
“别躲啊,我伺侯你还不成,看看你这气的脸都红了,我给你赔不是,师兄,他就是我师兄。”御清宏说着,手开始不规矩,手指从她的发里穿过去,落到她细白的脖颈上。
晨瑶的脖子一僵,拢在袖中的双手十指紧握着,强忍着一巴掌拍开他的冲动。
见她未躲,御清宏的手越发往下,居然开始往她的领口里钻去。
“放手!”晨瑶不依了,手肘往后重重撞去。
御清宏的武功不赖,晨瑶这一招轻松被他推开,还顺势拉着着她的手腕,让她紧靠进自己的怀中,双臂死死扣住了她,嘴唇肆意往她的耳垂和脖子上袭去,那满身的酒味儿冲得晨瑶胃里直翻。
“瑶儿,我真的很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你放开我……”
晨瑶急了,正和他慌乱扭打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赛弥的声音。
“小姐,谷主让你过去议事。”
“我马上出来。”
晨瑶趁御清宏扭头之机,从他的双掌中挣脱出来,匆匆整理好衣裙,快步出去。
“瑶儿,晨瑶……”
御清宏追出来,恼怒地瞪向赛弥。
赛弥微抬着下巴,面无表情地和他对望着。从他身后绕出一名清秀的小僮,给御清宏磕了个头,恭敬地说:“郡王,谷主请小姐过去商议城中瘟疫之事。”
“赛弥,走。”晨瑶也不看御清宏,一脸愠怒地往高阶下走。
“都楞着干什么,备马,好好伺侯郡王妃过去。”御清宏盯着赛弥,大喝一声。
“不用了,赛弥,牵马来。”晨瑶冷冷地说了句,站在了院中。
赛弥的手在腰上的弯刀上握了一把,牵了二人的马过来,扶起了晨瑶的胳膊,让她坐到马上,自己也侧身上马,跟在她身后,疾驰出了临时的奉孝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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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亥时三刻,因为大雨和瘟疫的缘故,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是去哪里?不是我父亲找我?”晨瑶突然勒住了缰绳,不悦地扭头看向赛弥。
赛弥嘴唇紧抿着,停到了她的身边,扭头看着她说:“你看到了,他是什么样的人!”
晨瑶没出声。
“我要杀了他。”赛弥脸色一寒,阴冷冷地说。
“那连我一起杀了吧。”晨瑶快速转过头,怒瞪着他,“我说过了,不要干涉我的事。”
赛弥牙关紧紧一咬,冷哼一声,轻轻一抖缰绳,策马往前。
晨瑶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喂,你吃了那个,没事吧?”
赛弥转头看她一眼,突然挥起了马鞭,重重地抽打在马上,马儿一声嘶鸣,往前疾奔而去。
“你去哪儿啊?”晨瑶大声问。
可赛弥不理会,马蹄声很快就远去了。
“师兄伤心了。”小僮轻叹,摇了摇头,看着晨瑶说:“小姐,其实有件事师傅不让我们告诉你,师兄误服那种药,也是为了给你治伤,就是……那年你采药被七星蝙蝠给咬了。”
晨瑶怔住,好半天才轻轻点头,“知道了,走吧,去城隍庙里看看。”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去那里?”小僮不解地问。
“能去哪儿?”晨瑶问他。
小僮犹豫
tang半天,摇了摇头,“那我跟着小姐吧,谷主进宫了。”
“这么晚还进宫……”
晨瑶唇角染上几丝苦意,抬起头,痴痴地看着皇宫的方向。
夜色深沉,巍峨的皇宫在月下静静地矗立着,那个人,应该正和渔嫣交颈缠|绵吧?
正难过时,急急的马蹄声又折返回来了。
晨瑶惊愕地抬眼,只见赛弥正疾驰回来,到了面前,他粗粗地喘着,直直地盯着晨瑶看。
“怎么了?”晨瑶突然有些害怕。
“过来。”
赛弥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晨瑶,不由分说地把她拖到了自己的马背上,双腿一踢马肚子,又往前飞奔去。
“师兄,小姐……”小僮赶紧大叫。
“去哪儿?”晨瑶第一次看到赛弥如此失态,在他怀中挣扎几下,惊慌失措地问他。
“城隍庙。”赛弥急喘着,手臂越揽越紧。
“你掐痛我了。”晨瑶忿然扭头。
可赛弥却立刻用手掌把她的脑袋给扳了过来,“别看我。”
他的声音,有紧绷的痛苦!晨瑶怔了会儿,慢慢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可是、可是他不是……怎么会如此强烈的反应?难道是因为那种药性太猛,让他这本来不可能的人,也有了感觉?
她脑子里嗡地一炸,连挣扎都忘了,一直到了一条静寂的巷子里,他才停下来,拉着她就往一间小院中走去。
“这是哪里?”晨瑶被他拽得跌跌撞撞,慌乱地问他。
“别怕,没人来。”
他喘得越发地急,双手捧住她的脸,死死盯着她看着,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像饥饿了万年的野兽。
“赛弥你别乱来。”
晨瑶从未见过这样的赛弥,吓得话都结巴起来。
“我知道,谷主看不起我,绝不会把你嫁给你,你也不能跟着我去江湖上吃那些苦头,好,你要当郡王妃,我陪着你,但是……我绝不让他碰你!”
赛弥说着,把唇舌猛地堵了下来……
晨瑶眼睛瞪大,被他突然而至的嘴唇弄得无法呼吸,双手生硬地抬在半空中,抓了抓,然后用力往他的背上打去。
“打呀,用力打,打我也要这样做!我快被你弄疯了,你如果不给我,我现在马上回去杀了他,你知道的,我杀他轻而易举,你也当不了郡王妃了。”
赛弥发狂了,摁着她的肩用力摇晃。
晨瑶被他摇得撞到了身后的墙上,碰得后脑勺闷疼,呜咽一声就哭了出来,又不敢大声,只细细地啜泣。
赛弥的声音渐渐小了,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颓然地垂下了双臂,脸上的肌肉用力抽搐着,艰难地说:
“小瑶,别哭了,你回去吧。”
“这个药,为什么有用?还是你一直在骗我?”晨瑶抬起泪眼看他,哽咽着问。
赛弥苦笑,摇头道:“不知道,你走吧,我再呆会儿。”
晨瑶往墙上一靠,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小声说:“罢了,我就给你吧,反正我也不想给御清宏。”
“小瑶……”
赛弥怔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为我做这么多,我回报你了。”
晨瑶拉起他的手,覆到了自己的脸上,绵软的触感顿时让正热得快爆炸的赛弥冲|动起来,双掌一握,人就抵了上去。
“小瑶,我会对你好的,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喃喃地念着,快速扯开了她的裙角,终于抚上了他想去的地方……
晨瑶难耐地退了一步,随即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风声呼呼地从耳畔过去,他的汗水滚烫,就这姿势,一直维持到最后。她的初元,没在花前月下,了没有喜烛庆贺,就在这幽黑的小院中,一株缀满了花苞的桂花树下……
她想,她约摸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一树的桂花了。
所有的羞|耻都在他近乎原\始的和粗狠的动作里肢离破碎,有的只有那漫无边际的空虚、还有对御璃骁极度的渴望……
在他身边近四年,当了一年的瑶夫人,却依然是完美玉壁,这对女子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耻辱呢?
原来,做女人是这样一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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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掩好裙角,羞得满脸通红时,只听到有掌声响起来。
二人吓了一大跳,抬头看,只见围墙上坐着一人,黑衣黑帽黑头巾,哑声地笑。
“真是一场好戏。”
“你是什么人?”
晨瑶大怒,立刻握住了赛弥放到一边的弯刀,指向那男人。
“我是你们的朋友。”那男人
从围墙上跳下来,打量着赛弥和晨瑶,继续笑道:“郡王妃,原来揭了贤淑的皮,也是如此妖美。”
“去死……”
赛弥立刻出手,可才动手臂,便觉得胸口一阵锐痛,赶紧收回了手。
那人双手负在身后,得意地指着他说:“你吃的那种药,叫情痴,情深赛过海,如此情深,铁树开花,公公也能重振雄风。不过,很可惜,得在二十四个时辰之后,服下另一种叫痴海的药,不然,这药性会每隔几个时辰发作一次,而且间隔会越来越短,这位公子再威武,只怕也无法撑过去。当然,能在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公子可能更加向往这样的归宿。只是……郡王妃……哈哈……”
他大笑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晨瑶扶住赛弥,秀眉紧拧。
“嗯,做个交易吧,只要你们明天杀死了思聪,我就替你们保密,否则,你知道依着御清宏的脾气,一定把赛弥千刀万剐。别追来,他此时只能静坐,多动一下,发作得越快,郡王妃能不能受得住,那得好好想想。”
他冷笑,大摇大摆地开门出去。
晨瑶和赛弥面对面坐着,一脸愁容。
“怎么办?杀了思聪?”她小声问。
“只能这样了。”赛弥点头,别开脸,小声说:“我又给你带麻烦了,你生气了吗?”
“哎……”晨瑶站起来,看了他一眼,轻轻地说:“事已至此,我也就不欠你什么了,以后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吧,我明天会给你把解药拿来。反正,杀了思聪,天漠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把渔嫣交出去,平息两国干戈,这样的结局最好不过!
她缓步往外走去,没再回头。
赛弥在原地坐着,仰头看向头顶的桂花树,风摇动枝叶,雪色桂花瓣落了他满头满肩,一阵满足感突然就把他给淹没了……
“小瑶,我会陪着你。”良久,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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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肆|虐了一天两夜的暴雨,终于停了。御璃骁在御书房里熬了一夜,商讨城中流|民如何处置最好。
渔嫣就在御书房的里间睡着,上半夜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下半夜是睡了,可是满脑子全是碎片的梦,又梦到莫问离一身鲜血淋漓地站在面前,冲她微笑。
“问离。”
她一声惊呼,猛地坐起来。
阳光从窗口刺入,直落她的眼底,她怔了片刻,环顾了一下四周,博古架上空荡荡的,原本摆的古玩瓷器早在御天祁出宫时,被太监奴才们搜刮一空,墙上还挂着一副字,写的是一首没听过的诗,文采平凡。榻前有一张八仙小桌上放着茶壶,茶碗。
她从榻上爬下来,倒了碗茶喝了,隐隐地听到前面有争执声。
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悄悄往外张望,只见数名大臣跪于书案前,御璃骁正把一个折子丢回去,沉声喝斥几人。
“这些官的名单,到底是谁的亲戚,谁举荐的?现在在位上的人,到底在做什么?朕说过了,不许驱赶流\民,把他们赶出去,只会增加暴|乱的可能,有心人一煽|动,城中将更乱,若把瘟病带出去,更可怕,你们是把朕的话当耳边风了?”
“流|民之事是秋大人主办的。”有一大臣怯怯地说了句。
“你不是在筹银吗?怎么又去管这事了?”御璃骁锐利的眼神立刻刺向秋玄灵的父亲。
“这都是户部的事,臣也是想为王上多分担些……”秋大人赶紧磕头,颤微微地回话。
御璃骁站了起来,走到几人面前,盯着几人冷笑,“你们就是这样为朕分担的?有瘟病,赶紧把自己家的人送到山上去,把这些推到翡翠谷的人身上,哪来的诅咒?若有诅咒,先诅咒你们这些拿着俸禄不办事的人!怎么,天漠和玄泠的银子好拿吗?让你们来劝朕,把王妃送出去,你们就这么想帮着外人?”
“王上,臣不敢。”众人大骇,额头在地砖上磕得砰砰直响。
“秋大人,这么想为朕分担,那朕就让你去东城那里盯着,再多有一个发病的,你就住在城隍庙里去吧。”御璃骁扭头看他,瞳光一沉。
秋大人不敢多说半字,赶紧磕头领旨。
“都下去吧,再拿这种名单来应付搪塞,你们就和被你们赶走的流|民一起出城去,走到哪里算哪里。”御璃骁一挥手,挥退几人,扭头看向从帘子里探出来的小脑袋。
“这么威风。”渔嫣靠在门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又鬼叫谁的名字呢?”他拧眉,语气还算温和。
“声音很大吗?”渔嫣抿唇一笑,掀开帘子出来了。
“不大,赛过牛角号。”他眉头锁得更紧,手在她的脸上轻抚了一把,沉声说:“也不给
朕留点颜面!”
“我作梦呢,谁能管得梦里的东西?你是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啊!除非你是妖,钻我梦里去,看我梦的人不顺眼,你直接掐死他。”
渔嫣嘴角抽抽,推开他的手,走到窗边往外看。
傅总管就在院子里,正指挥小太监们悬挂新宫灯。
聂双城此时快步过来,向渔嫣行了个礼,大步进了御书房,对御璃骁说:“王上,思聪和袁腾进宫辞行,在宫门口把朗将军的随侍打了,朗将军不服气,拉着思聪比试,二人约好生死勿论,现在正在宫门口闹呢。”
“思聪怎么总惹事?是嫌脖子长得太牢固了吗?”渔嫣拧拧眉,转头看向聂双城。
“不怕他惹事,就怕他死在我们这里,即墨陵也不是个简单的主,派这么这个刺头儿过来,一旦不慎,让思聪在我们这里出事,他就有借口了。”聂双城抹了把额上的汗,一脸忿然。
“不是和你有约定吗?”渔嫣走过来,看着御璃骁问。
“是有约定,可这事谁说得准,即墨陵性情古怪,为人固执,他想做什么,可不会提前通知我们。而且天漠国的几大部落之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并不赞同即墨陵休战,一心想把我们后青国给吞了。”聂双城一脸无奈,看向御璃骁,“王上,还是赶紧把他打发走的好。”
“若丢了脸更不会走了,”渔嫣抿抿唇,小声说:“只怕是天漠国内也有人想他死在这里,像他这暴脾气,不知道有多少仇家。”
“王妃,请喝茶。”傅总管端着一壶新茶过来,放到她的面前。
渔嫣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笑着说:“这茶不错,很香。”
“这是贡茶,好东西,王妃多喝点,提神养气。”傅总管笑吟吟的,走到一边去站着。
这茶进了嘴里,两颊留香,先涩后润,一直舒服到胃里,渔嫣忍不住一仰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傅总管轻轻舒了口气,神情越加柔和。
御璃骁看他一眼,长眉一扬,沉声道:“傅公公,怎么没见给朕来上一碗?”
“王上,这是女人茶。女人喝了气色好,驱寒散淤,能早早为皇上开枝散叶。”傅总管掩唇笑,小声说:“这是白城安开的方子,王上若想喝,得白城安另开一个才行,能助王上之雄风大振。”
“你这嘴,还真能说。”御璃骁刺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我能喝那个吗?”
“王上自然不必,王上雄风无人能及。”傅总管堆了满脸谄媚的笑。
渔嫣听着,脸突然就红透了,匆匆起身,小声说:“我先出宫,我今日有事。”
“你有什么事?”御璃骁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渔嫣手指在桌上抚了两下,轻声说:“我去看大马他们的房子有没有修好,我虽不能和他们住在一起,但每天去看看,他们也会安心一些。在这里,他们也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指望。而且你也有事要忙,总不能时时带个女人在身边,让人笑话你不分轻重,流恋女|色。”
她说着,过来给他福身行了个礼,“我先去了。”
御璃骁嘴角抿抿,看着她姗姗然出去了。
“王妃这是……越发像女侠客了,仗义得很。”傅总管打着哈哈,在一边笑。
“王上,还去吗?”聂双城转过身,看着御璃骁问。
“她也要经过宫门口,就这么怕朕拉着她不放?真要拉着她不放,她又能怎么样?”御璃骁拿起狼豪笔,低头在折子上用力写了几个字,这才甩开笔起身。
“王妃是害羞啦。”傅总管笑得眼角都堆满了褶子。
“傅公公,朕怎么听着,你对她关怀过头了?”御璃骁一记凌厉的眼神刺去。
“王上,奴才年纪大了,就想攀个厉害主子,才不被新晋的欺负。”傅总管赶紧拱着双手作揖。
“有人能欺负你?”御璃骁反问。
聂双城听得好笑,侧身在一边侯着,听主仆二人打嘴仗。
一只蜜蜂从窗子里飞进来,落到桌上的一盘朱梅上,傅总管赶紧用手拢了一下,驱赶它出去,那蜜蜂在屋子里盘桓几圈,飞了出去,傅总管抬眼看,只见有又有一群蜜蜂飞过来,停在了院中的山茶花树上,嗡嗡叫个不停。
“怎么这么多蜜蜂,王上去办大事吧,奴才赶蜜蜂去。”傅总管念叨了句,去一边拿起了拂尘,快步出去赶蜜蜂。
“你还能指挥朕做事了。”御璃骁嘴角抽抽,拂袖而出。
从院中过去的时候,一只蜜蜂飞过来,落到了聂双城的袖子上,他一声惊呼,“这蜜蜂是红色的。”
傅总管赶紧过来,用力一甩拂尘,扫开了蜜蜂。
御璃骁忍不住多看一眼,这东西有点像当时骁王府里惹祸的那种。他扭头看了一眼傅总管,眉头微皱。
傅总管赶紧更加用力地挥舞拂尘,小声说:“王上放心,奴才现在就把它们全赶出去。”
“悠着点,别把自己也赶出去了。”御璃骁淡淡地说了句,快步走开。
傅总管唇角抿抿,深深地弯下腰,直到御璃骁出去了,才招呼过小太监们,满院子赶这些不肯离开的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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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嫣到了宫门口,只见围了好些人在那里看热闹,念安在人群后面不停地跳着,急得抓耳挠腮。她一扭头,看到了渔嫣,撒腿就跑过来,拉着她的袖子央求。
“王妃,您来得正好,赶紧让他们住手,别打伤了阿朗将军。”
“现在谁赢着呢?”渔嫣跟着她走过去。
侍卫们赶紧分开一条道,让她走到了前面。
只见思聪和阿朗正拳脚相碰,现在各有所伤,脸上都挂了彩,鼻子,嘴巴都在流血。
“真野蛮哪,男人到底怎么想的,这样打上一架,难道不痛?”渔嫣摇头,连声感叹。
此时,只见二人拳头重重打在一起,骨头碎裂的声音惊得众人大呼,随即二人退开,怒目相视着。
“阿朗将军。”念安拿出帕子,心疼地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就擦。
“安溪女人。”思聪转头看到渔嫣,眼前一亮,几大步过来,伸手就要拎她的肩膀。
“小心。”身后一只大手,把渔嫣往后一拉,拍开了思聪的大掌。
渔嫣转头,只见御清安正挡到了她的面前。
见思聪双目赤红,还要伸手,御清安刷地一下,拔出了腰上的佩刀,大声斥责,“思聪,要懂分寸,这是我们后青国的王后,不是你能肆意的人物,你再敢前来,小心刀剑无眼。”
“长郡王,你拔刀作什么,我只是和王妃打个招呼。”思聪不甘心地后退,一双眼睛还盯着渔嫣看着。
此时,有几只蜜蜂飞过来,在众人头顶飞了几圈,突然就冲着思聪飞去,在他的脸上,脖子上连蜇数下。
“什么东西!”思聪连连拍打着,蜜蜂从他脖子和脸上落下来,跌到他脚边,他还不解气,抬脚狠狠碾着,“一个小小的狗|奴才,也想在爷面前张狂。”
他一面骂,一面扭头看阿朗。
这凶狠嚣张样子,看在众人眼中格外刺眼,将士们恨不能围过来,几拳揍死他。
“好了,我们是去辞行,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袁腾满脸铁青地过来,用力拽住他的手腕往前走。
“带不回这安溪人,你我回去如何交差?”思聪说完,转过身,桀骜的眼神死盯着阿朗,用生硬的后青话大喝,“这狗|奴才若不给爷磕头赔罪,爷就要拧掉他的脑袋。”
挑起事端,再纠缠几日,又有机会抓渔嫣了!
“你……”阿朗气得脸色发黑,双拳一握,骨节闷响。
“阿朗,我们不和恶|狗一般见识。”渔嫣上前去,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轻声说:“让他进宫吧。”
阿朗这才垂下手,轻轻点头。
“这安溪贱|人。”思聪看着她,对袁腾说:“我们不带她回去,如何向王交待?”
“你带得回去吗?”袁腾拧眉,脸色古怪地看着他脸上被蜇过的地方,正一点点地鼓起了大包,紫红紫红的,像紫葡萄一般,“你被蜜蜂蜇了,得挑出毒刺,别闹了。”
“哎,又有蜜蜂。”一个侍卫大叫着,指着远处飞来的一团蜜蜂大叫。
众人赶紧伸手扑打,驱赶这些来势汹汹的蜜蜂。
“不好。”
渔嫣脸色一沉,转头看向思聪,这些蜜蜂,虽然也有几只在侍卫身上停停,但主要目标就是思聪!
“怎么回事?”
御璃骁大步到了,大手一挥,背上的披风飞出去,正蒙在思聪的身上,也击落了正疯狂袭击他的蜜蜂。
侍卫们不情不愿地把蜜蜂赶走,掀开披风一看,思聪已被蜇得不成人形,整个脑袋肿成了猪头。
“快抬进宫,让郝海过来。”御璃骁眉头紧锁,用力一挥手。
渔嫣快步到了思聪身边,拉起他的袖子闻了闻,视线停在他手腕上戴的一串南红佛珠上,轻轻拧眉,“他身上有种香味,这香有古怪。”
“先抬进去,好好看着,不许任何人接近。”御璃骁蹲下去,捡了只蜜蜂凝神看了会儿,沉声说。
“有人在衣服上动手脚,那就是故意谋害!”袁腾脸色铁青,大步过来,盯着御璃骁说:“王上得给我一个交待。”
“袁大人急什么,还不知动手脚的是什么人,你的人一个也不许走,来人,把天漠国使节住的驿馆围住,谁都不许进出。”御璃骁扫他一眼,转身往宫门里走。
“袁大人不要着急,死了才能急呢,宫中有两个神医,死马也能医活,到时候不知道谁更着急。”渔嫣补了几句。
袁腾怒瞪了她一眼,大步跟上了抬着思聪的侍卫。
“长郡
王,刚刚还没谢你。”渔嫣转头看御清安,笑着道谢。
“王妃言重。”御清安拱拱手,笑眯眯地。
二人正说话,御璃骁非常冷硬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渔嫣,过来,今日不许出宫。”
渔嫣叫过念安,咐吩她去大马那里跑一趟,然后温驯地跟了过来。不为别的,思聪被蜇的地方,与莫问离身上的蜂毒格外像!若是同一种蜜蜂,那就有意思了!那蜂不是应该在锁骨山的密林中吗,怎么会出现在宫中?
“王妃,我惹祸了,怎么办?”阿朗跟在渔嫣身边,有些焦急地问。
“惹祸了就承担哪。”渔嫣笑笑,小声安慰他,“而且是他挑衅你,不是你主动找他,这蜜蜂的事与你无关。”
“可这思聪若死在我们这里……”阿朗紧紧拧眉,明显在后悔。
“所以说,这种比武打斗,一点好处也没有,打得自己浑身都疼。”渔嫣轻轻摇头,小声感叹,“以后要比,就比射箭,赛马。”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了皇宫大门,大臣们远远地看着这边,思聪被就近抬进了元德殿中。
郝海和白城安奉诏匆匆赶到。
二人面对一身紫肿,像个大红薯的思聪,有些束手无策。
“怎么样,和莫问离的是一样吗?”渔嫣拉过白城安,紧张地问。
“似乎相同,怪哉,难道是山民们带来的?”白城安轻拈着须,说完了,赶紧又向渔嫣摆手说:“我没有别的意思,王妃莫要误会。”
“我明白。”渔嫣点点头,走到桌边去看,盘子里搁着思聪的衣服鞋袜,还有手上的南红佛珠,束发的黑银小冠,以及豹骨扳指等器物。
幽幽的香一直在鼻尖萦绕不歇。
“到底是什么香?是这香引来的蜜蜂吗?他们也信佛?”渔嫣拿起了南红佛珠,好奇地问。
御璃骁转过头来,沉声道:“不信,他们有图腾神。”
“那怎么会戴佛珠?”渔嫣托着南红珠,这是上好的东西,难得一见!
“这是……臣送的……只是普通的礼节往来……王上,臣绝无二心。他送了臣一些礼,推不掉,便回送了一些礼物。”御清安一脸尴尬,拱拳回话。
“王上,他咽气了。”聂双城快步过来,小声说。
几人飞快转身,大步走到了榻边,只见郝海已经收起了金针,白城安正用白帕盖住他的脸。
“毒发太快。”郝海浓眉紧锁,哑声道:“我生平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能驭蜂杀人,此手段很可怕。”
御璃骁拈起帕子,看了一眼,把帕子盖回去,沉声道:“事已至此,查清再说。”
“陛下,我们的人在此遇袭,王上得有个交待。”袁腾红着眼睛,瞪着御璃骁大声说。
“自然会给你交待。”御璃骁扫他一眼,凌厉的眼神从屋里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在郝海脸上停了停,随即说:“郝谷主,你与白城安还是去城隍庙那边,这里不必管了,百姓要紧,尽快拿出药方。”
“陛下,这是说我们的人不要紧了?”袁腾大怒,快步拦到了御璃骁前面。
“袁腾,你也有嫌疑,来人,把他带下去。”御璃骁看他一眼,漠然地说。
【明天,有个秘密揭开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