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扶廊拍戏,她带了秋维维、彭玲玲和阿黄三个人,留下小陈在望燕台市看家,而平时她在剧组拍戏,也会把三人中的一个留在酒店,看火。
走的时候杨柳就在大锅里放好了各色调味料,也调整好了大小火,反复叮嘱今天“当班”的阿黄:
“时间表我都给你写好了,灶盘上也用黑色记号笔标好了大小火,你就照着表格来,定时把浮油和沫子撇出来,肉烂了就赶紧捞出来……”
来之前江景桐还打趣她说,“再这么过几年下去,你这个团队啊,就是不继续做这一行,估计都能转行去做餐饮了。”
见天的听杨柳这么念叨,再看她的行事,就是头猪都能模仿一二了!
牛肉汤整整熬了一天,汤汁早已十分浓郁,呈现出诱人的白色,就等着你喝啦!
杨柳重点表扬了牛肉汤的“守护使者”阿黄,并赋予他能够痛饮第一碗的荣耀,然而阿黄却干笑几声,面带羞涩的交代了自己监守自盗的恶劣行径。
“抱歉啊枝儿,你也知道,干坐着实在太熬人了,擅自离开又危险,我就没顶住诱惑,偷偷喝了几碗……”
汪晟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杨柳也有些哭笑不得,“好喝不?”
阿黄拼命点头,两只手齐比大拇指,“那是相当好喝!”
杨柳无奈摇头,一边挽袖子一边说,“好喝什么呀,都没到火候……”
她先把事先捞出来的熟牛肉切了些,都是薄薄的片,中间还带着透明的筋,摇摇晃晃的,看着格外勾人。
牛肉片搁在碗底下,舀了滚滚的牛肉汤浇上去,肉片立刻随着浮起来,并随着汤汁的晃动翩然起舞。每个碗里都分了几块胡萝卜,黄艳艳的,在乳白的汤里分外好看。
杨柳切了几颗绿油油的香菜,先给自己碗里洒了点,又扭头问眼巴巴看着的汪晟,“要香菜么?”
汪晟条件反射的摇头,“不要。”
“那就只借个效力。”
说着,杨柳便把香菜放在漏勺里,虚虚举在另一只碗的上空,又用另一只手舀汤,稍微一倾斜,一道乳白的瀑布就朝着漏勺里的香菜浇下去。
这么一来,还打着滚儿的牛肉汤冲过香菜,带走了它的香气和部分药力,汤汁却还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总体味道也比直接把香菜加在汤里小得多。
绝大部分的人都只知道香菜是一种著名的调味品,却很少有人知道它同时还是一味中药,可以开胃消郁、止痛解毒,只是因为不习惯味道就鄙视它,实在不应该。
汪晟噼里啪啦的鼓掌,完全满足了杨柳的虚荣心……
阿黄啊一声,“这么吃啊,我直接啃的牛肉!”
正在鄙视他的秋维维和彭玲玲异口同声的接茬,“暴殄天物!”
因为杨柳加了药材的关系,牛肉汤的口感远比平时外面卖的要丰富得多,又因为花足了时间熬煮,骨肉中的钙质和胶原蛋白溶解了大半,口感十分厚重黏连,给人一种每喝一口,身体中的养分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多一点的错觉……
第四十九章
一夜之间,周恒真真正正鲤跃龙门,被圣上亲口大赞纯臣,成了大公无私的表率和典范,而苏幕遮却从原本人人艳羡的榜眼之妻沦落为罪臣之女,从云端跌落泥潭,甚至这一切都是她的枕边人一手策划的!
好似晴空劈下来一道惊雷,炸的她魂不附体。
她跌跌撞撞的跑去询问,却见丈夫还是一贯的温风和煦,“阿遮,我出人头地了,你不开心吗?”
“为什么?!”
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着没有扑上去抓瞎他的眼睛,然而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唉。”周恒竟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仿佛在端详什么宝贝,表情如梦似幻。
彻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苏幕遮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手像极了毒蛇,冰凉凉,黏腻腻,令她胆寒,令她作呕!
她一把挥开他的手,猛地后退一步,“不许碰我!”
周恒不仅不恼,反而呵呵的笑了起来,两只黝黑深邃的眸子好看的紧,他步步紧逼,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从地底下飘出来,“因为当年你的父亲,就是这么对我爹的呀。”
苏幕遮目瞪口呆,过了好久才声音干涩的说道,“所以你就怀恨在心?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的想要报复?!”
周恒并不出声,连笑容也变淡了,弯弯的眉眼一点点舒展开来,露出里面一直以来刻意隐藏的冷峻。
“可是你爹玩忽职守,导致大坝被冲毁,害死了多少人?!”苏幕遮双目一片赤红,素日的休养和优雅都消失殆尽,声嘶力竭的冲他喊道,“他死有余辜!可是我爹呢?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么多年来,他待你如亲子,可有亏待过你一分一毫?你怎么敢,你怎么忍心!”
“你知道我此生最生不如死的时光是哪段么?”周恒又笑了起来,还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他又上前一步,几乎跟苏幕遮的鼻尖相贴,然后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就是过去的那几年,认~贼~作~父~!”
所有的笑意瞬间从他脸上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森然,苏幕遮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cut!”
随着赵炳希一声卡喊出口,胡朗就一个箭步上前,先把躺在地上的杨柳搀扶起来,还细心的帮忙拍打衣服上沾染的灰尘。
秋维维也忙不迭的冲过来,拉着上上下下的看,“摔得疼不疼?”
杨柳强忍着去摸后脑勺和脊梁骨的冲动,挤出一丝看起来还算自然的笑容,“没事儿!”
秋维维满脸不信,他们刚才都听到咚的一声了,脚底下铺的可是青石板砖呐,不带一点儿缓冲的。
“真不疼?”
“真不疼!”
“……你流眼泪了。”
杨柳保持着笑容,面不改色的一抹,“刚才哭的太多,一时间停不下来。”
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