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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 > 锦门医娇(重生) > 第97节
  画师根据她的描述,很快有了初稿,颜曦一看,却只有三分相似都不到,神韵更是半点没有,不由低声懊恼,“早知道我小时候就认真学画了,画师技巧再娴熟,没亲自见过人,也只是画骨画皮难画心!”
  许夷光也觉得画师单凭口述,只怕画不出颜曦想要的那种感觉来,想了想,道:“曦姐姐,你记得那个人有什么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异于常人的特征不?若是记得,那就好办多了。”
  颜曦满脸的茫然,“我只记得他很英俊,笑起来很好看很灿烂,连阳光都黯然失色似的……怎么办,夷光,我是不是找不到人了?”
  许夷光无声叹气,只凭近乎擦身而过的一面之缘,便想找人,的确难如登天。
  她只能道:“曦姐姐,要不我们出去看着画师画吧,你觉得哪里不像时,立刻让他改,指不定能好些。”
  颜曦满心都是失望与沮丧,闻言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点头:“好,我们出去看着画师画。”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去了外间,那画师只闻得一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知道十分好闻的香味儿,头也不敢抬,在颜曦的当面描述下,又小心翼翼画了一副画,总算据颜曦说来,有六七分相似了。
  丁卯便忙让人将画师送走了,方与颜曦道:“颜四小姐,这画像您就交给属下吧,我们爷交代了,让属下替您安排人寻人,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颜曦心里已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了,不过想起傅御的本事,又忍不住升起了几分侥幸,傅将军都办不到的事,全天下也没几个人能办到了吧?
  到底还是把画像珍而重之的给了丁卯,“那就有劳丁大人,也有劳傅将军了。”画像既已得了,许夷光与颜曦不便在外面多待,遂很快又坐上马车回去了,一路上颜曦的兴致便远没有来时那般高了,之前说的回头再找许夷光算账,也是顾不得了,满心都只剩一个念头,看来,自己和
  他,当真是有缘无分啊……
  回到许府,今日来吃年酒的宾客已来了不少了,不过总体比昨日要少些,身份也多不如昨日来的宾客那般高,大太太等人连昨日都应对过来了,今日自然更是游刃有余。
  许夷光应许老太太要求,给花厅里坐的宾客们团团见过一回礼后,便陪颜曦去了,反正颜曦身份高,与她要好又是众所周知的,她当然不能怠慢了贵客。
  如此过了午宴,二人还抽空回房小睡了一会儿。
  晚宴也因午后竟下起了雪来,好些宾客都提前告辞家去了,只剩下三成的宾客,小姐姑娘们就更少,于是昨夜姐妹们商议的烤肉心愿得以实现。
  大太太念着大年下的,还让人给她们送了蜜酒来,只不过是烫温了的,却也同样吃得姐妹几个都是两颊通红,兴尽而散。许夷光担心颜曦心里不痛快,一回房便让胡妈妈煮醒酒汤去,一面低声与颜曦道:“曦姐姐,方才在席间,我瞧你酒可吃得不少,现在头晕不头晕,难受不难受?等醒酒汤来了,你吃了便早些睡吧,好好睡
  一觉什么,自然什么都好了。”颜曦却笑起来:“我没事儿,你不知道,我素日在家里都吃浇酒的,才吃的不过是蜜酒,甜水儿一样……我心里也没之前那么难受了,一开始便是想的尽人事听天命,怎么能得陇望蜀呢,得之我幸,不得我
  命罢了,难道还不活了不成?你也别为我担心了,我睡一觉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说得许夷光笑了起来,“曦姐姐要当好汉,只能下辈子,这辈子却是注定只能当好女了。”心里很是欣赏颜曦的豁达与拿得起放得下。
  次日一早,镇国公夫人便打发了人来接颜曦回去,许夷光知道不能多留她了,遂与她说好一有消息,便立时打发人告知她去,方送了她去二门上车。
  到得晚间,傅御来了,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跟打翻了醋坛子似也,酸溜溜的,“我还以为,敏敏你要再留颜四小姐两夜,明晚的灯也不去赏了呢!”
  可恶的颜曦,他还至今没跟敏敏同床共枕过呢,她倒先拔了头筹去,不想帮她找人了怎么办?
  许夷光听得好气又好笑,“你多大的人了,还跟曦姐姐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不成,哪还有半点威名赫赫的傅将军的气度风采?仔细旁人知道了笑话儿你!”
  傅御却振振有词,“在外人面前,我当然要端着,在你面前,犯得着吗?当然要展现最真实的自己。”
  许夷光越发好笑,“是哦,跟孩童一样的真实。”“竟然说我孩子气?那我真孩子气给你看了啊……”
  第276章 夜游
  两个人耍了一回花枪,傅御方正色道:“敏敏,颜四小姐要找的人,丁卯让人在大相国寺一带问了一下午,却没有任何线索,怕是找到的希望不大,你得让她趁早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许夷光叹道:“我也觉着希望不大,好在曦姐姐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应该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忘记了。”
  傅御点点头,“那便好。明晚上灯市就开市了,后日大后日宫里都有宴席,我怕是两夜都不能得闲,所以索性定在明晚上,敏敏,你瞧着几时来接你好?”
  许夷光笑道:“一更天吧,是我一个人去,还是怎么的?大晚上的,要带其他人出去,怕是不方便,不带吧,怕也不方便。”
  “不带怎么不方便了,怕没人服侍你?不是还有我么,我亲自服侍你。”傅御笑得粲然,“那就说定了,我一更天来接你。”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傅御也就离开了,这一次倒是走得干脆,没有跟许夷光讨价还价,说话间又是一炷香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反正明晚上他有的是时间。
  第二日起床后,许夷光心情便是大好,上午因去了一趟承恩侯府看承恩侯夫人母子,倒还觉得时间过得挺快。
  待午时回了家,一整个下午都无事可做时,便觉得时间过得前所未有的慢了,好容易等到天黑后吃了饭,便借口困得很,辞了李氏,忙忙回了自己院里。
  春分与谷雨是一早就知道她今晚要随傅御出去赏灯的,替她把人都打发了,又替她换了傅御昨夜带来的细布袄子毛料披风,头发也拆了,只戴三两朵不打眼的赤银珠花便罢。
  如此等到交一更,傅御果然来了,也是一身棉布袍子,脸上也不知抹了什么东西,变得暗黄暗黄的,整个人看起来相貌与气势便不那么出众了。交代过春分谷雨等她回来后,许夷光便随傅御出了门,轻悄悄的走到墙角下,傅御低声说了一句:“敏敏,别怕。”随即便低头裹紧她的披风,将她整个人卷起来抱在怀里,提气跃上了墙头,再脚尖一点,
  上了屋檐。
  昨日的那场雪下到今晨才停了,这会儿触目所及的房顶上都还白茫茫的全是雪,许夷光让傅御抱在怀里,纵抱了她这么一个大活人,他依然是身轻如燕,脚尖踩在瓦片上,半点声响都没有。
  比之屋里,外面自然是冷的,许夷光看着傅御冷硬坚毅的下颌,隔着厚厚的衣裳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却半点也不觉得冷,反倒有种身在梦里,不知今夕是何夕,也不打算醒来的感觉。她和他,到底是怎么走到了如今心心相印这一步的,缘分可真是奇妙,让两个这辈子本该素不相识的人,竟然越走越近,直至有了交集,再到走上了同一条路,还极有可能一辈子都会在那一条路上走下去…
  …
  感受到许夷光在看自己,傅御忙里偷闲低头问道:“怎么了,敏敏,是不是害怕?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他的唇就贴在她的耳边,一开口热气就往她面颊上拂过,低沉好听的声音也直往她耳朵里钻,钻得她是心跳如雷,头脑发热,让猎猎的冷风一吹,方觉得清醒了些,道:“不害怕,只是觉得你好厉害,这种
  乘风而飞的感觉也好生奇妙。”
  傅御听她赞美自己,心情越发的好,带着她继续往前飞,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落了地。
  许夷光刚落地,脚下还有些发软,心下却是一松,四下一看,陌生得紧,忙低声问道:“这是哪里?”
  傅御已握了她的手在手里,笑道:“这是西城玉带桥一带,住的都是平民,灯会却比正阳大街一带不差什么,我们既能尽兴,也不用担心遇上熟人。”许夷光闻言,点头说了一声:“哦。”,想抽回自己的手,试了两次抽不回来,也就由他去了,——夜色不仅给了她不会被熟人遇上,可以尽情玩乐的安全感,也无形中给了她勇气,既然握着她手的那只大
  手温暖又干燥,被其包裹着的感觉是那般的好,那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傅御见她不试着抽手了,一双眼睛就越发明亮了,拉着她走过一条小道,远远瞧着时,只有一点灯火,近了便越发明亮,耳朵里也能听见喧哗的人声了。
  等再转过一个弯,更是霎时豁然开朗,跟方才的安静也是两个世界般,道路两旁全是灯,各式各样的灯,左右望去,都是火树银花,一眼根本看不到尽头。
  街上也挨挨挤挤的全是人,卖各色小食的在道路两旁一溜儿排开,煎的炒的炸的蒸的,热腾腾的烟火气熏得看不清摊后的人,却能听见欢笑声和讨价还价声。
  许夷光两辈子以来,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又是新奇又是兴奋,忍不住与傅御说道:“只听说过正阳大街的夜市热闹,没想到这里也这般热闹,对了,几时宵禁啊?”
  以傅御的耳力,自然是听清楚了她说什么的,偏装作没听清,大声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啊。”
  许夷光不疑有他,立时垫脚凑到他耳边,道:“我说这里好热闹,想来与正阳大街的夜市相比,也不差多少了,就是不知道几时宵禁?”
  吐气如兰的,弄得傅御的耳朵痒得厉害,心更是痒得厉害,大是后悔不该想让她主动靠自己更近些,就装听不见她的话。
  可温香软玉贴在身上,却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推开的,只得吸气忍下了这甜蜜的煎熬,笑道:“平日里是交二更便宵禁,正月里却是整月都不宵禁的,只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正月要加倍辛苦了。”
  许夷光立时笑靥如花,“那我们今晚不是可以玩儿到很晚了?真是太好了。”
  这样的烟火气虽喧阗世俗了些,她却喜欢得紧,难得出来一次,当然要玩儿个够本,唯一可惜的,就是娘没有一起来,不过没关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傅御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笑着道:“敏敏,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拉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人多时便张开手臂,将她护在怀里,以免别人碰上挨上,不经意低头一看,见她笑得孩子一样的傻气与满足,心里就更是柔软疼惜得厉害了。上辈子她从来没有这样出来玩儿过,这辈子日子比上辈子好些,却也一样没出来过,于别人来讲,容易得不能再容易的一件事,于她却是这般的难……也越发觉得今晚上带她出来这个决定,真是再明智不过了。
  第277章 现学现卖
  赏了一回灯,猜了一回灯谜,又见街道两旁有套圈儿的,一个铜钱便可以买十个圈儿,套中什么便可以拿走什么,倒跟平常闺阁里玩儿的投壶差不多。
  可投壶许夷光玩儿过,这个却是第一次见,买了十个圈儿,便兴致勃勃的套起来。
  奈何手艺不佳,十个圈儿下来,竟是一样东西都没套住,不由皱了脸,满脸的沮丧,明明看起来很容易啊,怎么就能一个也套不住呢?
  看得傅御忍俊不禁,再给摊主一个铜板,拿了圈儿便自己套起来,却是套什么中什么,把许夷光高兴得不住的欢呼,也套得摊主的脸都绿了。眼见不大一会儿功夫,自己摊上的东西便少了一半,傅御却还有继续套下去的趋势,摊主简直要疯了,只得赔笑着送神:“大爷,您行行好,小人这是小本生意,一日下来也赚不了几十个铜板,您再套下去
  ,小人可就,可就……”
  傅御哪瞧得上他那些粗陋的东西,小露身手也不过就是为了博佳人一笑而已,闻言并不理会摊主,只问许夷光:“还想不想我套下去?”
  许夷光却是红了脸,“不套了,不套了,再套下去,就是断人生计了。”
  傅御方罢手不套了,连刚套中的东西也都还给了摊主不说,又额外赏了摊主一把铜钱,拉着许夷光去了。许夷光回头见那摊主还千恩万谢的,忍不住笑起来,“他哪知道今日会遇上一个神箭手呢?出门前也不看看黄历,不对,可能正是因为特特看过黄历的,才会遇上赫赫有名的傅将军,可惜他不知道你是傅将
  军,不然一吆喝连傅将军都来我这儿套过圈儿,不愁不客似云来啊。”傅御见她眼角眉梢俱是欢快,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头,柔声问道:“饿了没,想不想吃东西?你别看两旁卖的这些吃食都不显眼,在街市上讨生活,日日只做一样吃食,天长日久的,却连御膳房的御厨们,
  都未必及得上他们的手艺,我们挑一家赶紧些的,你尝尝好不好?”
  许夷光本来不觉得饿的,听他这么一说,再闻得两旁飘来的种种香味儿,倒是觉着有些饿了,点头道:“那就找一家尝尝吧。”
  傅御笑着“嗯”了一声。
  正好见不远处有家卖馄饨的,夫妻两个看起来都干干净净,一个负责包,一个负责下和招呼客人,白胖胖的馄饨下去后滚个几滚,便捞起来盛在碗里,配些小虾皮葱花儿的,看着便觉着食欲大开。
  遂拉着许夷光捡了张靠里的桌子坐了,再与老板说:“来两碗馄饨,一碗辣些,一碗不辣,我多给你们十个铜板,这一桌便不坐旁人了。”老板一眼就看出了二人虽穿戴得不显,气度却与四下里众人都不同,忙笑道:“哪能让客官多破费银子,我不让旁的客人坐您二位一桌就是了,孩儿他娘,两碗馄饨,够不够?手上动作可快些,别让客官们
  久等了。”
  说完忙又去招呼其他客人,虽忙个不停,脸上的笑却未断过,不经意间与老板娘一个对眼,立时默契一笑,分明都老夫老妻了,却还能这般恩爱,委实难得。
  许夷光看在眼里,不由叹道:“要不说平淡才是福呢,这家老板和老板娘的福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哪怕穷点儿苦点儿,至少两个人你爱我我敬你,心是始终在一处的,若当年祖父不是那么的“有情有义”,也没有“雪中送炭”的为父亲立时迎娶了娘过门,也许娘如今也能有这样平淡的幸福吧?
  不过,那就极可能没有她了……
  傅御低笑道:“这样的福气,的确不是人人都有的,不过,咱们两个肯定是有的。”
  一面学着旁边桌子上的妇人,把桌上的竹筷拿了两双去煮馄饨的沸水里烫过了,等热气腾腾的馄饨来了,才递了一双给许夷光,“吃吧。”
  旁边那桌的妇人见了,便笑起来,与许夷光道:“小娘子可真是好福气,你家官人竟这般体贴疼人,不像我们家这个,从来只有我伺候他的份儿。”她丈夫闻言,立时瓮声瓮气道:“不该伺候我啊,才给你买了金耳钉,足足花了我六钱银子呢,再说了,以前没伺候过你?也不看看人家小夫妻才多大年纪,我像这位官人这般大时,比他还体贴疼人呢,你
  难道都忘了?”
  说得妇人不好意思起来,“我就说一句,你就有这么多句等着我,那金耳钉也不是我挑的,我原挑的是另一对。”
  “你挑的那对那么小,既然要买,索性咬牙买对大些的……”
  “那你嫌我多花了你银子,我就知道你会嫌的,你再嫌,我退了去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早顾不得理会傅御与许夷光了,妇人一边数落丈夫,一边还不忘把自己碗里的馄饨拨几个给丈夫。
  看得许夷光本来红了脸,要反驳傅御不是她官人的,却是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道:“他们夫妻可真有意思,整个玉带桥灯市,也都好有意思。”
  一面低头小口小口斯文的吃起馄饨来,果然鲜得舌头都恨不能一并吞下去,自家的厨子可做不出来。
  只是馄饨再鲜美,许夷光胃口也有限,吃了几个,便吃不下了。
  正犹豫着剩下的要怎么办,要不要学一学方才那个妇人,都拨给傅御吃,不想他已先伸手过来,把她的碗端过去,把她吃剩的馄饨都倒进了自己碗里,大口吃起来。
  许夷光的脸就更红了,这人可真是,再没见过比他更会现学现卖的了……
  吃完了馄饨,身上也暖和了,傅御拉了许夷光的手继续往前走,这回却只赏灯,不买东西不多做停留了。
  如此一路走到街尾,回头看去倒是一街的灯火,往前看却漆黑一片,只能看到星星点点三两点火光。
  许夷光不由道:“这是要回去了吗,可我记得才我们来时,好像不是这样方向吧?”
  傅御笑起来,“你倒好记性,的确不是这个方向,我们这会儿也不回去,有礼物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