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利刃出鞘神州动
张云这一次的调配指挥算是得到了考验,和侍从室、参谋本部的配合也算默契。
可能他不如董长青般凶名在外,不象阎应元和洪迪新那么严谨,更不象卢欣荣一样算无遗策,甚至也不如余佑汉和李想等夜不收出身的军官勇猛善战。
但他得天独厚的身份优势,加上自身刻苦的锻炼学习,在定南军中以丰富的经验和足够的威信立足。
特别是在这一次几万人大规模的战事中,充分表现自己足够的统筹和指挥全局的能力,树立起定南军第二人的身份地位。
所有人都看着土堆不停的堆高,感觉是一个奇迹,但身处其中的人,就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堆出来的了。
赵文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胸口一起一伏的象个风箱,他感觉喉咙喘气都快不够用了。
他的衣袍已经被汗水湿透,湿漉漉的粘在身上,他的腿在颤抖,手也在颤抖,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
把麻包放在地上之后,赵文感觉整个人都要和麻包一起倒下去了。
“走,赶紧走!”
一个辎兵军官挥着手叫民夫们赶紧离开,辎兵们冒着稀疏的箭雨在整理和堆积土包,工兵们则在一边指导,一切都很有秩序。
赵文看了一眼这些场面,感觉自己心中对这些人有些敬佩。他走一趟就害怕的要死,这些人却一直在箭雨和炮弹下头工作着。
现在箭雨越来越稀疏,鞑虏被那些铳手打的不敢冒头,在刚刚铳手们开火时,赵文和别的民夫一起高声叫好,大声喝彩,他的嗓门都有些哑了。
说来好笑原本他还属于城头上的那一方,现在却衷心的替城下的军人们喝采,并且由衷的希望这一边赶紧赢得胜利。
这种转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赵文只知道自己已经完全站在定南军的一边。
用总督府军政官们的话说,是站在祖宗和民族这一边,也是站在文明和正义这一边。
赵文是个读书人,他不象别的民夫听到军政官宣讲时只会傻笑,或是莫名的因为鞑虏过去的暴行而愤怒。
他一直在琢磨所谓文明和正义到底是个啥?
直到今天看到火铳对弓箭时,看到两边军队打放火炮的表现,赵文隐隐约约明白了一些。
当然这肯定不够,不过以赵文现在的处境,他也没有办法思索更多的东西。
喘了一阵之后,在另一个民夫的搀扶下,赵文浑身颤抖着爬起来,一起往后方跑着。
到了军阵后方,一个军政官核对了众人身上的签子,笑道:“好了,这一天五趟,你们的任务彻底完成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赵文则是恨不得瘫在地上。
每人五趟,必须要完成这样的送土包任务。
从几百步后扛着一百多斤的麻包,冒着生命危险跑个来回,这种事赵文感觉自己做一次就够了。
可是每个人都必须五次,否则就是违反军法。
在平时,民夫不听话最多打皮鞭或是关上一阵子短期禁闭,最大的威胁是转送到朝鲜煤矿上去挖煤。
可在今天,如果不听指令就是战场违令,最轻的处罚也是六十军棍。
如果性质恶劣一些,比如煽动更多的人不服从命令,唯一的下场就是斩刑,这是毫无商量的。
赵文可不想自己的首级被悬挂在营门上房,以警告来者。
越过跳荡战兵和长枪兵的阵列,从火铳手们留下的空隙穿过,前方就是营地区域。
大片的帐篷搭建在前方,一道长长的木栅栏把营区和普通的草地区域隔离开来。
各人都下意识的甩了甩靴子,身后是挖掘区,工兵和辎兵们已经挖出了几十丈宽几丈深的大洞,还有另外几个挖掘区正在作业。
赵文往身后看了看,火把的亮光下还是继续堆高土丘,看来今晚中军就要把土丘完工。
这种决心和意志令赵文感觉有些战栗,同时他也庆幸,自己今天的活计已经做完了。
不过当看到蚁群一样在工作的辎兵和民夫们时,赵文等人又有一股冲动,恨不得再回去帮忙。
他们已经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伙伴,编队时,互相熟悉的编成一队,看管人员就是辎兵。
民夫们也编在一起,那些被募集来的内地民夫多半被编成另外一队。
这样最大程度的叫民夫和辎兵配合默契,并且有相当互相照顾的心理。
军司也鼓励他们彼此照顾和帮助,在互相帮忙的过程中,人们巩固和加强了原本就有的交情,将其升华为友情,最终接近于军人们的战友情感。
所有人在走到自己营区的时候都感觉异常疲惫,虽然只搬了五趟,但在此之前他们就做了很多体力活。
五趟搬运每一趟都会用光当时的全身力气,恢复过后再来一次,从午末到接近天黑,跑了这六趟后,人们的体力都被透支光了。
大家都走的踉踉跄跄的,每人都恨不得立刻躺下,但他们还没有办法立刻睡觉。
每晚睡前必须要用热水泡脚,此前是军队的规矩,后来人们自觉接受了这样的做法。
因为泡脚之后感觉身体更加放松,更容易进入睡眠,同时还能杜绝水泡一类的伤害。
另外还有就是所有人都还没有吃过晚饭,大家在走路时腹部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几乎所有人都一样。
“遭瘟的,老子感觉能吃下一头牛。”一个帮助他的健壮民夫说道。
赵文笑道:“一个锅里吃过饭,你说这话我还真信。”
那个汉子看上去很老成,可其实也就二十五六岁,他两眼发光的道:“看到人家定南军战斗的场面没有?
那才是汉子所为,等我期满不需要考核直接就能转成辎兵,待攻下瓦房店找回家人,就直接去报名辎兵。”
“嗯,辎兵待遇不坏。”赵文当下很认真的替他盘算道:“一两八一个月饷,吃食用度和穿衣都是军中发放,银子几乎都能攒下来。
待你干上三年,最少能攒六十两,以前在旅顺的房其实就是三间草房,听说挨烧了。
烧便烧了吧,六十两够起个很象样的院子,还够钱买几只羊,再赁下五六十亩地种,再买个半大的牛,有牛的话人也不太累……
再娶个媳妇,日子过的美气,也对的起祖宗。”
那汉子被赵文说的两眼冒光,从总督府对辎重兵还有军队的待遇中,他看到了巨大的机遇,改善生活,从此摆脱贫困的机会。
在此之前,他们这些辽东汉民种地、种菜,几乎是无偿提供给建奴。
建奴给他们最低温饱线上的生活保障,除非是那些精明的汉商能够从建奴身上赚到钱。
更有赵家那样卖身投靠的成了大汉商,但好几万汉人,能有几家成功的汉商?
当定南军的辎重兵,获得的收入绝对比在辽东半岛种菜高出十倍不止,而且没有欺凌和压迫,这是百姓们曾经幻想过的乐土。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此一来,大家应该怎么做,心里就有数了。
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内地回不去,又没有钱财的窘迫局面时,争取加入定南军,那时候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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