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南溪第二天是打着哈欠努力了很久方才爬起来的。
原本重廷川的意思是让她多睡会儿。她却想着要陪他用早膳,硬逼着自己起了身。
洗漱过后,早膳端上来,郦南溪后知后觉的发现满桌的菜肴里,十之八,九是她喜欢的菜式,唯有那包子是重廷川喜欢的。
两人坐下一同用膳后,郦南溪只来得及吃了几筷小菜喝了两口清粥。都还没吃主食,转眼一看,重廷川已经吃完了眼前碟子里的那一摞包子,正边饮着杯中酒,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郦南溪诧异,犹不死心的凑到了他的跟前,左看右看,“吃光了?”那么大一碟包子!
“嗯。”重廷川闷笑道:“行军打仗的时候,哪来那么多时间去用膳?三两口吃完是寻常事。早已习惯”
他边说着,边放下酒盅拿起筷子,将菜肴一样样的往她碗里夹,“多吃点。你太瘦了,这样身体不好。”
郦南溪默默的看着他。
他的手指非常好看,修长有力,骨节匀称。细长的筷子在他的手中,显得极其脆弱娇小。
“娇小”的筷子在菜肴和她的碗碟间来回移动着,不多时,她的碗中就聚集起了一座小山。
郦南溪静静望着这一幕,忽然眼前的筷子不动了。她有些疑惑,扭头看过去,才发现他正凝视着他。而后他的声音慢慢响起:“怎么不吃?”
“那你呢?”郦南溪不答反问:“六爷怎么不吃?”
重廷川绷不住笑了,“我不是刚刚吃完了。”
“可你只吃了那一样。明明有满桌的东西。”
“嗯。”重廷川说道:“那一样是我的。其他的都是给你做的。”
郦南溪看着眼前堆积成小山的菜肴,忽地就有些食不知味了。
并非是菜肴不好吃,而是心里沉甸甸的压着说不清的情绪,闷得她心里发慌。
重廷川看了她一会儿后,笑意加深,拍拍自己的腿,与她道:“过来。”
郦南溪不解。
重廷川就伸手拉了她在他膝上坐好。而后,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拿着酒盅浅酌。
“不用心里有压力。”他看着杯中酒,声音平稳有力,“你我本是夫妻。夫妻一体。我喜欢看你吃的开心的样子,仅此而已。有你的话,我起码还有心思让人倒腾下吃食。原本你不在的时候,我时常都是直接让人只做包子一样,免得做太多花样也没人一起吃,看着闹心。”
他说的平平淡淡,可郦南溪听了后,心里那股子滞闷的难受感觉更加厉害了。
他位高权重。
他强势霸道。
这些,她都知道。
可这么一个看着至为矜贵的人,平日里怎么过的这样冷清?
身边没人说话,没人陪他吃饭。
开心的时候他是一个人,不开心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人。
旁人都有父母和兄弟姐妹,能感受到骨肉亲情。
他甚至于连和他亲近的亲人都没有……
郦南溪心里发酸。
感受到腰侧传来的温柔热度,她索性拉过他放在她腰畔的手,一点一点仔细在他的指上描摹着。
他的指腹和掌心边缘都有硬硬的茧,她的手指碰到上面,感觉刺刺的。他的手很温暖,她将自己的微凉的手放在上面,热度缓缓传过来,将凉意驱散,很舒服。
郦南溪将自己的十指扣在了他的十指中间。
他的手太大,而她的手太小。这样一并,强力与柔和相间,居然看着也颇为融洽顺眼。
郦南溪挪动了下.身子,将身体放软,缓缓的靠在了他的胸前。
“六爷怎么会看中了我?”她犹不解,轻声问道。
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想不通的问题。
他大她十岁。
世间女子甚多。他为何会选了她?
重廷川想了很久,最终说道:“我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时觉得与你相处十分惬意,便想着要娶你进门,想要看你日日夜夜在我身边,于是就这样做了。”
他抬起手,将她的手托在掌中小心的细看。
“若真要论起来的话,唯有‘从心’二字。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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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自从被莫名其妙的订了亲,郦南溪想那个问题已经很久。如今好不容易寻了时机问出口,哪里晓得会得了这样一个答案?
从心……
他素来冷淡自持。郦南溪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居然能够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两个字。
在这样的字句面前,所有的疑问竟都没了招架之力,再也没有问出口的必要了。
她一时间讷讷不得言,竟是不知该如何回应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