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底下最大的重视,能是怎么样的?!
郦南溪忍不住朝皇宫的方向望了眼,又赶忙收回了视线。
她想了想,抬眸望向他,认真道了声“多谢”,又微微弯了身子向他行礼。
重廷川最不愿看到的便是她对他如此客气,见状后即刻伸手,将她稳稳的拖住,让她分毫也没能弯下去,阻了她这个礼。
郦南溪忙道:“六爷,我——”
“你与我无需如此客气。”重廷川眸色深深的凝视着她,“这事儿本也是无意间得知。”
即便是无意间得知,肯将这样重要事情告诉不相干之人的,能有几个?
郦南溪深知这个消息的重要性。
虽说父亲为官清廉刚正,但人在官场中,牵连千丝万缕。若被打个措手不及,保不准到时会怎样。
如今既是提前知晓了,定然能保全自己无恙。
郦南溪看卫六爷行事作风,权财定然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可她当真没甚可感谢他,只能用心说道:“多谢六爷。改日六爷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若是能够相助,必然全力以赴。”
她本觉得自己这句话在他看来不过是个笑言罢了,当真是无足轻重。哪知道对方听了她的话后,反倒是扬起了一丝笑意。
“哦?”重廷川执了马鞭轻敲掌心,眉目疏朗,“若我有事需要你帮忙,只要在你能力范围内,你便肯答允我?”
郦南溪认真说道:“一言九鼎。既然说了,断然不会反悔。”
重廷川直直的望向她,低语道:“改日时机到了后,莫要忘了你这话。”
“嗯。一定。”
重廷川的心情骤然愉悦起来。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旁边门吱嘎一声响,紧接着传来两声连串的疾呼。
“西西,你怎么样了?”
“西西,你还好么?”
郦南溪没料到母亲和姐姐会一起来到这里。错愕之下,她赶忙说道:“娘,姐,我无事。”
庄氏和四姑娘这才稍稍放了心。
两人朝着郦南溪望了过去,却意外的发现她的身边站了个男人。
那人极高,目光锐利,仿若出鞘的利剑,带着毋庸置疑的雷霆气势与尖锐锋芒,让人不寒而栗。
四姑娘心下骇然,连连后退。
庄氏亦是心中大惊,虽不至于像四姑娘这样惊慌失措,但也是难掩心中惊惧,定定的站在了那里,没能往前行进半步。
重廷川暗叹口气,知晓自己今日怕是不能和小丫头再多待了,就侧首与她说道:“我需得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郦南溪总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但如今母亲和姐姐就在不远处,她和他终究不好多说什么,就道:“六爷也要保重身体。”
重廷川听过无数次旁人对他说类似的话。唯有这一次,最合他的心意。
低笑着“嗯”了一声,重廷川视线微移,在女孩儿的手臂上溜了一圈,说道:“你戴着很好看。改日我好好看看。”
这话他说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得到。
郦南溪发现他望着的方向是她背着的双手处,想必指的就是那对手钏。她这才想起来还有旧事没和他细算,气恼之下,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重廷川低低笑了声,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朝着偏门旁的庄氏微微颔首,这便转身大跨着步子离去。
待到他走远,庄氏方才回了神。拉了把后面离了几步远的大女儿,两人朝前行去。
见金盏和秋英小跑着往这边来,庄氏气道:“你们怎么不守着姑娘!”
两人赶忙行礼赔罪。
郦南溪忙握了握母亲的手,说道:“是六爷让她们过去的,说是有话要与我讲。”这便凑到母亲耳边,轻声说了男子方才告诉她的那番话。
庄氏自是明白这些话的关键性,不由愕然,喃喃道:“难怪他要将丫鬟们遣走。”又抬手指了金盏她们过来,让两人去偏门边上守着,她则叫了女儿们一起回到了偏门之内。
四顾没了旁人,庄氏方才问道:“那事儿可信度多少?”语毕,就将刚才郦南溪告诉她的话也告诉了大女儿,并叮嘱四姑娘不许对旁人说半个字。
“应当极高。”郦南溪轻声道。
四姑娘见母亲好似并不太相信,就道:“那位大人是当日山明寺中将沈家小少爷困住之人。”
她这样一说,庄氏想了起来。
当日在山明寺的时候,那沈玮胡闹将守院子的大师咬伤、被一位住在幽静院中的大人惩治的事情。当时郦南溪说里面住着的人是个武将,听闻她是郦家女儿,让她帮忙看画。
思及刚才所见男子,庄氏倒是信了这话。
——能够有着那种血腥煞气的人,必然是征战沙场的武将无疑。
四姑娘见母亲想起了对方,就道:“那位大人能够在山明寺中得大师们守护,定然位高权重,身份非我们所能猜测。他如今肯帮忙相帮,想必也是西西那日相帮之后所还人情。”
郦南溪刚才还在想着以何借口来与母亲姐姐解释,谁料姐姐已经帮她将六爷帮忙的理由都想好了。
她很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头,含糊说道:“或许罢。”
庄氏叹道:“既是那位大人,想必所言非虚。回去后我写信的时候与老爷稍微提一提。”而且,提的时候还得含蓄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