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羞涩的笑了笑,“尚还能入得了眼罢。”
她这微微一低头,耳坠垂了下来晃动着,更是显眼。
梁氏蹙了蹙眉,语气平淡的道:“既是如此,那你们每人插一个吧。”又吩咐向妈妈:“你带了她们去花厅。”
语毕她就往自己的院子行去,准备换上一对坠子戴上。
向妈妈赶忙叫了两个丫鬟过来,吩咐她们去暖房多采摘一些鲜花,这便引了女孩儿们往花厅行去。
六姑娘没料到自己的提议竟是合了重大太太的意。往花厅行去的时候,她脚步很是轻快。看四姑娘和郦南溪落在后头,就回头说道:“你们也该快着些,莫要让人久等。”
五姑娘看了看在前头引路的向妈妈,与六姑娘道:“莫要随意催促。西西年纪小,不比我们年长走得快,你需得顾及着弟妹些。”
若她没记错的话,重大太太的孩子们在重家也是年纪算小的,言语间多顾及一下弟弟妹妹,应当能多些胜算。
六姑娘不知五姑娘心里的打算,只当五姑娘是在嘲笑她身量高所以走得快,不禁恼了,挨近五姑娘在她耳边道:“这位妈妈年纪大了都能走得快,偏西西走不快?她不过是和四姐姐在说悄悄话所以耽搁了时候罢了。”
五姑娘似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并未理睬。
六姑娘愈发气恼,但看向妈妈扭头朝她望过来,便赶紧住了口。
国公府里的屋子树木极多且也高大,显然这些树都有不少年头了。郦南溪一路行过去,原本是边走边看,细辨着树木的种类。后来四姑娘到了她身边低语,这才收回了目光,有些紧张的问道:“姐姐,你说什么?”
“西西,等下我插什么花比较好?”四姑娘有些忐忑的问道:“也不知这里会备有哪些品种。”
郦南溪本以为四姑娘会问耳坠或者是杏梅拿来的盒子的事情,却没料到四姑娘对那些只字不提,当即放松了许多。
她挽了四姑娘的手臂,笑着轻声道:“姐姐不必这样忧心。你在家里的时候,甚么花没有插过?看到哪一支漂亮便选哪一支就好。”
四姑娘本也擅于花艺。只不过这国公府内建筑古朴大气,道路敞阔整洁,整个府里透着让人无法融入的端肃与有条不紊,让她颇有点无所适从,因此心里才愈发的有些紧张不安。
听了郦南溪的话后,四姑娘提着的心稍稍平静了些,与郦南溪道:“等会儿西西先选。选完了我再择。”
“姐姐还当这是在我们家里不成?那时候你总让着我还成,现在可不行。”郦南溪笑着在四姑娘耳边低语:“等下花上来后,我帮姐姐抢一些好的。先紧着姐姐用,我挑了剩下的那些就好。可不能让五姐姐和六姐姐盖过了你的风头。姐姐过来可是要赢的。”
她这话简直就是在挑明要助四姑娘赢得花艺比试。四姑娘一听顿时红了脸,轻轻推了她一把道:“就你嘴贫。”
郦南溪乐呵呵的笑着,又紧了紧和四姑娘挽着的手臂。
四姑娘面上带着笑,心里的不安却半点没有减少。
重廷川本是打算去练武场练会儿射箭,都走到半路上了,结果却听闻女孩儿们都去了花厅,且梁氏并未跟过去。
他不由心下一动,迈出去的步子就转了方向,往那花厅行去。
常寿本是在前头引路的,走了半天没听到后面有人跟着,回头一瞅才发现国公爷转了方向。
他赶忙急急的跑了回来重新追上,拍了下重廷川身后的常安的肩膀,问道:“爷这是怎么了?”看那路线不对,他用手肘碰碰常安,“爷这是要去花厅?花厅里有箭不成?”
经了刚才耳坠那一出后,常安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什么。可是如今重廷川就在不远处,常安没胆子在这个时候和常寿细细解释,只能语焉不详的道:“谁知道呢。”
常寿听他这句好似话里有话,“嘿”了一声就要拉他胳膊细问。但看常安脸色不太对,平日里带着的笑都没了,常寿这才觉得问题许是大发了,就耐着性子没再多说什么,一路与常安一起紧随在后。
练武之人耳力甚好。到了花园的门口,还没进院子,就能听到屋子里传来女孩儿们的轻声细语声。
常安继续随在重廷川身后,而常寿则闪身到一旁隐在了暗处。
重廷川迈步入院门,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侧耳细听。
他本是打算细听片刻便走。后发觉那小丫头一声声的喊着“姐姐”,听着声音有些急,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重廷川还没来得及仔细想清楚,已经不自觉的就迈开了长腿,大步往那边行去。
郦南溪心中焦急,一声声的喊着“姐姐”宽慰着四姑娘。无奈四姑娘一直摇头,咬着嘴唇不声不响,根本听不进旁的话去。
郦南溪气极,环顾四周,恼道:“刚才究竟是谁做的?”
刚才花一拿过来,郦南溪眼尖,一下子就挑中了花篮里的木芙蓉。只因一品红太过艳丽,建兰稍显低调不适合做主花,而牡丹的话怕是冲撞了重大太太,毕竟重大太太珍珠耳坠上的金箔是牡丹花形状。
木芙蓉最合适,清丽雅致,很好与旁的花相配。
郦南溪将木芙蓉给了四姑娘。而后六姑娘选了牡丹,五姑娘选了一品红,郦南溪就择了剩下的建兰。
至于花瓶,向妈妈让人拿来的全是青花瓷瓶。只不过其中三个分别是绘了松竹梅岁寒三友,另有一个则是绘了小儿蹴踘图。
郦南溪本就无意参赛,待到三个瓶子都被她们拿走了,她就用了剩下那个青花瓷蹴鞠纹瓶。
待到向妈妈将那些适合搭称的杂花拿来,郦南溪便没再去插手四姑娘那边了。毕竟这是四姑娘的比试,她也相信四姑娘有能力能够做好。
谁知刚开始没多久就出了岔子。
四姑娘在处理搭配的花枝时,有一株花上面的刺扎了她的手。她痛呼一声只能放开了花,然后小心翼翼的想要将花刺扒出来。
郦南溪就在她的旁边,看到姐姐被刺扎了,赶忙接连唤了几声“姐姐”,想要上前相帮。
——因着花艺比试的关系,丫鬟们都被遣了出去,屋里就她们四个人在。等丫鬟们赶过来帮忙拔刺,倒不如她现在就帮姐姐弄出来的好。
前世时她为了伺弄花草,不知被花刺扎伤过多少次,早已对各种花刺的处理方式了然于胸。
以往在家里的时候,四姑娘被扎到的时候郦南溪也曾帮过她,故而这次听闻妹妹要帮忙,四姑娘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却并未让郦南溪过去,而是她走到了妹妹身边寻求帮助。
“我这边的花有刺,你若是过来了连你也扎到,可是麻烦。”四姑娘扬着被扎疼的手笑着说道。
郦南溪手法很准也很快。花刺离开后,四姑娘只觉得伤口刺痛,却没流血。
姐妹俩又看了下,确认伤口没甚大碍,俱都松了口气。四姑娘便往自己插花的桌子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