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贵妃却淡淡一笑,道,“你来了也好。你若是再来迟一两日,便见不到这座望仙殿了。”
阿顾愕然“贵妃的意思是?”
唐贵妃抬眸,瞧了瞧望仙殿中华丽铺张的陈设,一双明眸之中露出眷恋不舍之意“过两天我就要搬到太极宫西北的昭庆殿去了。以后这座望仙殿就算还在,也不在是从前的望仙殿了。”
先帝逝世,新君登基,后宫的宫殿就必须空出来为新皇将来的妃嫔腾出位置。至于原来居住在这些宫殿里的太妃,则需搬到太极宫的西北一隅专为太妃备下的宫殿区。因此,江太妃从东都回来,没有住回从前居住的飞霜殿,而是直接迁入太极宫西北的鹤羽殿。哪怕盛宠如唐贵妃,因着新帝年纪不大,继位之后很快就临幸东都,偌大的太极宫没有留下几个人,才在望仙殿多眷留了一段时光,但到了此时,也不得不搬到太极宫西北被太妃居住的昭庆殿去。
阿顾一时哑然。
一朝天子一朝臣,本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望仙殿中神宗皇帝十年不落的恩宠,最终以这样的方式落下帷幕,令人伤感,却在意料之中。
她默然了片刻,开口道,“贵太妃请节哀。昭庆殿想来也是很好的,只要贵太妃记得皇舅舅的情意,便算是不在望仙殿,也没有什么区别。皇舅舅若是在世,想来不愿意看到贵妃娘子如此自苦。”
唐贵妃抬头看了一眼阿顾,唇角绽出一抹微笑,道,“你倒是个会说话的!三郎都不在了,我也不过是有一天,没一天的熬着罢了。”她目光流转,整个望仙殿似乎都因为她颓然的目光而哀伤黯淡下来,“若是你皇舅舅能见了你,一定很高兴。你皇舅舅生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时常提到你。”
提起自己的舅舅,阿顾也有些难受,“是么?”
“怎么不是呢?”唐贵妃记起了神宗皇帝,春花一样的面庞上顿时明艳动人起来,“你皇舅舅一直没有放弃让人寻找你的下落,他总说,他和丹阳公主兄妹感情极深,丹阳公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若不能帮妹妹找回你,一辈子都不能心安。那一年,他在望仙殿中过年。阿燕得了一个灯花,开心的很,便求着你皇舅舅将她想要许久的和阗玉佩赏给她,你皇舅舅答应了她,却忽然说起来,‘不知道你顾家表妹如今流落在什么地方?若是我有生之年能寻回,也算是弥补我一生的遗憾了……”竟是径自在自己面前说起了她和神宗皇帝的旧事。
阿顾一直耳闻唐贵妃的美艳,回宫一见,唐贵妃的容貌果然名不虚传,但除此之外,她所呈现出来的性情十分干净,仿佛碧空下的湖水一般,高兴了便晴空万里,发恼了便波涛汹涌,虽热烈明媚,却也纯净天真。
曾经宠贯六宫的唐贵妃,竟是这样的人么?
“阿顾,”唐贵妃顿了一顿,歉然对阿顾道,“阿燕是我的女儿,不过有些任性,她性子不坏,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她太计较。”
“贵妃娘子多虑了。”阿顾笑着道,“八公主是我的嫡亲表姐,我们本当和睦相处,如何会相互计较?”她瞧了瞧殿外的天色,“天色近午了,阿顾先告退了,过些日子再来探望贵太妃。”
“也好。”贵妃点了点头,带着一丝意兴阑珊。
阿顾退出了殿,从宫人打起的帘子下出殿的时候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唐贵妃维持着托腮的姿势,入神的听着那一支《好时光》曲,面上神色怀念而又怅然。
她垂了目,将望仙殿的所有绮丽和深情的记忆,都关在了尘封的记忆里!
阿顾回到於飞阁,听闻公主留言,便立即往观云殿,“阿娘,”
“听说你之前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公主抬起头,瞧着近前的女儿。见着天光清朗而幽微的照耀下,阿顾的面色纤薄而明媚,目光清澈而坦然,丝毫不像是为儿女私情而萦怀的模样,不由心中暗暗惭愧。枉自己自诩疼爱女儿,不想却还是不如母后了解阿顾的心性,倒是枉做了小人。
“没什么,”她笑着岔开了话题,“只是想着你刚刚回到长安,长安和东都的气候不同,怕你不大适应过的不适。所以找你过来看看。”她瞟了阿顾一眼,“怎么,难道阿娘只能有事才能找你么?这大半天没见了,阿娘就不能想你么?”
阿顾不疑有他,投在公主的怀中,笑道,“我也想阿娘了,但凡离了,就想。真想天天就赖在阿娘身边,永远不分离。”
“你呀。”公主弹了弹她的额头,嗔道,“甜言蜜语!”
“这段日子有赖姑姑照料着,我挺好的,吃的好,睡的好,没什么不适,最近也确实觉得精神头比从前足了。”阿顾揉了揉额头,笑着道,“我现在是觉得,赖姑姑果然是有几分真本事了!”
“自然,”公主笑着道,“若非她有拿手绝活,你阿婆如何会特意把她给到你身边。留儿,”她顿了顿,道,“你日后,要记得孝顺你阿婆。”
“这是该当的,有什么好说的,”阿顾道,凑到公主耳边,嘻嘻道,“阿娘,我答应过练好字后给阿婆抄佛经的,如今,我已经开始抄《药师经》了,等到抄好了就送给阿婆,给她平日里看。你可不能偷偷告诉她……”
“好,”公主笑的舒心开怀,“阿娘不告诉她!”
阿顾在太极宫住下,除了早晚到永安宫向太皇太后晨昏定省以及往太妃处习书,便都留在於飞阁中诵书练字,十公主这一阵子却十分忙碌,她到了开蒙的年纪,从东都回来,便得了一位女师。姬红萼不讨厌念书习字,却对骑射之事更感兴趣,壮着胆子求了姬泽,姬泽微微一笑,倒也应允了她的请求,果然为她安排了一位教授骑射的师傅。
这一日,她从永安宫中给太皇太后请安出来,姬红萼跟在一旁一道,唤道,“阿顾。”
“阿鹄,”阿顾回过头来,瞧见姬红萼,灿然一笑,“好些日子没见,你好像黑了一些?”
“这些日子我跟着周女师在校场上学骑马,”两个人沿着永安宫前的宫道向回走,姬红萼道,“晒了好些太阳,自然就变黑了。周女师给我挑了一匹小牝马,只有半人高,脾气温驯,十分听我的话。我骑它跑的可畅快啦!”
阿顾顿了片刻,笑着道,“这样啊,听着真好!”
姬红萼看着她有些泄气,阿顾足疾未愈,不能骑马骑射,自己想要和她分享自己的快乐,可是这样的话似乎不太适合说了。她抿了抿唇,转头吩咐身后的凝朱,“凝朱,将我备的东西拿过来。”
凝朱上前,递出一个朱漆方匣。
“这是什么?”阿顾好奇问道。
姬红萼接过漆匣子,对阿顾道,“阿顾,你看看呀!”圆眸之中含着一丝期盼之意。
“嗯?”阿顾微微讶然,打开匣子,见匣中明黄色衬袱上,一串蜜蜡手串静静的躺在其中,蜜蜡珠子个个颗粒饱满,色泽润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虽然并不明白姬红萼的用意,阿顾还是赞道,“这蜜蜡串肌理细腻,触手温润,算的上是上品了。”
“是么?你喜欢就好。”姬红萼道,面上微微泛红,吭吭嗤嗤的大半响,咬了咬牙,下定决定,一双漂亮的圆眸望着阿顾道,“阿顾,这个蜜蜡手串是我珍藏的东西,现在我把它补送给你,和你把巧巧换回来,好不好?”
阿顾的眸子因为诧异而微微睁大。
姬红萼面红耳赤,她虽年纪幼小,但素性豪迈,从来没有做过送出去的礼物又索回的事情。如今见着阿顾掩饰不住惊讶的神情,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烧,有心想打一个哈哈说算了,但想着姬洛对自己的好处。忍了下来,唤道,“阿顾,算我求你这一次可好?”声音带着微微的祈求。
阿顾慢慢回过神来,咯咯一笑,一双眸子弯成了妩媚的新月,调侃道,“原来如此呀!”
姬红萼瞧着她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又羞又恼,狠狠跺了跺脚,发狠道,“阿顾,你到底答不答应,给我一句话吧。”
“瞧阿鹄你说的,”阿顾抿了抿自己的鬓发,故作正经,唇边笑意却收也收不干净,“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巧巧于我不过是一只解闷的鹦鹉鸟儿,于阿鹄你,却是心头好,我自当奉还,又何必取什么蜜蜡手串呢?”
姬红萼面上一怔,眸中划过一道感念神情,却依旧坚持道,“阿顾,你待我好,我记得。但是不成。做人的道理一是一,二十二,你这么想是的事,但我当日却是该当给你一份礼的。你若是不肯收下这份蜜蜡手串,那么,我也不好意思要回巧巧了。”
阿顾见她固执,只得取过木匣,将蜜蜡手串套在腕上,叹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笑纳了!”
姬红萼面上的笑容便瞬间明朗起来,揽着阿顾道,“好阿顾,你最好了!”
秋意高爽,永安宫旁的枫树落了一地的叶子,鲜红明媚。阿顾道,“既然我已经戴了你的蜜蜡手串,一会儿回去,就命人将巧巧送回到你的屋子去。”
“阿顾,你等等我,”姬红萼在后头待了会儿,猛的追上来,挽住阿顾的手,笑吟吟道,“我和你好久没有在一处聚了,今儿个难得天气好,便去你的於飞阁盘桓盘桓吧。”
“嗤。”阿顾忍不住短促笑出声,瞧着姬红萼红了脸,不忍说白话打了姬红萼的脸面,笑着道,“好啦,我们一处走吧。”
她邀着姬红萼进了西次间,在上座红檀罗汉床两侧坐下,吩咐绨儿道,“去上饮子过来。”
绨儿屈膝应了,从打开的帘子中出去,不一会儿,便端上来一个托盘,将一盏盛着扶芳饮的琉璃盏放在姬红萼面前,又将靠近后头的另一盏姜丝橘子饮放在阿顾面前。姬红萼饮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扶芳饮,余光瞟见阿顾面前的秘色莲花盏中冒着徐徐热气,里面金黄色的橘片在温汤中舒展果丝,瞧着十分温暖,于是好奇问道,“阿顾,你什么时候开始喝这橘子饮了?”
“回长安以后就开始了,”阿顾抿了一口温煦的橘子饮,笑着道,“赖姑姑说我身体底子弱,姜丝橘果饮日常热饮,能够温身补气,调理身子。”
“这样啊,”姬红萼点了点头,“瞧着倒是挺好喝的样子,不如给我也……”
一段尖锐嘶鸣从里面梢间传出,声音凄厉尖锐,姬红萼霍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西梢间帘下,打开帘子张望进去,浑身一震,面色惨白。
阿顾焦急惶然,忙命了罗儿推着自己过去看,她坐在轮舆之上停在姬红萼身后,从撩起的珠帘下望进去,见了殿中情景,“呀”的一声惊呼出声,用左手掩了口。
梢间是阿顾平日里独自起居之处,西北角香几上的冰镂梅花纹白玉香炉被打翻在地上,炭灰溅了一地。直棂百花窗下的金丝八角鸟笼正在空中轻轻摇晃,笼门大开,里面的绿尾鹦鹉已经不见了踪影。两三根绿色的羽毛落在地上,一片凌乱,棕红长绒地衣上滴着几滴鲜血,那血迹一路延伸,直到窗边,才渐渐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十公主自得知鹦鹉念的诗的奥妙后就一直想要回鹦鹉,但她一直忍到回长安有东西能够交换给阿顾的时候,才对阿顾开口…小女孩子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的!
唐玄宗李隆基曾经做过这么一首《好时光》,词如下:
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
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这是一首瞧着简短又简单的艳词。各位姐妹们都是从小到大语文课的过来人,对于这首词怎么理解自然自有自的判断。对于我而言,这首词前半阙“莲脸嫩,体红香。”就是写杨贵妃的。贵妃是四大美人之一,以胖闻名。这“莲脸嫩,体红香。”岂不是活脱脱贵妃的写照?
为了介绍这首词,贵妃的判词特意拖到了今天才发出来。
贵妃唐真珠判词(本事诗):
神仙妃子慑周皇,骊院烟尘掩故章。
圣主宾辞回不转,隔池犹唱《好时光》!
贵妃娘子和三郎的好时光,回不去的好时光。
第57章 十:芳风散林花(之巧巧)
姬红萼站在珍珠帘下,握着帘子的小手微微蹿住,其上透出青筋,颤抖了一会儿,猛然奔出於飞阁。
“阿鹄。”阿顾扬声唤她的小名,急急吩咐道,“追上去。”
因着坐着轮舆的缘故,她的行动不免比姬红萼迟缓的多,待到出了於飞阁,早已经望不到姬红萼的身影。西梢间窗下一路滴下稀疏血迹,蜿蜒到殿廊尽头,消失不见。阿顾吩咐罗儿推着轮舆,沿着血迹一路追过去,向西南方向走了一小段路,远远的在兰山亭边看见了姬红萼的身影。
罗儿放轻了手脚,推着阿顾的轮舆无声的上前。阿顾目光在兰山亭下逡巡了一遍,落在亭子一侧草丛浑身雪白的大食猫身上。雪奴似乎感觉到身上的视线,喵呜的唤了一声,回过头来,一双蓝色眸子慵懒神秘,嘴角边还沾着一根翠绿色的羽毛,优雅的走开了。在它之前驻足的草丛中,一团僵直的绿色物体蜷缩在原地。显而易见,大食猫趁着於飞阁西梢间空无一人,闯了进去,叼走了巧巧,折腾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了,才丢在一旁。
阿顾瞧着草丛中的绿尾鹦鹉的残骸,心中微微觉得不忍,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姬红萼。
姬红萼将唇抿成一条直线,轻轻上前几步,来到绿尾鹦鹉的尸身面前,蹲了下去。
巧巧身体僵直,羽翼狼藉,半个脑袋都不见了,显见的已经死透了,再也不能神气活现的在金丝鸟笼中跳跃,铺展翅膀,用奇怪的腔调念出那一句“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她将头微微低下去,看着巧巧的尸体,一双手在袖子下攒的紧紧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啜泣出声。
“阿鹄,”阿顾柔声劝道,“你也别太难过了!”
姬红萼抬头看了她一眼,眸色宁静,忽的一语不发转身而去。
“阿鹄,”阿顾觉得不对,忙追了上来,拉住她道,“你要去做什么?”
“阿顾,”姬红萼拼命挣开她的手,“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找八姐算账。”
阿顾张了张口。
这只绿尾鹦鹉很得姬红萼的看重,她是知道的,只是她却不知道,原来姬红萼心中竟是将巧巧看重到这般地步了!有心想要劝一句,“不过是一只鹦鹉罢了。”但不知道为何,竟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顿然片刻,方出口劝道,“阿鹄,我也不想拦你,只是想问你一句:你这么做的后果,你自己心里清楚么?”
要知道,就算姬红萼便是再喜欢巧巧,巧巧也不过只是一只鹦鹉罢了,八公主却是天潢贵胄,先帝爱女,论长幼、论尊贵都在她之上,若她为了巧巧发难八公主,说到长辈面前,自己却是占不到太大的理。说到底,雪奴不过也只是一只畜生,猫吃鸟是它的天性,并非出于八公主特意指使,以此责到八公主头上,八公主固然脱不了纵容爱宠胡闹的罪名,但因着一只扁毛畜生而和姐姐杠上的姬红萼也难免会有不敬长姐、不恤姐妹之情的名头,不会有好果子吃。
一阵西风吹过,将禁苑中的林花吹的满地都是。姬红萼静静站在苑中花树之下,顿了一会儿,看着阿顾忽然道,“阿顾,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许你是那种天性谨慎的人,做一件事情总要想了又想,想的通透了才会去做。这是你的好处,我学不来,也不想学。”秋日的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将右侧的睫毛染上一层金色的色彩,竟染的她的神情峭拔起来,她扬起小小的下颔冷冷一笑,笑意中有一种决绝的尖锐,“我觉得凡事还是肆意痛快的好。姬华琬纵着她的猫吃了我的巧巧,我就要掀翻她的脸面,让她给我好看。纵然最后因此受皇祖母和皇兄责罚,我也甘愿领受,绝无后悔。”语毕,她甩开阿顾的手,转身决然离去。
阿顾怔了怔,站在原处,望着姬红萼远去的背影,一时竟做声不得。
自回到长安以来,她一直韬光养晦、小心翼翼,但看到今日姬红萼目中耀眼的光芒,她忽然有些心悸,并从心底漫出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原来,在自己本心里,也是羡慕这种快意恩仇的举动的么?
“娘子,”纱儿轻轻问道,“咱们要回去么?”
阿顾回过神来,将手按在轮舆把手上,吩咐道,“追过去看看。”
从永安宫出来,向东南便是东海池,过了东海池,走不远便见了千步廊。秋日午后的阳光十分灿烂,在千步廊旁高高的毬场亭中,正面面对着广阔的宫廷马球场,两侧则种着簇簇菊花,如今正值秋日,各色名品菊花开的姹郁嫣然。宫人们将松软的毛皮垫子垫在亭中石凳上,六公主姬玄池和八公主姬华琬相对而坐,观望着秋日风情,姬玄池饮了一口手中的乌梅浆,瞧着亭侧盛开的菊花道,“这千步廊的菊花开的倒十分出色,难怪八妹妹有雅兴邀我来赏菊花。”
姬华琬收回投在姹媚菊花上的艳丽目光,淡淡笑道,“六姐姐喜欢就好。”
雪奴从东北的花丛中踱步出来,迈着优雅的步子上了亭子,轻身一跃,想要如同往常一般,跃进自己娇美的女主子怀中。
姬华琬伸出两根手指拎起雪奴,嫌恶道,“雪奴,日常给你备的鲜鱼不够你吃么?在外头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弄的这么脏?”将大食猫扔到一旁的小丫头怀中,吩咐道,“收拾干净了,再抱过来给我。”
小丫头屈膝应了,抱着雪奴退出去。
姬玄池望着小丫头怀中雪白美丽的大食猫,笑了笑道,“八妹妹对雪奴倒是很疼。”
姬华琬妙目瞄了她一眼,淡淡笑道,“六姐姐不知道,这宫中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就算是面对面,也猜不着,摸不透,所以我宁愿抱着一只猫。因为猫性情很真,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像人会作伪。有时候,人不如猫,反倒不如猫儿让我觉得亲近。”
姬玄池被她的话一噎,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姬红萼就在这个时候冲上了毬场亭,八公主跟前的宫人瞧着失色,忙要拦住她,但姬红萼像一匹横冲直撞的小马驹似的,如何拦的住。就看着姬红萼宛如一阵风一样冲到了姬华琬面前,将手中的空鸟笼掷到姬华琬面前,“姬华琬,你赔我的鹦鹉。”
“笑话,”姬华琬挺直脊背,冷笑道,“你的鹦鹉出了事,凭什么找我来赔?”虽一时之间并不清楚事态,但姬华琬长期以来盛宠形成的傲气使得她在面对突如其来的质询之时,本能的选择摆好了阵势,反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