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汇报的小警员凑上来,又对刘子凯耳语了几句,让刘子凯的脸色显得越发凝重。
他压低了声音询问:“确定受伤的是唐尧?”
“确定!”小警员点点头,面露为难,“但是我们的人都见不到他,也不知道具体伤成什么样,更别提调查录口供之类的事情了。”这才是他来请示的原因靥。
“……我亲自去看看。”刘子凯拧眉想了想,终于做出这个决定仿。
他有一种感觉,越来越强烈:A市要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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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旁边,许老板耸拉着脑袋坐着,注意力却全集中在他们的谈话上。后面的那几句他听不到,但是那句“枪击事件”他还是听得很清楚的!于是他暗暗勾了勾唇角,老谋深算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应该是他道上的兄弟们在闹事!敢把他抓局里来,他就让整个城市不得安宁!
他现在只要咬死了什么都不说,最后这些警员还不得点头哈腰地送他出去?
哼!
“给我倒杯水吧。”想到这里,他的态度越发安然了,悠闲地往椅背上靠了靠,“我从昨天晚上被抓到这里来,连口水都没喝过!你们没办法证明我有罪,就不能虐待我。”
“你!”
下属气急,刘子凯却伸手挡住了他的沉不住气,他按下了桌上的通话铃,朝着审讯室外面交代一句:“送杯水进来。”然后转身便率先出了审讯室……
他要去办公室拿配枪,拿外套,然后亲自去找唐尧。
刘子凯几乎已经确定唐尧的生意也不干净,他坚信自己从唐尧那里能问出更多他想知道的内幕来……也许,就能给A市减少一场血流成河的灾难。
只是,刘子凯没想到——
“刘队!”他刚出了办公室的门,刚刚的那个下属便冲过来,脸色苍白惊慌得难看,“出事了!!”
他跑得气喘吁吁,目光慌乱地游移着,磕磕巴巴地说完整句话:“刚刚那个许老板……死了。”
“什么?!”
刘子凯也是愣了:警局重地,守卫又这么森严的地方,怎么可能……
不待下属说完,他猛地拨开对方的肩膀,朝着审讯室的方向狂奔而去,挤过审讯室门口围观的人群,一下子看清了屋里的惨状——许老板的尸体趴在桌子上,单手掐着自己的喉咙,桌上只有一个翻到了的水杯,里面的茶水泼到桌面上,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很像是氰化物中毒。
“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突然就死了。”下属急得鼻尖上都冒了一层细汗。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在警局,在没有证据指出嫌疑人有罪的情况下,嫌疑人意外死亡,是一件多么大的过失?
很可能会影响整个警局!
“刚刚那杯水,是谁给他倒的?”刘子凯拧了拧眉,脱下外套重新扔到一边,“站出来!”
看来,唐尧那边,他暂时是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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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秦欢颜带着两个负责调查的警员去了BE。按照程序,唐尧作为这次枪击案的受害人,警方会排查唐尧可能的生意竞争对手、仇人……最终找到开枪者。
这点秦欢颜明白,但在被问及线索时,她却摇头表示一概不知。
其实哪里是不知道?
她是知道得太清楚了!
唐尧那样的职业,那样黑色的世界,他的仇人遍布世界,谁都可能突然来A市朝他开枪……她要让警方怎么排查?告诉他们真相,就等于同时也毁了唐尧!
“好吧,秦小姐,您能保证您所说话的真实性吗?签
tang字吧。”寥寥无几的几句话,警员在去BE的路上就问完了,然后把随笔写的口供记录递过来让她签字。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好奇地补充:“不知道秦小姐和唐尧是什么关系?”
调查过程中问这个问题,实属正常,秦欢颜却被问得不由一怔。
她和唐尧……是什么关系?
她从未向任何外人承认过!甚至都不愿让人知道她和唐尧有瓜葛……
“秦小姐?”
“哦。”秦欢颜微笑,快速地化解了那片刻的失神和迷惘,避重就轻地解释,“我是BE公司的法律顾问。”
“原来如此……”警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脑海中还有些小细节有疑问,却终究没有再开口问。比如:唐尧受伤,很多人进都进不去,她一个小小的法律顾问,是怎么做到来去自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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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公司。
警员到了公司之后,便要求召集公司开会,公布各种业务资料,方便排查袭击唐尧的对象,秦欢颜没同意。她蹙着眉当场拒绝:“业务往来涉及公司机密,我们没有义务提供,你们想知道的话,只能口头询问。”
到底,她还是选择了维护唐尧。
于是,警员到底也辩不过这个代表律法的秦律师,他们不满地在原地僵持了几分钟,终于还是无奈地带着几个高层进入会议室,进行口头询问且做笔录……
而秦欢颜不能进去,就到唐尧的办公室里等待。
他的办公室很大,东西又整理得干净整洁,她踱了几圈,终于在唐尧的座位上坐下——他每天也是坐在这里埋头办公的吧?如果他像个普通的生意人,不遭受任何的危险该多好?
兀自轻叹了一声,会议室的询问还没有完,她只能坐在这里干等着,心中担忧着还在医院的他。
目光下垂,眼角的余光瞥见她身侧那个没完全关上的抽屉,秦欢颜抬手想顺势推上,心中却又突然冒出一股莫名的好奇,指引着她拉开抽屉看看是什么东西……
这个抽屉很空荡,应该是唐尧专门放私人用品的。
秦欢颜拉开一点便有了决断,但她实在没想到,完全拉开后——她看到一个紫色的丝绒小盒,静静地躺在抽屉的中央。
这是?
尽管偷看“别人”的东西很不道德,秦欢颜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那个盒子,如她所料,看到一枚精致的戒指,熠熠闪光。这是他打算送给……谁的?
她还不敢肯定,心跳却一点点加快,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戒指,看到了刻在内圈的字母“QHY”……
是她名字的缩写。
秦欢颜怔住了,准确地来说,她是彻底僵住了——她就这样呆呆地拿着这枚戒指看着,心中一瞬间闪过太多的复杂,所有的压力和“不可能”都在心里过滤了个遍,最后却只剩下心酸。
为唐尧心酸:这个戒指,是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是不是就这样默默准备着,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她?因为她一直说,他们不可能有未来……可尽管这样,他依旧想给她一个未来,依旧想给她一个承诺……
秦欢颜突然决定:他们之间不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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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尧是下午醒的,醒来没多久,就接到一个不太愉快的电话。
“喂?”没受伤的左手抬起,他懒洋洋地按下通话键,语气维持着一贯的散漫,“你有什么废话吗?”
南宫墨在电话那端沉吟了五秒,才冷冷地开口:“你还没死?”
他倒是没料到会是唐尧本人接电话
。
“果然是废话……”唐尧不屑地轻嗤一声,蹙了蹙眉,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坐起来,“我中个枪而已,怎么你很有兴趣?”还特意打电话过来,幸灾乐祸么?
“拜你所赐,警方第一个想到的是我。”南宫墨冷冰冰地回应,语气不善。
对商业圈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南宫墨和唐尧两个势不两立!两人又都是有权有势有枪的……这回唐尧被袭击,别人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南宫墨!
“我要不要顺便指认你一下?”唐尧唯恐天下不乱。
“我不沾那些生意,你也别把国外的仇人带到A市来,搞乱了A市,对你没好处。”南宫墨淡淡地提醒,声音疏淡,“要不然,你就和你的仇人一起滚蛋。”
要不然每一次唐尧有点“磕磕碰碰”,他都会倒霉地躺枪。
“墨少什么时候有这种高尚情操了?”唐尧懒洋洋地讽刺,声音相当不屑。
“是沐晚的意思。”南宫墨冷哼,“她很担心秦欢颜,你要玩命没关系,别把她的命玩没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唐尧的脸色一沉,还未开口,电话已被挂断。
他心情不爽地扔开手机,坐着慢慢平复情绪:不会的,他不会让她遭受任何危险!
良久,他才动了动,后知后觉地发现:怎么右手上还握着一把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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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欢颜重回医院的时候,唐尧正醒着。
隔着病房的窗户玻璃,她看到唐尧正坐着,手中掂量着一把枪,表情困惑。她提着保温桶推门进去,他立马便转过头来,看到是她,神色立马和缓,浅笑着把枪放在一边:“吓坏你了?”
这样的枪伤,对唐尧来说只能算小伤,但对秦欢颜来说却不是……他听说她都晕倒了。
“你没事就好。”秦欢颜避重就轻地回应,故作平静地在他旁边坐下,只是,目光却忍不住停留在他覆着纱布的肩膀上,“现在感觉怎么样?”
“小伤。”唐尧无所谓地笑笑,脸上的表情颇为玩味,“我听赵然说,你放了一把枪在我手里?”
稀奇了啊!
她那么厌恶杀戮,那么否定黑暗的一个人,竟然会主动交给他一把枪……
“恩。”秦欢颜垂着头打开保温桶,目光游移着不敢对上他,语气却是十分坚定,“唐尧,我希望下次你不要再有危险。如果再碰上这样的事……我宁愿你去杀人。”
什么道德法律,她都不管了。
连秦欢颜自己都能察觉到:她开始一点点接受他那个世界的规则!
“欢颜?”唐尧的表情一怔,因为她眼底的坚决和认真而动容。只是看着她的退步,他越发加不忍:她要经过什么样的挣扎,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带了鸡汤过来,医生说你醒了就能喝。”秦欢颜没让这种气氛持续下去,在唐尧开口之前,她便快速地打断,拿了勺子去舀热乎乎的鸡汤,“我喂你好不好?”
“……好。”
病房中转为安静,她喂一口,他就乖乖喝一口,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两个人都是各怀心事。
终于一桶鸡汤见了底,秦欢颜才停下了动作,她刚放下勺子,小手便被唐尧抓住:“今天你带警员去BE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他很清楚,她肯为他出面意味着什么。
她和他的关系随时可能公诸于世。
“没有,我说我是你公司的法律顾问。”秦欢颜笑了笑,话题陡然一转,“唐尧,你今天中午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吃饭?”
唐尧愣了两秒,又低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自己,没有回答。
本来想要和她一起过生日,他必须是器宇轩昂的模样,但是再看看现在的自己……还是算了吧!反正就一个生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这么多年的生日都没过过。
“正好下午有空,就想找你一起吃饭了。”
他的回答顺其自然,若是不知道真相,秦欢颜肯定是信他无疑。
但是现在,她不由心涩一笑,朝他勾了勾唇角:“你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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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欢颜拿了保温桶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小小的蛋糕。
唐尧一愣,随即便明白了。
“虽然这里的条件差了点……但勉强也算过生日了吧?”秦欢颜神色微窘地在他的过床桌上拆开蛋糕,插上蜡烛后才看他一眼,“唐尧,生日快乐!”
她一根根点燃蜡烛,在烛火的映照下,唐尧目光灼灼。
心底某处延续多年的冷寒,在一瞬间被她驱散,唐尧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觉得烛火之下的她,是如此地炫然美好。而这个生日,也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你许愿啊!”秦欢颜催促他,起身关了病房里的灯。
窗外已是暮色沉沉,关了灯的病房光线昏暗,只留下明灭的烛火,映出彼此泛红的脸庞。她再走回床畔,却见唐尧没什么动静,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发什么呆?快许愿!”
唐尧失笑:“我不信这个。”
生日许愿,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他从很早以前就不许愿,也不再相信这个了。
“你不许我许,我相信这个。”秦欢颜耍赖地出声,闭上眼睛果然专心地许了个愿,希望她接下来能有更大的勇气,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而唐尧一直微笑地看她,他没打扰,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补充:如果愿望真的灵验,那就希望她所有的愿望都实现。
“吹蜡烛啊!”
她催促,唐尧低头,和她一起将摇曳的烛火吹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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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恢复一片暗沉,秦欢颜没有起来开灯。
“唐尧……”她轻声叫他,双手抓住了他的五指,掌心的湿腻泄露了她的紧张,“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生日礼物?是什么?”唐尧的语气也不由轻快起来。
然后他便看到她在黑暗中俯身过来,小心翼翼地在他唇角落下一吻,一触即离,软软甜甜的唇香,伴随着她的呼吸扑入他的鼻翼……这是不带情yu色彩的一个浅吻,纯粹而清新。
唐尧的心瞬间柔到了极致,未受伤的左手忍不住拥上她:“谢谢。”
她的吻作为生日礼物,他很满足。
他想拥紧她,她却拉下了他的手,示意还未说完。唐尧疑惑地看向她,昏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听到她的嗓音,清越而坚定,一字一句地传过来——
“唐尧,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