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非常像。”范喆说道。
孝慧太子肖母, 而徐玉郎几乎又跟孝慧太子长得一模一样。是以范喆看着她,非常激动。
这时,范家太夫人走了进来。她一见徐玉郎就愣住了。
“太夫人。”徐玉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季凤青立在那儿觉得自己有些碍眼, 对着她使了个眼色,就悄悄退了出去。
“来看看。”范喆说道, “这孩子原来是孝慧太子的女儿。”
范家太夫人愣了一下, 又看向范喆,指着徐玉郎。
“这?”
范喆把闻人琰的信递给太夫人, 她看过之后, 惊喜地看着徐玉郎。
“果然跟敏儿长得一样。”
先皇后范敏早逝,范家一直极力辅佐孝慧太子,所以孝慧太子去世之后, 范家才避居金陵,不问政事。
“你这孩子现在住哪儿?”太夫人说着,拉过徐玉郎的手。
“住在徐家老宅。”
“伺候的人够吗?”太夫人问道,“不行就搬过来住。”
“夫人。”范喆有些无奈,“这孩子的身世还没公开呢!”
太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这不是一时激动吗?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太夫人说完,又拉着徐玉郎的手仔细地瞧了一遍。
“有时间记得来看看我老婆子。”
徐玉郎犹豫了一下,说:“曾外祖母放心,玉郎一定会经常过来的。”
范家太夫人摸摸她的头发,这才离开。
“你外祖母的早逝一直是我们心中的刺。见了你,就让我想起敏儿。”范喆说道,“范家退居金陵,也是因为如此。”
“玉郎明白。”
范喆敲了敲桌子,说:“去把门口那个叫回来,我有事问他。”
徐玉郎点点头,起身去外面把季凤青叫了回来。
“你这小子有眼力见。”范喆打趣道,“做玉儿的夫君倒是够格。”
徐玉郎跟季凤青对视了一眼,范家老太爷是怎么知道的?
“我虽然老了,可是我不傻。”范喆说道,“就你们两个带着书童就来了,孤男寡女的,不是就要定亲了,还能是什么?”
徐玉郎红着脸看着自己的脚尖,季凤青在一边高兴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行了,不跟你们开玩笑了,说正事。”范喆说道,“你们要找的人,绝对不在金陵。”
“为什么这么说?”徐玉郎有些不解。
“那老妇是柳贵妃身边得用的人,自然机敏。她既然能逃得过柳贵妃的眼,自然也不会留在金陵这种地方。”范老爷说道,“你们往雍郡这种地方看看,兴许能有收获。”
“雍郡?”徐玉郎念叨了一句,“雍郡自古以来就是大齐与西夏的必争之地。前朝初年争了过来,后来前朝衰败,雍郡又重新被西夏抢过去。大齐立朝之后,也不过在前些年,刚刚把雍郡重新纳入舆图。”
“这就对了。”范喆捋捋胡子,“有很多犯了事的人,都会去那里避难。当年雍郡重新回归大齐之后,当地的人都是重新上了户籍。你去查查,应该能查到。当然,前提是那个人还活着,若是她死了,闻人瑜恐怕还要蹦跶许久。”
“范老太爷。”季凤青在一边说道,“我们就这么跟圣上说?”
范喆笑了笑。
“还得劳烦你们两个一桩事情。范家虽然退居金陵,但是户籍还在汴梁。我家小孙子今年也好有十八了,回头你们回去的时候,把他带上。这孩子虽然聪敏,但是有些跳脱,得让许太傅好好管教一番才行。”
季凤青想了想,说:“范老太爷高义。”
“什么高义不高义的,我没那么崇高。”范喆说道,“孝慧太子总归是敏儿的孩子。况且范家也沉寂了这么久,该出来了。”
徐玉郎坐在一边,左右看了看,有些茫然。
“玉儿,你虽然是个女娃娃,但是是孝慧太子的孩子。圣上肯定会待你不一般。我也看出来了,你这个孩子志向远大,又因为幼年的事情,见识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儿。”范喆说道,“若是圣上问你有什么要求,顺着本心说话,他必定是允的。”
“可是,我那样是不是不太好?”徐玉郎问道。
“你这孩子,果然学问可以,但是人情上还是有些不通。”范喆笑着说道,“你什么都不提,圣上反而对你有所提防,你若是提了,他才会踏实。”
徐玉郎点点头,说:“那送人去许家呢?”
范老爷冲着季凤青一仰头。
“季家小子,你说给她听。”
“范家送人去汴梁,就是证明要让范公子参加科举。算是跟皇帝示好,毕竟范老太爷,可是半朝座师。”
徐玉郎先隔离箱,这才明白过来。
“我看大理寺倒是挺适合你。”范喆带着笑音对徐玉郎说,“季家小子占了身世的便宜,对朝事比你了解太多,这些方面,你倒是可以多问问他。”
徐玉郎点点头。
“你若是以后不想让圣上拿捏你的婚事,想做什么就跟他说,他必是允的。”范喆又重复了一遍,“陈朝敏德郡主就是个例子,她辅佐陈朝长泰帝继位,之后什么都没要,只要求继续在朝为官。后面长泰帝如此护着这个表姑姑,还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玉郎明白。”
范喆又笑着看向季凤青。
“只不过,不知道你这个未来的小姑爷乐不乐意!”
“我?”季凤青伸手指指自己的鼻子,“我自然愿意,含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能嫁我,就可以。”
季凤青本人聪明,也长了一副聪明相,冷不丁露出一副憨相,倒是更加可爱。
“这样最好。”范喆说道,“当年,太子妃的人选,我属意的是谢家二房的姑娘,就是现今皇后,可惜她当时年岁略小,而珂儿又对谢家大姑娘一见倾心,最后她就成了太。”
徐玉郎愣了一下,说:“可是孝慧太子妃不好?”
“她是你亲娘,我本不该说这些。”范喆说道,“可是你也是个姑娘,日后也得成亲,有些事情,我就想让你知道,免得吃亏走了弯路。”
“曾外祖父请讲。”
范喆见她如此称呼自己,这才继续开了口。
当年,谢蘩虽然容貌秀美,天资聪敏,但是行事过于高洁。若是嫁入世家,确实是个好主母,但是最为太子妃,她就略微显得有些不够大度。
“珂儿满心满眼都是她,她呢,也满心满眼都是珂儿。”范喆说道,“其实康平帝赏下的人,就是放到东宫又如何,良娣也好,梁媛也罢,就是太子妃把她们放到偏殿不让她们出来,谁又能说一个不字。至于宠幸不宠幸,还不都是太子的事。哪个后妃,敢明目张胆地把手伸进东宫。”
徐玉郎低着头,没说话。
“你再看当今皇后,从太子到四皇子,都是她生的也就罢了。皇上宠爱的那几个,又哪个能翻出花来。”范喆说道,“就是当年在王府,她还不是把圣上攥在手里。可是,满朝谁不说她大度。”
徐玉郎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范喆。
“曾外祖父的意思是?我要大度?”
徐玉郎这话一出口,范喆就明白这孩子是真喜欢季家小公子。
还没等范喆说话,季凤青在一边就笑了。
“你笑什么!”徐玉郎瞪了他一眼。
“范老太爷的意思是,一件事情有两种方法解决,为何不选更讨巧的那一种呢?”
徐玉郎想了想,忽然就笑了。
“明白了?”范喆问道。
“嗯!”
季凤青在一边看着,觉得她笑起来可真好看。
“留下用个饭再走吧。”范喆说道,“陪我老头子喝几盅。”
“好啊!”徐玉郎笑着应了,“许家老太傅也经常留我用饭,就是为了能喝两盅。”
“没办法,家里管得严,也就这种时候才能解解酒虫的馋。”范喆说完自己就笑了,“许太傅比我好,他学生多,我呢,只不过教一些毛头小子。”
范家自己酿的桂花酒,酸甜可口,醇厚香浓,可是后劲儿很大,徐玉郎在一边看着范家老太爷跟季凤青喝酒,心道季凤青这下怕是要被灌醉了。
果不其然,季凤青出了大门被风一吹就有些头晕,上了马车就靠在软枕上一动不动。
“不舒服?”徐玉郎在一边问道,“这酒后劲儿大着呢!”
“我当然知道它后劲儿大。可是那位是你曾外祖父,他老人家喝酒,我还能不陪着?”季凤青说完就皱紧眉头。
“呆子!”徐玉郎说道,“好在离着徐家也近,回去我让行舟熬醒酒汤给你。”
“嗯!”季凤青说话间就靠在徐玉郎身上,“难受。”
“回去喝了醒酒汤就睡一觉。”
徐玉郎看着季凤青,这是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他长得可真好看,两道眉毛如漆似墨,他的眼睛细长,眼尾处上挑,虽然不是桃花眼,但是自有一番韵味。他的鼻梁又高又直,配着那双薄唇,很有些风流公子味道。最近因为瘦了,他轮廓更加分明。怪不得他是探花郎,徐玉郎暗想。
“看什么呢?”
季凤青忽然睁开眼睛,吓了她一跳。
“看你好看。”
徐玉郎吃了这一吓,倒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你也醉了?”季凤青问道,“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徐玉郎眨巴眨巴眼睛,说:“你确实长得很好看。”
季凤青抬手捏捏她的脸,就又闭上了眼睛。
“这般难受?”
季凤青点点头。
“还有多久才到?”
徐玉郎听完这话,掀起帘子撩开个缝。
“就快到了,拐过这条街就是了。”
到了徐家,徐玉郎让下人扶着季凤青回到厢房,自己又让研墨熬了醒酒汤送过去。他自己梳洗一番之后,也踱步去了厢房。
“你家公子怎么样?”徐玉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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