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两人一路走到街拐角,安浔用力抽手就把霍城甩了开。
停下脚步,她双臂环在胸前,冷冷回头,一双淬了凉意的眸子望上身后男人清淡的眉眼,那眼神甚至不比对着藤本千佳时更好,她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眼,幽幽勾唇道:
“可以啊,原来以前藤本千佳随便划一个小伤口你都会心疼很久啊。”
说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笑,讽刺又冰凉。
对面,垂眸望着对面浑身是刺的姑娘,霍城沉默两秒,轻叹了口气。
所以她原来是在为了这些事不开心么?
只是,为什么?
就因为藤本千佳的一句话,她表现得像是他对不起她,恶狠狠把他也划进了敌对阵营里,这样的认知让霍城无奈,也隐隐心寒。
他望着她淡淡开口:“她有病。”
话落,沉静两秒,嘴角含着冷意的姑娘又笑了:“是啊,她是有病,所以你还答应了人家父亲要照顾她一辈子嘛,还真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啊。”
一句冷淡如冰,一句嘲讽意浓,他们就这样站在街边“吵”了起来。
不远处等着的黎曼曼应该是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因为她正呆愣着一张小脸尴尬的犹豫是不是该躲远一点。
默默盯着安浔,看着她满脸冰凉的讽意,霍城胸口缓缓聚起一团气,他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好,开口的声线漠然:“你一定要这样么?”
她就一定要这样抓着一件毫无意义的事,继续纠缠不清么?
他解释过,藤本千佳有病,是臆想症,经常说出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她的话根本不可信!
或者就算她没病,这些话明眼人也都听得出来明显是挑拨离间,他解释过很多次了,她却还是非要抓着一个疯言疯语的女人说出的话来跟他不依不饶的闹,不肯放过他么?
有时候她真让他怀疑,她到底真的是为了藤本千佳在跟他闹,还是根本只是因为不爽他?
是他做错了什么么,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还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在她异样的心境下,全是错的?…
只此一句,只说到这里,霍城闭了嘴。
这段时间他们并不好,自上次冷战以来安浔的情绪就开始变得有些古怪,隐隐的,她像是竖起了一道无形又冷淡的墙横在了他们之间,他没多久就察觉了。
他们看似和好了,却没有好好相处过,好不容易能在一起的时候,又总是一言不合就吵起来。
或者可以说是安浔开始经常单方面的发脾气,稍有不顺心就会很冷漠很燥郁,冲他甩出一些以往她从来不会说的话。
这样的感觉霍城无法形容,他甚至觉得明明他才该是变化的那个。
他很茫然,但是他知道他再也不想跟她吵了。
他想和好,即便心里无比清楚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他仍是迫切的想把所有事都揭过去。
就算是掩盖也好,他蒙蔽双眼也想回到从前,如今的状态让他不安,仿似冥冥之中将会发生什么,一旦回不去,就会来不及了一样…
这样的想法已经很郁结很隐忍,这些时日来的很多个晚上,当失眠症再次卷土来袭的时候,霍城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最近他几乎是把忍耐的功力练到了满级,安浔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可以不发火不动怒不接下去,就连那晚安浔过来找他之前去见的男人到底是谁,他都选择不再过问!
只是这些所有,她却似乎并不在意。
是了,她又到底在意过他什么呢?
或许她根本从未介意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会对他造成怎样的影响,她本就是只凭自己心情就会随心所欲的人,因为在他问出那个问题之后,她只顿了两秒就勾唇笑起来。
笑着,安浔轻幽幽道:“我一定要这样么?我到底怎么样了?我不就是跟个病人一般见识了么?”
“怎么,她有病我就该让着她啊?那如果我就是没让呢,我就是要去跟她见识一下呢,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有病啊?”
一句话,不依不饶夹枪带棒,随意就朝他兜头甩了过来!
霍城无言,他最不喜的就是她带着嘲讽带着挑衅故意歪曲他的做出这样拒人千里的姿态,而她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却是做了,还做得心安理得肆无忌惮。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故意在气他,他再开口时声线也冷了。
安浔嘴角笑意却是更加大了:“哦?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还真不知道。”
无休止的争论,毫无意义的对话,这一刻霍城突然发觉他并不知道他们站在这里,说着这样的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多余的问题。
他们的感情里没有过第三者,他对她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参过半分杂念。
这个世上他没有除她之外更想要的东西,他也绝不会被其他人其他事束缚,需要她来为他做什么。
早些时候的某一天,他和裴钊闲谈,裴钊跟他诉苦,谈起他的公司他的家族他的母亲,裴钊感叹他的家人给了他们的感情太多压力,也让黎曼曼为他付出了太多。
那时他便想,这些事,在他和安浔之间就完全不会存在。
他没有其他家人,也没有需要尽的孝心,而安浔也无需为了他做出任何改变。
她可以一直做她自己,怎样都好。
他对她唯一的要求不过是她能好好留在他身边,一心一意对待这份感情,在偶尔他需要的时候,能够稍微体谅他一下。
这些他都告诉过她。
而他原以为她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