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山穷水尽,
一生和你相依…
这才是当年他们真正的故事。
当年在他接到那份来自异国他乡的邀约,踌躇满志准备远赴重洋追寻失落的梦想的时候,她犹豫了很久,最终退却了。
她不敢去,那里是她毫不熟悉的地方,说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文化,她害怕适应不了。
她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说她不能去,因为在临江风筝厂的工作才刚起步,而他们需要钱,这里收入好福利好,她留在家乡,赚钱给他提供生活费,还能节约下一笔钱,她选择了留下,等他学成归来。
这是当年他们都熟知的开端,接下去,却是走上了他们从
去,却是走上了他们从未料到的歧路。
在他走后一个月,她因一起纠纷被风筝厂开除。
此后她拼命找了一个月的工作,却是被各种理由婉拒。
直至第三个月,她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得知了夜总会这样的地方。
高薪,糜烂,意味着堕落却也意味着她唯一的期望,她甚至未曾犹豫上半分就一头扎了进去…
当年他们很穷,真的很穷,他甚至没有钱在假期回来看她。
她努力工作努力加场,努力陪客努力赚钱,把收入的大部分留下定期汇往国外,剩下的一分掰成两半,一半供自己生活,另一半存上,作为将来漂洋过海去看他的资金。
于是就正如这歌中所唱的那样,此后她在最黑暗的日子里挣扎,等待最终的光明来临。
直至终于到了那一天,他即将毕业,她也存够了钱鼓足了勇气,搭上了那艘横跨太平洋的邮轮。
此时一句话,已是整整两年别离。
她带着她的思念带着她的期盼,独自熬过整月的晕船痛苦,最终踏上那个极其陌生,却有着她最熟悉也最爱的男人的土地,她只期能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她那不堪的两年的异国,同她的丈夫有一个新的开始。
却是当她带着她的思念带着她的期盼,像最终走到尽头迎来一份救赎般去往他身边,面对的,却是他另有了爱人,有了爱人腹中的孩子,婚期已近的消息…
时光匆匆,一曲,三十载。
那清婉的曲调在她齿间流连,她唱着往昔,却没有唱出当年悲伤的千万分之一。
而台下的他,当千帆过尽沧海桑田,此刻用着那样的眼神望着她的他,在这三十年间,又可曾想过她一瞬?
当年面对突然到来的她,他是多么的慌张无措啊…
他是多么害怕她被他的新夫人发现,教她伤心难过,再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
那时,她什么时候最恨他?
如今,她什么时候,最恨他?!
或许是当他皱着眉同她历数自己两年来的艰辛,告诉她他从未收到过她一分钱,全靠新夫人当年无微不至的陪伴和贴心贴肺的照顾,他才得以好好完成学业的时候;
或许,是当他大言不惭的提及,他们虽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两年的分离他对她的最后一点点情义都已经磨灭,他已经无法再对她生出男女之情的时候。
再或许,那是当他看她总不说话,最后无可奈何的求她,说他的新夫人是名门闺秀,现在未婚先孕他不能毁了她的清誉,所以求她放过他的时候;
还或许,是他终是恼羞成怒,说他其实从未爱过她,他们身份悬殊,学识也差异巨大,他跟她根本没有共同语言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拥有幸福的时候——
她恨他,恨死了他!
台后,那轻柔的歌声中,姑娘们迅速整理着着装。
长发放下,大卷妖娆,唇上加点红蜜,深色眼影轻拍上眼睑,最后晕上一层金粉,再睁眼时,已是妩媚肆意,妖冶逼人。
穿着火红康康舞裙的姑娘们扯落裙摆上红色的贴纸,露出下方漆黑的舞衣来。
端庄旗袍褪下,套上深色裙装,网袜搭配长筒靴,清婉的气质瞬间被锐意取代!
当那沉沉的黑暗的气息伴着歌声奔涌而来,手持蕾丝面罩轻缚在脸上,安浔回眸,感受着舞台方向奔涌而来的黑沉气息。
因爱生恨,终将黑暗催生至最大,成了今晚她志在必得的美味佳肴!
那歌声,终于循环到了最后一段。
八几年的情歌,异国之恋的心酸,多少老人家听出了共鸣来,心怀伤感。
所有人之中,听懂了所有寓意,记起了沉痛往昔,撞见故人之后从惊异到惶恐,从不安到痛苦,神色复杂的闻教授死死盯着台上的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激动到双手都抑制不住的轻颤,眼底终是泛起晶莹泪光来…
只是这些,却不是她要的。
痛苦了一世的女人,如今扭曲成变态杀人魔,她不求爱,她只求,彻底毁灭!
“准备好出场。”
白薇清清淡淡的声线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安浔轻勾起了嘴角。
彼时蝴蝶面罩下一对妩媚双眸,因兴奋同食欲,带出最耀眼光!
多盼能送君千里,
直到山穷水尽,
一生——
词曲唱到这里,将所有情绪拉扯到**,在所有人沉浸其中的时候,歌声却是在最凄婉最情深的时候戛然而止!
那断点太过生硬,一瞬音响里隆隆的杂音自脑海激荡开来,像将所有人的心都一瞬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