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着幸福和小小的期冀她安溪安溪的叫了孩子好几周,直到需要给孩子上户口的那天,她接到了孩子父亲的电话,说户口已经落下了,孩子随她,姓杨。
只能姓杨。
安溪,至此成了杨溪…
这个名字,当年小溪的爸爸说,很好听。
只是名字再好听又有什么用,永远都看不出是他的孩子,这样不就像是小溪跟安家跟她爸爸再也没什么关系了?
这是杨柳最初的担忧。
而这个担忧,很快就一语成谶…
思绪拉回到现实,阴冷的房间里,耀眼的白光照得所有伤痛都无所遁形。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对面,微微仰着头,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表情,小溪咬牙,一字一句说出口,每说一句,都带着至深的冷意!
看着这样的小溪杨柳已经痛苦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脸色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惨白,看着毫无血色,那哆嗦的双唇那含泪的眼,使得她看起来异常的柔弱无助,却是此刻看入小溪眼中,只让她感觉更加的屈辱同愤怒!
她的妈妈,是个情妇。
十多年前她还不到二十岁,从小镇的家乡来到大城市临江,在歌舞厅做陪舞小姐,认识了当年玩得最凶也最风流倜傥时期的她的爸爸,安建邦。
之后的发展耳熟能详,两个本不该在一起的男女迅速坠入爱河,她的妈妈至此身陷其中不可自拔。
在她同她爸爸维持情人关系的几年时间里,按照电话里那男人的说法,其实她一直知道对方有老婆孩子,甚至还知道他可能还有她之外的其他女人。
可是软弱的天真的爱幻想的她的妈妈却从未尝试过离开,她的经历同这世上很多迷途的少女一样,做了外头的女人,被金屋藏娇,有了孩子毅然决然非要生下来,然后几年之后,被残忍抛弃…
这些遭遇,往难听里说,都是咎由自取。
只是如果当初的她是因为太过年轻犯下了错误,那么付出了那么多年代价之后,为何如今她还执迷不悟,她过着的,又是怎样的生活!
“你不是跟我说,我爸爸他,已经死了么?”
小溪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杨柳难过极了,她一点也不想看到孩子这个样子,而且她再也不想同那个男人扯上半点关系了!
“小溪你听我说,你爸爸的确还活着,但是那个人不是个好人!”
“他当初抛弃我们母女,之后对我们一直不管不问,你只当没有这个爸爸,你就是杨溪,是妈妈一个人的孩子!”
杨柳颤抖着嚷出口来,情绪最激动的时候甚至嗓子都喊成了破音!
说着她手忙脚乱的把怀里的信封掏出来,拿出那六千五百块钱给小溪看,她帮她凑到钱了,不需要依靠男人她还不是把小溪抚养长大了,她们根本不需要这个爸爸,她的小溪根本不需要爸爸!
一贯柔弱的杨柳,这么多年来她亦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那么激动而慌乱,瞪着眼说出这一番话。
所有这一切的一切,看入小溪眼里,却是至深的,悲哀!
所以当初她就是这样带着她,灰溜溜从她爸爸生命里消失了,是么?
带着一口不知道哪里来的骨气,离开那个男人,拿着之后十几年如一日的所谓“赡养费”,就这样像两只灰老鼠一样躲藏到了暗处,她却还叫嚣,她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只是你不觉得,仅仅靠你,已经根本养不活我了么?”
冰冷一句,那样淡漠。
小溪冷笑着,说出口来。
她并不是真的这么想,她只是太愤怒也太难过,为了母亲当年的屈辱为了她如今的懦弱,她为什么要去做小三!
她为什么明明都做了坏女人,却还是沦落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那些自强不息毫无基础可言的论调,究竟从何而来…
其实归根到底也只是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实力去争抢本该属于她的一切,不是么?!
如果她的妈妈就是那个被男人玩弄后再狠狠抛弃了的傻女人,那她呢,她是错误的关系错误的感情下产生的错误结果,她也许压根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对不对!
同所有她这样家庭出生的小姑娘一样,小溪从小就活得独立又自主,有着自己的骄傲,当然,也有着自己的卑微。
今晚所有的一切,全部重重捅到了她心里最痛最不堪的位子上!
当她说出最后那最刺激的一句,对面杨柳惊得眼泪倏然滑出眼眶,哭得再也抑制不住。
这是她相依为命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母亲啊,她再错,在她这里又有什么错!
看着妈妈苍白的脸上如同决堤一般大滴大滴滚落的泪水,小溪心里刺得一片生疼,喃喃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一句宽慰的话来。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死死握紧了拳头,在同样哭出来的下一秒几步冲出去,奋力甩开杨柳的手冲到了门边!
“小溪!小溪你别走,你不要走!”
不要走!”
杨柳在身后凄厉叫喊,再也忍受不住家中压抑的小溪却已经飞快拉开家门跑了出去,几步,消失在了终年弥漫着霉味的漆黑楼道里…
——
最近的安家,已然平静了太久。
家主安建邦告病在家,公司的事全权交给长子安淮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