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眼时,那墨色眼底已是一片璀璨幽光,丝毫看不出来曾经那样笑过,带着浅浅轻盈的暖意…
…
另一侧,地底,幽冥一般的空间。
整个山寨的人都被抓走了,除了两人。
端着一盏煤油灯,立于悬梯最上方,男人侧耳倾听许久,判定外头的闯入者还没有撤退,便再次轻手轻脚缩了回来,回头走下近百阶的木质阶梯,最后到达深入如同地心一般的黑暗洞穴,将那里重新照亮。
他这一去一回,就是整整一个小时。
洞穴角落,用以支撑的圆木桩边,形容枯槁的女人已经独自在黑暗中坐了一个小时。
此刻即便男人回来,将两侧墙壁上的烛台点燃,她依旧是那样耷拉着脑袋蜷缩在角落里,闭着眼,脸色白得像是死了一般。
她是被绑来的。
绑来之后囚禁在这里,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天…
双手被缚在身后,双腿捆着手指粗的绳子,她嘴里绑着一根破布条身下满是腥臭的排泄物,从她破碎的衣衫和脸上淤青可以隐隐推断,之前她受过虐待,甚至惨遭强暴…
男人点亮烛台,在晦暗跳跃的火光中转身,淡淡望上墙角女人的脸。
谁能想得到,眼前这个惨白空洞到如同木偶一般的女人,便是两个月前才刚刚参加过电影节,夺得最佳女演员桂冠的大影后——戚美瑜?
男人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端起桌上食盆,信步走了过去。
这个地方,信息闭塞,信仰愚昧,便是连法律都无法触及,在这个我们大影后出生,成长,直至逃离后再度被活抓回来的故乡,她的名字,叫追霞。
呵,真土!
“来,追霞,吃点东西~”
男人把食盆端到戚美瑜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他动作很重,打得她脸上即刻现出了几道红印子,戚美瑜醒了过来,适应不了光线,拼命眯着眼。
男人并没有什么耐心,他扬手舀起一大勺已经馊了的饭菜,隔着布条死命塞到了戚美瑜嘴里!
“唔——!呕——!”
伴随着干呕,戚美瑜拼命挣扎,她说不出话,下巴被死死掐住,灌入更多令人作呕的饭菜,她的眼神里写满了绝望!
年轻英俊的脚本家季阳秋,是今次戚美瑜出演的文艺片《花开半季》的编剧,年纪轻轻已经获得过国际大奖,有才有貌,最重要的,是同她有共鸣。
因一部电影他们结缘,第一晚就阴差阳错之下在休息区聊至深夜,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今年三十二岁的戚美瑜已经不年轻了,早已过了容易动情的年纪。
多年来她一直洁身自好鲜有绯闻,这一次是破天荒的放下了一贯的高傲矜贵对一个男士明确表现出好感来。
周围隐隐看出端倪的人都送来祝福,却是唯有戚美瑜一人知道,那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温文尔雅的大才子,长得其实很有几分像了她记忆里的初恋…
在河州绿树成海的山间,她对着与当年类似的景色,伴着与当年相似的人;
便仿佛也失了分寸,开始触景生情,生出了许许多多当年青春年少时才会有的心动…
却是不想,一切,都是陷阱。
几番吞咽下恶臭的饭菜,戚美瑜已是泪流满面。
这样的折磨不知何时才是终结,她再抬眼时,眼底尽是悲伤夹杂着恨意!
只是她不能反抗,那样的眼神刚刚入眼,对面季阳秋眸露凶光,猛然抬手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那样清秀的一张脸,也可以那样狰狞!
“恨?你居然还有胆子恨?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
怒吼着,他一把拽起戚美瑜枯草一般的头发,压着她的头重重撞到了木桩上!
咚!
咚!
戚美瑜撞了两下就疼得差点昏厥,季阳秋却像是疯了一般,拽着他的头发一下下重重撞击着她的脑袋,边撞边声声嘶吼!
“你的报应远不止这些追霞,我要你付出的代价,
出的代价,一定比死痛苦!”
他叫嚣着,愤怒的松开戚美瑜的头发,掌心上满是断发纠缠着血污。
气急败坏还嫌不够,一脚踹飞食盆,季阳秋在洞穴里来回踱起步来。
今日他格外焦躁,因为上方的变故,因为有意料之外的人闯入,破坏了他的计划!
“当年你让云弥替你死在祭坛上的时候就该猜得到这一天,云弥不能白死,我要让你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说着季阳秋蹲下来,重新掐住气若游丝的戚美瑜,恶狠狠盯着她看了片刻,咯咯笑了。
“本来你是该死在祭奠上,十足感受过当年云弥受过的痛苦,然后比她痛苦百十倍的死去!”
“但是现在,恐怕实现不了了…”
他笑得阴森,死死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