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浔睡得很沉,安静轻软得像只无害的兔子,终于当老赵调转方向盘开入一个居民小区,严易泽神色不动抽回手,坐正的时候,张弘回过头。
“诶,小浔,小浔师妹,起来了~快到了”
张弘的热情召唤中,安浔终于在老赵开入停车场的时候幽幽转醒。
像是每个这个年纪睡迷糊了的忻娘一样,她困得睁不开眼,伸手揉了揉,一个打哈欠又打出了眼泪,吸吸鼻子抽出纸巾擦了擦。
没人见过安浔睡觉,那恍惚的样子同她平时冷冷高傲的模样很不一样,惹得张弘嘿嘿直笑。
却是连他这样平时舌灿莲的,此刻除了傻笑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另一边严易泽更加无法开口,车子刚刚停好他就从另一边下了车。
安浔一路睡得猪一样,当然什么异样都没感觉到
这时候睡饱了肚子也饿了,期待的跟着众人一起下车上了电梯。
郁勇家是羞层,十八楼,电梯上去,经过一条窄窄的走道,老赵带着大家来到1811室门前,摁响了门铃。
加上安浔今天一共来了九人,七男两女。
安浔跟在队伍后方,透过前门一群刑侦队队员宽大的背影看见门开了,郁勇随意招了招手,让大家脱了鞋进去。
“光脚也可以,都是地毯可以直接踩。如果怕冷的门口鞋柜第三层是拖鞋,随便穿。”
郁勇站在门口指挥,换上了一身浅灰居家服的她看着跟在局里挺不一样,少了些平日套装下的威严,多了几分柔和爽利。
安浔脱了鞋光脚就进去了,经过郁勇身边,她勾唇递给她一听饮料:“安浔也来了进去随便坐,吃点零食垫垫肚子。今晚麻辣鱼火锅,吃辣么”
“太棒了我就知道哥您要做鱼”
结果安浔还没来得及开口呢,身边弯腰脱鞋的张弘已经嚷开了,嚷着朝安浔扬了扬眉:“小浔师妹我跟你说,勇哥做鱼最好吃了,简直天下一绝q晚你有口福了对了,吃辣么”
嗯,安浔笑笑点了点头,接过郁勇手里的饮料往里走。
算起来她在刑侦队实习也有三个多月了,不说有多融入,但是同郁勇关系却融洽了很多,当然这和郁勇一直尽心尽力抓着她这不省心的天才小弟子密不可分。
至于那鱼火锅,她进门就闻见地道四川泡椒的味道了,真香
成年人的聚会大多为了联络感情,这一次郁勇的生日也不例外。
借着这次聚会,很快各种各样诸如欢迎安浔同严易泽加入刑侦队等等的名目都被提了出来,大家聊得天南地北,借机喝了个爽。
安浔没碰酒,坐也坐在人群最外围,开饭前默默就着饮料吃了不少零食。
严易泽也是小辈,坐在另一头,偶尔附和大家说笑两句,抬头偷偷打量安浔的时候,总是看见她低着头一门心思吃东西。
安浔不太合群,有些不好接近,也不太喜欢接近别人。
在学校的时候,她唯二亲近的只有柔顺热情的黎曼曼和大大咧咧的苏洛,在刑侦队里,大家都知道她有能力却也不太好相处,跟她往来最多的,反倒是没心没肺的张弘。
大家都知道,安浔只留一个学年,明年的这时候实习生就换人了。
而严易泽毕业后却是会再来,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论天赋,他其实远远不及她。
在严易泽微微走神的时候,一旁热闹的聊天地带已经很嗨,大家之前就在吹捧队长郁勇的光辉事迹,说到兴奋点,老赵激动灌了口酒。
“其实不是我自吹,我们能跟着老大,跟着勇哥,当真是福气”
老赵打了个酒嗝:“从警十年啊,没有办失过一个案子,这是什么破案记录快,准,狠就是,就是这样的力度真的好,真的,非常好”
老赵是郁勇的死忠,借着酒劲更加卖力的抒发了一番崇敬之情。
当然,若是你去找他深究最近那些个少女猎杀案啊仓田姐妹案啊都没破呢,他会脸红脖子粗的告诉你,说那不叫没破,那叫还在侦破过程中
跟醉鬼争论本就没意义,当然这个世上没意义的事也挺多人爱做。
老赵絮絮叨叨又说了几轮后,身边另一位刑警老钱嫌他话多了,丢了颗生米到嘴里,微微勾了唇。
“其实呐,虽然我们队长的确是个人才,但是什么全胜纪录啊,缉凶神探什么的,这些话老赵你少说,不要给队长招黑”
说着老钱咽下一口酒,“因为明明不就办丢过一个案子的么,三年前还是四年前了那个案子”
老钱含糊一句,本意提醒老赵谨言慎行,结果老赵是个鲁莽的,一醉了就分不清是非还以为老钱不同意他的观点呢,瞬间爆了:“什么案子啊,你倒是说啊如果你觉得我之前没说对,那你举出个例子反驳我啊”
“唉,你这人真是”老钱无奈。
“我这人怎么了你每次说话都只说一半我还没说你这人怎么了呢”老赵杠上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
张弘出来打圆场,话还没说完呢,老赵把酒瓶一撂:“我也没说什么不是么,就是让老钱把话说清楚你不是说有案子没破么,那你说出来啊,说出来大家一起见证,如果是我错了我立马道歉”
老赵牛脾气上来了,拉也拉不住。
对面老钱是个稳重的,知道老赵不依不饶了,索性也放了瓶子对上了他:
“老赵,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真要改改,你让我举例子吧,好,那我举,举出来了你可要认。你说,几年前老队长卸任前最后那案子是不是就悬了,当时那么轰动全城皆知,你不会不记得了吧,那个双胞胎碎尸案”
老钱声音沉,一句话,最后“双胞胎碎尸案”几个字蹦出来,一下带起一股寒意在客厅蔓延开来
本来其他人就没说话,一时间客厅里更加安静,老赵红着脸,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一片死寂中,气氛压抑,沙发边椅子上,沉默到现在的安浔将嘴里软嚼了嚼咽下,忽然一个倾身把手里的易拉罐放到了茶几上。
那锵的一声响,不轻不重,惊了在场所有人一跳
老赵正噎着,惊了惊猛打了一个酒嗝,一偏头,对上安浔微微轻抬的眼。
那双眼又黑又沉,深不见底,不期然间撞入眼帘,老赵心口一凉,下一刻安浔已经站了起来。
“我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