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还在反抗,他就还有兴致玩下去。
兴致还存着一分,便能再拖延上一分,在那最后一击绝杀到来之前争取更多的时间!
被废了一臂,断了两腿,手中两柄凶器已经全部掉落,此刻的她是多么的狼狈凄凉!
冷冷俯看而下,嘴角一直挂着冷笑,他必定早已看出了她拖延时间等待救兵的伎俩!
今晚他根本没有打算放过她,那墨瞳之中轻蔑扬起的下一秒他高高举起手中武士刀狠狠朝着她的胸口直刺而来!
千钧一发的那一秒,却是耳边呼啸狂风肆虐袭来,一架直升飞机忽从楼侧横空出世,机翼掀起狂风吹乱了他一身的衣衫!
飞机冒头的一瞬空中炸开火光,有人毫不迟疑举枪扫射而来,枪声响起的那一秒他却是眸中杀意翻滚,毫不迟疑将手中锋刃狠狠刺下!
怪异面具之后,安浔眼看着寒光逼至眼前,下一秒却是忽然勾唇!
笑意之中她眸光一凝,本该再也不能动弹的右臂忽而扬起生生将那冰凉刀刃一瞬握住,在霍城眸中惊异骤起的刹那她飞起一脚重重踹上他的右肩,借力腾跃而起,翻身朝着飞机方向猛冲而去!
高手间的对决,拼的是武力,更是人心!
她算准了他的心态他的愤怒他会有的所有反应,亦是算准了面对突然的攻击之时,在防御和杀她之间,他绝对会选择先痛下杀手!
同样,他亦是猜到了她的心理她的侥幸她等待的这最后时机,却是永远也不可能猜得到,她拥有着非人般的康复能力!
那蕴含着巨大能量的胶囊,今晚她带了一粒在身上,在摔倒的一瞬间咬破吞了下去!
方才他所有的虐杀她一一忍下,制造出再无反抗之力的假象,此刻等到机理复原隋煜赶到,在最佳的时机她出其不意给了他一个最大的惊喜,用着一双“断腿”,逃脱升天!
四周枪林弹雨层层夹击,一瞬的惊异中错失一秒,霍城已经失去了将人拦下的可能!
复原中的双腿剧痛难忍却不算影响功能,身后枪声想成一片的当口,安浔几步冲到天台边沿纵身一跃,一把抓住了空中悬浮的长梯!
隋煜当即指示驾驶员速速逃离,丝毫不敢怠慢,她扭头继续射击!
冲锋枪的子弹在大楼天台打出密密麻麻的弹孔,却竟是一枪都没能打中目标!隋煜心惊的同时愈发卖力干扰着霍城的行动,在安浔飞快沿着梯子爬到机舱的时候冷冷吩咐:“准备滑翔翼!”
先是遭遇劫机,再被卷入这场火拼,直升机驾驶员早已吓得浑身颤抖连操纵盘都抓不稳!
一瞬翻入机场之内,安浔顶着一张吓死人的面具沉沉喘息,抬眼之时他冷冷扫上驾驶员的方向,在他哆哆嗦嗦的当口厉声下令:“不想机毁人亡就快点跑,离开那栋大楼越远越好!”
那冷厉一声,话落之时机场内的枪声竟是骤然停歇!
隋煜终于打完最后一发子弹,扭头望上安浔的时候脸色苍白,下一秒她丢了枪抓起滑翔翼装备,飞快套在了安浔身上!
另一边,硝烟弥漫的大厦天台,枪声消散之后霍城缓缓站起身来,抬眼望上空中还并未飞远的直升机,染血的容颜上,神色一片淡漠。
下一刻他扬手弃了长刀,挑起地上尸体边一把步枪,稳稳端起一瞬瞄准直升机最脆弱的尾翼,扣上扳机的那一秒,却是微微停顿…
耳边,机翼声渐渐飘远之后,四周隐隐聚起了乐声人声。
闹市街头,午夜节日气氛正浓,在人口密度如此大的地方若是忽然坠落一架直升机,将会导致怎样的结果?
这样的事,若是以往,或许他根本想都不会想起。
却是今时今日,当心中有了一个时时惦念的人,他不确定她此刻会在哪里,又在做着怎样的事,所以便是仅仅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在做出这样决定的时候,他终是迟疑…
步枪的射程只有百米,片刻的迟疑,直升机已是飞离了射程之外。
霍城沉默注视,下一刻直升机机舱口一道白影纵身跃出,在半空张开一个巨大的滑翔翼,空中一个旋转,消失在了暗夜深处…
——
这一晚枫林棋苑,义信派去护卫霍凌风的保镖十二人,全部死亡。
霍凌风被一枪打碎了右耳,当即送往市中心医院急救,现今情况不明。
那一手策划此次惨案的幕后黑手,他的目标并不是霍凌风而是为了引出他,他的目标,是他!
霍城不愿去市郊诊所,那一身刀伤虽然严重却也都是皮外伤,伤口简单处理过后,他回了家。
偌大的大平层套房,一室的冷清,顾三刚刚来过禀报,先前派去搜查的组员将楼底四周百米的街道都认真排查过了,却是没有找到那把夜鹰690…
霍城听后沉默,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自从枫林棋苑回来之后他就变成了这样,低头静静靠坐在活动室墙边,对什么都没有反应…顾三忍着心中的话皱眉伫立了一会儿,终还是转身开门,无声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凝滞的空气,愈发死寂。
过了很久霍城才抬起头,微微后仰靠上了身后墙壁,他很累,累得一动也不想动,身体透支到了极限的现在他却仍是睡不着,大脑无比清醒着,一片空白…
其实他想过那把刀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或者说,在他没能在第一时间抓住它的时候,他就直觉会就此失去,再也没有寻回的可能…
而事实证明,似乎对于失去这个词,他有着过于敏锐的直觉。
轻轻阖着眼,止痛剂的作用下,昏沉之中思绪越飘越远。
那一个雨夜至今,他努力回避的所有情绪此刻开始在心底渐渐凝聚,一点一点冒出头来,从不去想,到深入想,到仔仔细细自虐一般将那夜所有的感受在心底搓捻而过,他缓缓握紧掌心,再也松不开!
他想,她也许从来不知道,他是有多么的,喜欢她…
当那晚他没能忍住说出那一句喜欢的时候,她也根本不清楚,他的喜欢,意味着什么…
就像他之前做的所有一切,如今他亦是在她在或不在的时候,都努力的压抑着内心。其实看着她的笑容的时候他在忍耐,听着她的拒绝的时候他也在忍耐,自她出现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再忍耐,只因如今的他都已经让她厌烦,若是知道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恐怕她死也要从他身边逃开!
那么那样的时候,他必定,会做出伤她至深的事情来!
陈医生教会他的发泄方式,画画,弹琴,还有下棋。
画画是让他记起心里最快乐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