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没有那个闲心情,明日随便扯个宫女带苏怀柔去逛逛就是了。
“大姐放心,我一定起早。”苏怀柔笑道,“可不能让大姐等我。”
……
第二日,苏惊羽醒来之时,被海棠告知,苏怀柔比她早起了半个时辰。
果然很早。
洗漱完毕,用过早点之后,苏惊羽便带着苏怀柔一同去皇宫了。
在前往宫中的路上,苏惊羽再次理解了,为何贺兰尧会说苏怀柔是一只‘聒噪的鸟’。
这个三妹,似乎永远都有聊不完的话题,与她说话,她似乎永远不知道累。
姐妹情深的戏码,从这位三妹自塞北回来开始,上演到今日不曾断过。
总算是到了皇宫,苏惊羽下了车后,便佯装慌张地道了一句,“呀,我这脑子最近真是能忘事,昨日十殿下跟我说他身子不舒服,我答应过他今早要去他宫中照看他的,还好想起来了,否则只怕要被太后娘娘怪罪了。”
“十殿下身子不舒服?”苏怀柔听闻此话,忙道,“那大姐姐你就快去他寝宫吧。”
“那三妹你可怎么办?我答应了要带你熟悉一下皇宫的。”苏惊羽敛了敛眉头,随后道,“有了,我叫个与我熟悉些的小宫女带你转悠转悠,你看可好?”
苏怀柔道:“也好。”
“那三妹你就在这儿等候片刻,一会儿自然会有人来找你的。”苏惊羽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一路快步地走向了枕霞宫,苏惊羽抬眼便看见了正走出殿门的迎春,便交代她去找苏怀柔。
“好,奴婢这就去,对了苏大人,乌啼他怎么样了?那赤南国的逍遥王,放过他了么?”
苏惊羽听着这话,有些失笑,“他没事了,不用担心他,那小子花言巧语的,你们可别太心疼他了,下次他再这么朝三暮四的,你们只管揍他就是。”
这个乌啼,为他操心的人还真多……他哄姑娘果然很有一套。
来了枕霞宫,自然不可能不问候宁若水,进殿与她寒暄了几句之后,苏惊羽便往玄轶司操练场去了。
好几日没有关注她手底下那批人练武的情况了,是该去监督监督了。
在她看来,陪苏怀柔逛皇宫,还不如去看玄轶司的密探们练武。
而苏惊羽到了操练场之后,一抬眼便看见阶梯边坐着的一道身影,那么的……孤单。
她从侧面已经看出那人是欧阳淳了。
苏惊羽缓步走近了他,而欧阳淳也听见了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苏惊羽,冷哼一声,便又将头转了回去。
苏惊羽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一把白眼。
“苏惊羽。”欧阳淳背对着她,忽然开口说话了,“若水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也是如同我一样么?是你的棋子,等你哪天不需要了,是否也会将她一脚踢开?”
“怎么?心疼了?”苏惊羽好整以暇地开口,“当真喜欢若水了?那要不要考虑一下背叛东宫,投入我的阵营?”
欧阳淳:“……”
“我这么问是不是太直接了?”苏惊羽顿了顿,又道,“要不我问个简单些的问题吧,太子应该是知道了你参与我们对付贺兰夕婉的计划,他什么反应?如何处罚你的?是否对你大感失望?可曾骂你蠢货?踹你几脚?”
欧阳淳:“……”
她怎么知道太子骂了他蠢货还踹了他?
这女人说话真的是……让人听着不爽极了。
“苏惊羽,我并不想与你合作,我觉得,投入你的阵营,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儿好处。”欧阳淳起了身,背对着苏惊羽道,“看在若水为你做事的份上,希望你跟她提个醒,小心着些皇后,皇后如今对她可谓是恨极,也许,很快就会采取什么行动了,你们多提防着些,若水对你也算是尽心了,希望你能有些良心。”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
苏惊羽望着欧阳淳的背影,微一挑眉。
真是个悲催的男子。
欧阳淳,宁若水,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临近中午,苏惊羽才离开了操练场。
她那招拿痒粉威胁人倒是挺管用的,她管辖的一队人,比起其他队的,倒是勤快的多了。
“惊羽。”正出了操练场,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苏惊羽回身一看,是霍钧。
“霍大人,今儿一上午都没看见你。”苏惊羽见他额头上有一层细汗,好奇道,“你是做什么去了?”
“陛下的恶疾从昨日起就没再发作过,果然是真的抑制住了,他心情大好,今早便要去南郊狩猎,带了我同行,这才回来。”霍钧说到这儿,笑道,“怎么样,早上我不在,密探们偷懒了么?”
“还好,老样子。”苏惊羽说到这儿,面上又有些不解,“你们早上去狩猎,临近正午便回来了?这么快?”
以往皇帝狩猎,几乎都没有半天就回来的。
“说到这个,今早发生了一件事,有些意外。”霍钧沉吟片刻,道,“原本打猎打的好好的,不知哪里忽然冒出的一个女子进了猎场,狩猎区附近都是有官兵守着的,忽然出现一个女子,让我们也颇为意外,后来才知道,那女子是采药时从一个山崖上滚下来的,猎场树多,正巧挂在一株树上大难不死,但是逃过了摔死,差点没逃过陛下的箭羽。”
苏惊羽听着如此戏剧性的一出,眼角微挑,“然后呢?”
“陛下在追一只羚羊时,放出的一箭有些失误,射得远了些,我们只听见一声女子惊呼,知道是不小心射到了人,忙过去一看,是个约莫双十年华的姑娘。”
“那姑娘呢?”苏惊羽直觉,这个故事不会到此结束的。
那姑娘一定没见阎王。
“这就是我们为何这么快回来的原因了。”霍钧不疾不徐道,“那姑娘的伤在肩胛骨,好在没有危及性命,不过在外面处理也处理不好,陛下便将她带回宫了。”
“因为一个误入猎场的女子,便放弃狩猎提前回宫?”苏惊羽面上浮现一丝笑意,“这姑娘必定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出云国的陛下如今四十有几,壮年时期,本性风流,狩猎狩到一个绝代佳人,想必这后宫又要多个娘娘了。
“那姑娘相貌确实是极好。”霍钧道,“咱们的陛下,睿智精明,少年便风流,他素来不会太介意宫妃的出生,只要是他喜欢的,即便是低等宫女,不也能成为高阶宫妃么?”
苏惊羽不可置否。
这话没错,宁若水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过,霍钧说的这个故事,未免也太戏剧性了。
……
“喵呜——”
“小蓝啊小蓝,小红冬眠去了,你就没有玩伴了,你是否常常感到孤单?”永宁宫中,苏惊羽蹲在一棵美人蕉前,伸手挠着小蓝的下颌,“要不要我给你找个玩伴?我家中养了一只小白狗,名叫小雪球,你想和它见个面么?想的话,就叫一声?”
小蓝半眯着眼,不曾理会苏惊羽。
“女神,普通的小猫小狗,和小蓝是做不成玩伴的。”身后响起一道低柔悠漫的声音,“小蓝觉得它们太平庸了,不会正眼瞧一眼。”
“我的小雪球同样很机灵。”苏惊羽背对着贺兰尧,淡淡道,“虽不如你的小蓝和小红一样具备强大的攻击性,但也是十分讨喜的,我很喜欢。”
“那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腰间忽然多了一只手,耳畔,有浅浅的呼吸喷洒,“什么时候让我见一见那只平庸的小狗?”
苏惊羽:“……”
宠物还分什么平庸不平庸,幼稚鬼。
“红烧鱼的火候应该差不多了。”苏惊羽掰开腰间的手,“我去看看。”
一刻钟之后。
与贺兰尧坐在一起吃着饭,她正低头扒着米饭时,忽然一双筷子伸了过来,将一块去了骨的排骨夹进了她的碗中。
苏惊羽怔了一怔,随后抬眸。
“女神不要太感动。”贺兰尧朝她莞尔一笑,“快吃。”
苏惊羽当然不觉得感动,只是讶异。
这个家伙……忽然这么贴心了,只怕又是哪里学来的吧?
但她才没有开口问,而是低下头夹起来吃了。
二人正吃着,忽听殿外响起了脚步声,贺兰尧并不去理会,苏惊羽却是抬眸,只见乌啼端着一盅汤进来了。
苏惊羽见次,有些好笑,“怎么,经过昨日那一顿拳头,她们还继续给你送东西?”
“芍药说,这是她们厨房里煮多了的,反正扔了也是浪费,不如给我。”乌啼捧着那盅汤到了桌边,“殿下,这汤孝敬您好么?”
苏惊羽翻了个白眼。
煮多了的?枕霞宫那么多宫人,谁喝不行,作甚非给他喝。分明就是特意给他的,女人,果然口是心非。
“你自己享用吧。”贺兰尧轻瞥了一眼乌啼,“厨房里炖了排骨汤,你这汤,哪能比得上你惊羽姐姐炖的香?”
“那自然是比不上的。”乌啼嘿嘿一笑,“我自己喝就是了。”
“人家姑娘对你这般好,你可别欺骗人家感情。”苏惊羽冷哼一声,“喜欢谁不喜欢谁,最好和人家说清楚,不要给人家留有幻想与希望,花心鬼。”
“惊羽姐姐,你可误会我了,我真没对谁说过喜欢。”乌啼撇了撇嘴,“我只是挑着好听的话夸赞她们,她们听的开心,就常给我送东西,我可没说出喜欢二字,我也没有总是勾搭宫女,若不是因为枕霞宫的丽妃是你的人,我可不会招惹她的宫女,我与她们玩在一起时,偶尔会装作随意地从她们口中套消息。”
“套消息?”苏惊羽轻瞥他一眼,“枕霞宫能有什么消息好套的?”
“惊羽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宫人们是最能传播消息的了,枕霞宫的宫人,并不仅仅只了解枕霞宫,对于其他各宫,也时常能听到一些消息,宫中,数量最多的便是宫女,太监,侍卫,而最碎嘴的,当属宫女。”乌啼道,“我接近丽妃的贴身宫女,也是为了时不时打探一下她的动向,好知道她对你有没有二心啊,不过好在,她安分得很。”
苏惊羽闻言,微一挑眉,“哦?那你近来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八卦,的确是宫人们的一大特点,闲暇时,私底下可是什么都敢说,因此,后宫之中不少宫妃总是会在其他宫安插眼线,方便打听消息。
如乌啼这样一边听着最新八卦又一边泡妞的,真是自在。
“近来都是些无聊的消息,不过今日倒是听到一个有趣的。”乌啼低头饮了一口汤,而后道,“比如陛下南郊狩猎,狩到了一个绝色佳人,听闻,皓齿蛾眉,千娇百媚,我见犹怜,甚至听说比李贵妃、丽妃,都还要美上几分,才带回宫中一个时辰,已经封了祥嫔。”
乌啼话音落下,苏惊羽还未接话,贺兰尧却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沉迷女色。”
乌啼:“……”
苏惊羽:“……”
听着贺兰尧明显带着鄙夷的话语,苏惊羽轻咳一声,道:“帝王风流,本就不稀奇,更何况陛下如今四十好几,倒也不算一把年纪,再过个二十年,依旧会有人为了争他头破血流,你信是不信?”
贺兰尧冷哼一声:“为老不尊。”
苏惊羽正扒着一口饭,听他这句,差点没咳出来。
这厮对他的皇帝爹压根就表现不出‘尊敬’二字。
贺兰尧并未觉得自己说的话哪里不妥,只问道:“用过饭后,又要很快离开么?”
苏惊羽道:“我已经好几日没去关注我管辖的那批密探了,要是不去给他们提点两句,他们私底下会议论我这个上级不称职的。”
“既然如此,等会儿我与你一起去。”贺兰尧道,“你管你的人练功,我就当散步了,我也好奇,你们玄轶司密探有多少斤两。”
苏惊羽直觉,以他这傲慢的脾气,回头肯定要对玄轶司众人一顿贬低,却还是道:“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