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想把孩子接过来睡,或者自己跑到隔壁小屋去。但是糯糯这副百依百顺的小怂样他实在是稀罕,等过了这小骗子心虚的时段,叫他发现自己预备与他共白首,就要故态复萌,自己也见不着这样温顺的小甜心了。
夜里也把孩子放在身边也多有不便,譬如他便不好收拾小骗子叫他长记性,以免下了糯糯面子,叫他将来不好管教孩子。
沉浸在久别胜新婚情绪中的霍小娘子可耻地默认了糯糯“孩子该分床”的理论。在崽子和娘子间选择了后者。
他这个喜当爹还没有多少真实感的庸俗男人,还在留恋两口之家的时光。
霍潜正谴责自己没有不分昼夜把崽子带在身边,窗户那里猛地发出一声巨响,冲进来一只威风凛凛的小猫咪。
你的崽崽突然出现,并向你的枕头上呸出了一只咬掉了半边翅膀的花蝴蝶。
崽子兴致勃勃用粉鼻子把死蝴蝶顶到糯糯那头,兴高采烈:“miamia,给你捉的宵夜。”
糯糯一脸黑线,霍潜本是搂着糯糯在摸他肚皮的。他可从未料到自己的臆想行进地如此之快,一边把糯糯松开一些以免孩子瞧多了早熟,一边暗含期待地瞧崽子的嘴:有我的份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崽子可不是来孝顺他爹的,这个阴险的小崽子受了糯糯礼貌的夸奖,转头就扑向舅舅:“舅舅亲——”
霍潜十分惊喜:没有礼物,有个撒娇也是好的,这可是他当爹以后收到的第一个撒娇。
虽然这崽子不知道为什么又叫回了舅舅,不过霍潜自认自己不是注重形式的人。可以接受崽子一时的改口不习惯,读作“舅舅”用作“爹爹”完全可以忍受。甚至在某一瞬间,霍潜的头脑都是空的,看崽子自带滤镜,内心激扬:啊!小宝贝!小精灵!美美的!仙仙的!我是牛粪他们爷两都是花
徐徐图之。被崽子迷住的老父亲很有耐心。
他接过一个小炮弹崽子,忐忑地准备接受孩子的第一个撒娇亲亲。不料崽子向他张开口,露出利齿缝隙间的一只青蛙腿、两个蝈蝈头、三片半蝴蝶翅膀还有许多草屑泥土。
霍潜的动作僵住了,深刻怀疑这个猫崽刚刚不仅叼过蝴蝶青蛙,还用嘴刨过泥。
崽崽两只脏兮兮的前爪搭在霍潜虎口,热情洋溢对一尘不染的新任爹爹假示好真恶心:“舅舅亲亲~”爪子拿开,留下了两朵黑乎乎的小梅花。
霍潜以前夸过糯糯的肉垫像墨梅,可他从没想到这玩意真能染出一朵梅花来。一时间盯着自己虎口上的梅花印,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要被这突然撒娇的小崽子滚一身食物残渣和泥巴。
崽崽和这舅舅也一个屋檐下住许久了,哪能看不出来霍潜是个讲究的人。或许是之前被霍有悔当儿子教导诗书,又因长得俊秀被一干师长当小师妹待,他不似一般男人粗野,行为举止之间有一股子儒雅小生的气质。这样的人,和脏兮兮的小崽子大约是亲热不了的。
崽崽都想好了,以糯糯最近对奴仆霍的宠爱程度,他要是明着跟糯糯挑唆赶走舅舅,八成要被按在椅子上打屁股:小小年纪光学坏不学好,不准针对你爹爹。
所以他要混成霍潜最反感的崽子模样,叫他不能忍受在自己家当仆人,自行离开去伺候别人家的母子。若是他不走,自己还可以玩个“被嫌弃后”的离家出走的戏码。在外边瘦上一大圈再回来叫miamia心疼死,坑舅舅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