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的肩膀因为长时间没有安上,连接处已经开始肿胀,为了防止隐言逃跑,南宫绝还叫人穿了隐言的琵琶骨,反反复复几次,穿上,再扯下,再穿上,铁链造成的伤口被一次次无情地蹂躏,整整扩大了一圈。隐言不禁在想,南宫绝还真是看得起他,其实他早就没有了逃跑的本事,就连逃跑的心,也没有那么强烈了。与以往的“计划之中”不同,他这一次是给自己走了步死棋,只可惜……没有死成。
最后,铁链从琵琶骨两侧垂下,插/入两个还在燃烧的炭火盆中,灼热的温度,一点点通过铁链传递到穿透的血口中,血珠顺着脊背合着汗水缓慢的留下,“呲呲”的声音伴着白烟在连接处冒出,屋子里很快弥漫了奇怪的味道。隐言的头越扬越高,嘴唇已经咬破,却是他唯一的借力,就连双拳也无法握起!
就这样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伤口处一片焦黑,南宫绝才叫人将火盆撤了,隐言的头随着降下的温度一点点垂下,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南宫绝拉着变凉的铁链将他拖拽到自己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以为这样就完了吗?”一脚踏上隐言血肉模糊的脊背,南宫绝在他的耳边,用低沉却阴险的声音说着“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留着你,我还有大用处!”
疼痛让隐言恢复了些许意识,却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他躺在地上,任自己一点点沉入黑暗。无论南宫绝是什么意思,都与他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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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隐言被带进了一间密室,肩胛上的铁链没有被拿下,无力的双手因此省掉了多余的束缚,然而双脚却固定上了沉重的镣铐。一身白衣早已经变成了灰白色,血迹斑斑。一下午时间南宫绝没有再叫人刻意折磨隐言,给了他充足的休息时间,隐言知道,南宫绝不会这么好心,这只说明了,接下来的刑罚,想必十分难熬。
将铁链两端锁在一个石台两侧,所有人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南宫绝和隐言二人。
“放跑了徒沐,便只能由教主大人一个人来承担了。”南宫绝点了隐言穴位,使他盘膝而坐,自己跳到他身后。
“你对徒沐做了什么?”
“呵呵,教主大人就不关心,我要对你做什么?”南宫绝坐好,将双手贴在他后背,“那小子差太远,又不能轻易弄死,害我好生辛苦,教主大人不同,想是无论如何都能忍住的吧。”
隐言微微皱眉,感受着丝丝的内力从身后的手掌传递而来,下一秒,暴涨的内力突然遍布全身,仿佛背后挨了重重一击,一口血喷/射而出,隐言的眉头随即锁得更深。南宫绝丝毫喘息的机会也不给他,内力在隐言体内乱窜,并且越来越多,仿佛要将内脏刺破!身上伤口尽数裂开,血液顺着血口留下,遍布全身,仿佛穿了层血衣。随着流窜的真气,身体时而如浴火海,时而如坠冰窖,意识已经飘远,又一次次被拉回现实,不能挣扎,无从逃避。想要嘶吼,可唯一的发泄却被主人用强烈的意识生生压下,头高高昂起,血液从嘴边成股流下,顺着脖颈流到身下,染红了整片石台。无处宣泄,难以抑制,仿佛没有尽头的痛苦,无端让人绝望,整整一个晚上,最后,细小的呻/吟终于从主人紧咬的钢牙中漏出,不过也只有一声。
南宫绝听到,微微一笑身体前倾“刻意没封你声穴,教主大人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一句话,连仅有的呻/吟也被隐言咽了下去。明明不是个喜欢较真的人,但面对南宫绝,他确实下意识不想让对方满意。虽说记忆消失了,但当初的深恶痛绝该是深深刻在心里了吧。
一个人所能承受的内力本就有限,且必须从小磨练,循序渐进,否则会有骨碎断筋之痛,并有爆体而亡的危险。南宫绝为求速成,用了邪门歪道的手段让功力暴涨,平时虽无大碍,但每每午夜时分,暴涨的内力却会一点点失去控制,让身体如撕裂般剧痛。必须有人来作为人柱,让他将全部内力过到那人身上,四个时辰之后,再将内力重新过回体内,这样他只要坐等其成那些好处,由人柱替他承受那些撕筋骨碎般的痛苦即可。
漫长细碎的痛苦从身体内部清晰地传到脑中,如岩浆灌进每一寸骨缝,如无数根针在经脉间抽/插,更可怕的是,眼前黑了又黑,他却连昏过去都做不到,感觉一直都在,并且越来越清晰,不是不想逃到那甜美的黑暗中,而是他做不到,片刻都不行。
太过强烈的刺/激,甚至让血珠从本无伤的肌肤中渗出,更别提那些开裂的伤口。真正的粉身碎骨也不过如此吧,那些不惧苦难,不畏死亡的人,大概是从没尝过。死亡真的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绝望。
“啊!!!!!”南宫绝的嘴角随着这声嘶吼荡漾开来。他徒隐言到底是人,而不是神,再能忍,也终究是有极限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目前周更~
下章预告:
清醒,毫无预兆,全身上下除了疼已经没有其他感觉,昨夜的嘶吼让隐言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可他还是习惯性咬着牙,默默忍受着那些蚀骨的痛。
第80章 三日祭(中)
清醒, 毫无预兆, 全身上下除了疼已经没有其他感觉, 昨夜的嘶吼让隐言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可他还是习惯性咬着牙,默默忍受着那些蚀骨的痛。
“呵呵, 昨夜教主大人不是很能喊吗?现在何必再忍着。”南宫绝的心情显然不错。
隐言睁眼,淡淡扫过南宫绝, 紧抿的嘴唇似乎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 他看不到, 原本眼中无神, 可在南宫绝看来却意外地透露着不屑!
“教主大人看起来意犹未尽, 放心,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南宫绝转身出去,吩咐手下“把他带去演武场!”
肩胛上的铁链被生生扯了下来, 烙在骨头上的链子, 这么一拉, 险些将整个肩胛骨扯碎。脱臼的两臂已经被接上,原本酸涩肿胀的痛,却因为浑身上下的而剧痛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待一切做好,隐言有些艰难的站在地面上,趔趄着没有倒下。南宫绝刻意没有叫人压扶着他, 就是知道隐言定不会任由自己摔倒,这么拼尽全力也要站着的惨样,正好可以作为今天的开胃小菜。
双手双脚被粗糙的麻绳绑住, 在伤口上摩擦,然而这样的痛苦却没有换来隐言的任何反应。与正在身体中肆虐的疼痛相比,那些伤害,足以忽略。他不知道南宫绝想要做什么,其实也并不关心,南宫绝告诉他与否,他早晚都会知道,可只是等着,太过无聊,脑海中下意识的便开始收集资料,分析时局。绳子绑在他手脚腕上,另一端却并未收紧,不是用来固定的,那是做什么?
仿佛为了回答他脑海中的声音,南宫绝幽幽道,“教主大人武艺不凡,也替我们龙影山的弟子们练练手如何?”
话落不久,隐言正在疑惑时,忽闻破风之声,下意识侧身还击,未曾想,手臂刚一抬起,却被一股大力拖向相反方向,身前破绽大开,胸口生生受了一掌。
“咳咳咳……”內腹巨震,隐言呛咳着后退数步。现在,他明白了那些绳子的用意。这帮败在他手下的小人们,看来是不甘心输给了自己,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取胜,顺便羞辱他。
看到有人得手,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跃跃欲试,竟与那天的情形相似,只是虽还是车轮战,面对的却是束了手脚的隐言。几个人轮过,隐言的身上已经不知挨了多少拳脚,每每致胜之时,手脚都会被拉往相反方向,可他却并不在意,甚至细细观察,还能看到他的嘴角越翘越高,像是个迫不及待想要干坏事的孩子。
试了几次,隐言发现,那些绳子并不会完全限制他的行动,为了增添更多乐趣,他们给了他限制内的活动空间,只要不伤到对方,他甚至可以为自己档上几招。就是这样的发现让隐言觉得有趣,既然面对重伤的自己,都不敢正大光明迎战,那就让他们知道一下,他们害怕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下一秒,龙影山的弟子们看到了诡异的一幕,站在隐言对面的人突然静止不动,然后直直的向后倒了过去,死了!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的人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隐言转头,平静地“看”向他们,浅浅问“继续吗?”
离隐言最近的一人,竟直接吓得腿软摔到地上,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南宫绝这才回过神,看着从隐言手指尖一滴滴低落的鲜血,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但是他却知道。隐言未尽全力却试出了几个握着绳子的人的手劲,然后刚刚,找准时机,瞬间加速,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用手指取了那人性命!微微眯起双眼,南宫绝没想到,到了这一步,隐言竟还有这样的力气和冷静,在这种情况下为所欲为。
慌乱不过是一时的,隐言并没想过借此机会逃跑,骗骗人还可以,他却清楚明白自己不过是强弩之末,为什么逞强?只不过不想南宫绝顺心罢了,至于之后的代价,他不关心,也不在乎。所以,当他被南宫绝压在地上,铁链一点点穿过掌心的时候,他的嘴角仍是微微翘起的,南宫绝的生气正代表他诡计得逞,怎么会不开心呢。
只是这贯穿四肢的铁链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不但散发着寒气,竟还浸了毒,那毒顺着血液流入心脉,让隐言的双眼倏地睁大,心脏处每下跳动,都是铺天盖地的痛楚,本该潜藏在体内的蜂吟针竟也开始蠢蠢欲动。内力被封,他根本无力抵抗蜂吟针的侵袭,魍魉的话再一次跳入脑海,再有一次锥心之刑,他必死无疑,想到此处,隐言微微一笑,竟渐渐放松下来,任由那躁动的气息,推着蜂吟针一点点接近心脏。转眼间蜂吟针便要将它刺穿,然而下一秒,一股内息自心脏处突然出现,两股内力在身体中冲撞,让隐言一口血喷出,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竟然激起了他的护体罡气!隐言皱眉,原本只有危机时刻才会出现的保命之气,怎么会突然出现?隐言懊恼地想,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的他正是危在旦夕,需要保命之际。
南宫绝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粗暴到将隐言从地上拉起,欣赏着隐言略显痛苦的神色,把他往前一推,“继续!”继续这场还没有结束的轮战。
隐言的手垂在两侧,微微打抖,不知是因为体内两相冲撞的真气,还是因为手脚贯穿的痛苦。那些人试探性的上前,仿佛如临大敌,当意识到对面的人确实一点威胁都没有的时候,兵器拳脚再一次招呼到他的身上。隐言一动不动,甚至连手都没有抬过,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任由棍棒将自己拨弄得左右摇摆。得逞的人们打得越来越起劲,可南宫绝却突然皱了眉,虽然场上是一面倒的形式,他却莫名得有种感觉,此刻的隐言十分危险。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隐言周围的人被一股强大的内力突然振飞,两个扯着铁链的人迅速使力想要将隐言拖倒,然而一拽之下竟是没有拽动,下一瞬,巨大的力量反将他们扯飞,铁链脱手,摔在不远处地面上。
南宫绝见状立刻飞身而至,一掌击出将隐言按倒在地。只觉得一股浑厚的内力从隐言身上暴涨而出,让他险些压不住,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翻身的同时,将四枚铁链贯于地下。南宫绝抓起隐言的头发,看着他双目在红色与黑色间交叠,那表情已经忍到极致,丝丝血流从嘴边流下。
原本压抑的月毒,竟在此时发作,距上次毒发不过才半个月时间,是伤得太过,或是那些狂躁的内力勾起了身体的记忆,无从得知,隐言只知道,他无法自取心血,最多撑不过半日。要这样结束一切吗?不!他不怕死,却绝不能任由自己变成行尸走肉。强大的意志在挑战从来没有人做到过的事情,他忍受着经脉撕扯、粉身碎骨的剧痛和入骨入髓的严寒,还有那些乱窜的,仿佛随时都要将身体撕碎的真气。没有人注意到,那血红色的双眼中,掺进了另一种颜色,在红与黑的交叠中,时隐时现的,还有一层淡淡的金色……
不知想到什么,南宫绝哈哈大笑,他起身,踩在隐言犹在颤抖抽搐的身体上,对身边手下道“把他关到笼子里,拉去集市!”
龙影山下的几个小镇均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各地商贩来来往往,鱼龙混杂,尤其是集市中,更是人流汇集之地,稍有一些风吹草动,便会闹得整个武林人尽皆知。这其中虽不乏好信多嘴之人,却也少不了各处安插的眼线细作。南宫绝并不阻止,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将会是他最好的传声筒。
作者有话要说: 眸子:儿砸,感觉如何?
言儿:= =感觉忍受力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眸子:我看你还有提升的空间啊~
言儿:Σ(?д?lll)没有了!!!
眸子:什么?你说一个层次不够?别急,咱们慢慢来~~
言儿:不够你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