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如收回手,默默的下了床,只觉得额头上还有他温热的触感,从昨晚到现在,王夙夜的一举一动像是她在做梦一样,不对,她做梦也不敢梦到他会这么做。
小眉看着靳如不在状态的一天,心里既忧又喜,因为自上次他俩同房后,她便又去翻了那本不可描述之书,往后翻才了解了更多,才知道原来有很多可以代替的东西!
夜里,伺候靳如沐浴时,她的身上并没有书上说的那些红痕,也没有其他的印记,小眉放了心,可还是觉得,他们一定有做什么。
等黄槿回去后,值夜的小眉悄悄走进屋里,躺在床上的靳如果然还没睡着。
“怎么了?小眉。”靳如起身问。
小眉犹豫着要怎么问,想了一整天,还是问道:“夫人对将军现在是什么感觉?”
“嗯?”靳如一愣,“怎么了?”
小眉有些羞窘的问:“昨晚,将军对夫人做了什么?”
靳如睁大了眼,顿时浑身不自在:“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关心夫人呀!”小眉说,她心里一直很纠结的说。
靳如的眼珠不自然的转了转,微红了脸:“也没什么,”看着小眉不信的神色,她认真的说,“真的没有什么。”
牵手亲吻的不很正常吗?她有见过兄嫂在花园里时这么做,这是夫妻之间该有的举动。
小眉见问不出来,再加上她看起来并无不适,也放了心。
从外回来的王夙夜想去如雅院,但想到夜里难以入睡,还是忍住了,握紧手里的香囊回到了青阁。
他与靳如的生日相差不过十二天,他也应该像她那般用心,准备一份礼物。
但就像上次给靳如道歉一样,他发现给她选礼物着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难不成再给她写封信?
这几天,景阳不止一次的看到自家将军眼中闪过难意,好似遇见了什么难事,这情况好像是从将军生日那天以后才有的。
待见到将军的眼睛在那些珠玉首饰上停留,须臾又嫌弃冷漠的挪开后,有点了悟了,忍不住道:“将军,其实只要是您送的,夫人都会喜欢的。”
王夙夜的心事被人呲啦啦的揭开,挺拔的身躯一僵,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景阳迅速的低下头。
“你怎么知道?”王夙夜问道。
景阳回道:“属下在监视兵部尚书时,见过他给自己的夫人买过一支碧玉簪,他夫人就很开心。”
王夙夜顿了顿,道:“这点事你倒记得清楚。”
景阳窘了,那还不是因为他看尚书夫人平时穿戴都很奢侈,怎么尚书送了个簪子却还那么开心,直到后来看得多了,才渐渐明白,原来不在乎是什么东西,只要是自己丈夫送的,妻子就都会很欢喜。
“陆湘,周础还没搞定吗?”他问。
景阳道:“没有,太师一听到是周础就直接拒之门外不见他,更不同意婚事。”
王夙夜微皱了眉,声音略冷:“连这点事都办不妥,那就等到端午,让陆湘不得不嫁。”
景阳不知他想怎么做,拿出马扎放好,王夙夜上了马车,拿出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淡淡的薄荷香,还夹着一丝清甜,里面还有她求的平安符。
送她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对的上她送的礼物?
进到宫里,下了马车就看到天空中飘着几只风筝,他心里一动。
景阳莫名其妙的在一家风筝店的后院里,等着师傅做几只没有绘图案的蝴蝶形风筝,等了两个时辰,拿着十只蝴蝶形的风筝出去,经过店铺时看到墙上各种形状、五颜六色的风筝后,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纯白风筝,顿时明白将军想做什么了。
王夙夜自从家里出事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画过画了,上次那方花笺上的画没有上色,相对着简单一点,这次是彩绘,那就有的费心了。
景阳在外面望天,将军已经画坏了六只风筝了,这天天从宫里早早回来就在书房里作画算个什么事?为了美色就荒废要事吗?原本对靳如改了一点观的景阳又膈应起她来,这样真的不好,像之前那样置之不理才是保护她。
然而有些事岂是能受控制的?
王夙夜对娶靳如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矛盾纠结的,理智的来说,为了为了靳家当初在他入宫时的恩惠,他不娶靳如才是对的,可听到熙和帝提到这件事情后,他就不止一次的动摇,所以在大婚那天,他没有硬起心回到青阁,三次徘徊还是留在了新房里,因为不想让她独自一人度过在府里的第一夜。
可是他没有料到,因为他的态度,府里的人居然敢阴奉阳违!再听到靳如那样的请求,更觉得自己是一个混蛋,但是,每每想到自己的处境,他就觉得接近靳如是不对得,然后就想冷着她,可时间越久他就越难以控制自己,尤其是她那么靠近他的时候,身上的气息都在他的鼻尖萦绕,久久不散。
那时的靳如也和他一样纠结,既想讨好他让自己好过一些,又不想和他太接近,其实,靳如比他勇敢的多,至少敢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而他考虑太多,反而让她过的那么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卑微。
最后一笔落下,王夙夜吁出一口气,这只蝴蝶风筝终于圆满画成,此前他已经画毁了十一只了,瞥了眼桌上还剩下的八只纯白的风筝,他朝外叫道:“景阳。”
景阳走进来等候他的吩咐。
“剩下的几只都给你了。”王夙夜说。
“……”景阳的眼睛挪向旁边桌上的那八只没有绘图案的风筝,脸色僵硬的很,“多谢将军。”
“不客气。”王夙夜淡然接受。
四月初八,一大早的景月就过来了,适时靳如已经在院子里沐浴早晨的阳光,见她进来便问道:“你怎么来了?”
“属下是来接夫人出府的!”景月说。
“出府?”靳如疑惑,“去哪里?”今天可是她的生日呐,王夙夜呢?
景月神秘一笑,眨了眨眼:“去西郊。”
“等我换身衣服。”靳如说,她换了浅黄色的芍药绣花上袄,白色的马面裙,两道蓝色金线团花襕边,腰间垂了只鸳鸯图案的荷包,换下了金首饰,选了玉簪银饰,整个人轻盈灵动。
“怎么样?”她问,平时她都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装扮。
小眉等人偷笑,景月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好看好看,将军一定是极喜欢的。”
靳如红着脸瞪了她一眼,一道出了府,发现除了景月在她身边,马车前后还跟了八个护卫,阵势有点大哪!看来上次的事,让王夙夜很重视。
马车行起来后,靳如问:“将军是西郊吧!”
景月顿了一下,点头:“是。”
“有……什么安排吗?”靳如又问。
景月抿了抿嘴巴,好像将军没有说不让她说是去做什么的,便道:“去放风筝。”
啊?马车里一阵寂静,别说靳如倍感讶异,就连小眉都惊的张大了嘴,想不到王夙夜那么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居然会有这等情趣!啊,不对,王夙夜在夫人身上已经做了很多令人震惊的举动了。
靳如还在诧异,放风筝?王夙夜和她一起放风筝吗?她刮了刮自己的鼻尖,有点想象不出来诶~不过,这生日礼物,她收了!
想着,她就迫不及待的立刻就到西郊,但是走的再快,也用了半个多时辰,到西郊时都已经巳时一刻了。
“夫人慢点!”景月伸手把她扶了下来。
靳如下车后就往四周望去,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不见王夙夜的踪影。
人呢?刚想过就听见马蹄声,靳如向后看过去,这是她第一次见王夙夜骑马,迎着阳光过来,越发的英姿飒爽、气宇轩昂,这样的人,很难把他和宦官联系到一起,因为太过俊挺英拔,一张脸也太过出众俊美。
“比预料中早了两刻钟,”王夙夜下马走过来说,“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累吗?”
当然早了,一路上靳如可没少催促让快些。景月在一边想。
靳如摇头:“不累,将军很早就来了?”
“嗯。”他点头,自然的牵住她的手往前面的梧桐树下走去。
虽然早就让景阳清过场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早了一个时辰过来,再三巡视才放心,萧剑泽最近有些异动,而且他也不喜欢自己和靳如相处时,被别人打扰。
☆、第四十章
树下放着檀木矮桌,上面除了茶炉和四盘小点心,居然还有四盘卤味肉脯,这分明就是郊游啊!
王夙夜拉着她坐下,给她倒了茶:“先缓缓神。”
一杯温茶落肚,果然舒服了许多。靳如放下杯子,说:“今天将军没有别的事吗?”
“没有,”王夙夜抬眼看她,“你希望我有事吗?”显然记起了上次靳如赶他走的话。
“不是啊!”靳如却不记得了,听他说没事就更加高兴了,她也希望这一天他都在她身边。
王夙夜摇摇头,又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今天风势不错,风筝应该能飞的很高。”
靳如吃了几块糕点后,就见景月拿着一只大大的蝴蝶风筝过来。
王夙夜拿出手套,拉过靳如的手仔细的给她戴上。
“这是做什么?”她问。
“这风筝有些大,飞的太急,线会割伤手,”王夙夜解释道,“你和景月去玩吧!”
嗯……他这么细心的对她,让她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很开心。她也没想过王夙夜会和她一起放风筝,起来就和景月往空旷的地方走去。
“这是将军送给夫人的生日礼物。”景月把风筝递给她,揶揄的说。
靳如接过只看了一眼,就先递给了小眉,又以为景月说的是出来郊游的事,便小声的说:“我挺开心的。”她对生日这天也期待了很久呢!
景月觉得她的反应不对,便凑到她耳边说:“这风筝的图案是将军亲手画的哦~”
她这么一说,靳如就立刻把风筝从小眉手里拿过来,仔细的端详着,蝴蝶整体是蓝色的,上头的翅尖一点白色,翅膀中间的一部分是由深到浅的粉色,翅尾是深蓝色的,别说有多好看了,比外面卖的要鲜艳多了。
居然是他亲手画的!她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实在想不出来画这个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呢?也是冷着一张脸吗?他只会画画吗?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小心爱护的动作,景月心里啧了一声,看吧!一说是将军画的,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只差抱住了,刚刚还不屑一顾的样子呢!
“真的是他画的?”靳如从蝴蝶翅膀后露出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
“当然!”景月好笑,“我怎么敢拿这个胡说八道呢!”
靳如又往王夙夜那边看了看,他正在泡茶,眼珠转了转,心突然加快速度跳起来,说:“你们等一下。”然后就跑回了树下。
王夙夜看着她跑回来,清雅的身影就像她手中拿着的那只风筝一样轻盈:“怎么了?”
靳如拿着风筝,眼睛看向别处,提议道:“一起放?”
王夙夜滞住,狭长的眼睛愕然的看着她,她的脸颊上一抹浅红,风吹过,吹散了她的一缕鬓发,白色的裙子跟着风飘扬,虽然不太想但却不由自主的点头同意了。
不远处的小眉和景月疑惑的看着王夙夜站了起来,接过靳如手中的风筝,和她一到走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惊恐,该不会……
王夙夜已经拿好了风筝,冷冽的眸子哂了景月等人一眼,所有人一个激灵,集体背过了身不去看他们。
王夙夜这才举起了风筝,哎……
看着他不自在的动作,靳如忍不住笑了,在他皱眉之前赶紧止住,然后拉起线逆着风往前跑去。
等风筝飞稳后,靳如看向他,他站在原地,疏朗出尘,衣袂轻飘,也微微仰着头看飞高的风筝,下巴和脖颈连成一道优雅深刻的线条。她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想到心里会有这样异样的满足感。
一间小小的药铺里,穿着棕红色棉布衣裳的少女正在柜台里抓药,忽然一锭银子从天而降“哐”的一下落在了桌上,弄乱了两份药。
少女惊呼一声,抬眼生气的瞪过去,秀气的眉毛紧蹙着:“又是你!”
身着浅蓝色圆领衫的俊朗男子站在门口,并不觉得自己冒犯了人家,也不觉得自己态度恶劣,只道:“给我抓几副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