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心理医生和谢垣进行了一次长谈。
这么多年的治疗并没有带来更有效的方法,他甚至发觉到柯艾在欺骗家人,甚至欺骗他自己的举动。
像是以前他能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之处配合治疗,属于心理病人中最好治疗的那一类,但现在,他甚至开始欺骗自己。
给自己造成一种自己没病的错误认知,继而病情恶化,朝着抑郁症、焦躁症的方向发展。
最坏的结果,是自残,甚至……自杀。
“不想出去就不出去,但早餐还要吃,我去端上来绐你吃,好不好?”
“嗯。”
谢灼抽出纸巾帮柯艾擦干净眼泪,看柯艾不安蜷缩成一团的模样,心情沉重的就像是心头压了一块巨石。
不亲身经历,永远不能明白当事人所遭遇的一切所给他带来的伤害到底有多疼。
谢灼不懂,但他选择尊重。
下楼沉着一张脸进了厨房,原本坐在餐桌边的谢垣也站了起来去了厨房,看谢灼摆弄早餐的模样,轻声问:“怎么了?”
“柯艾说他不想下来,我他妈还想问问你到底怎么了?从昨天回来就是这样子。”
谢垣仔细回想昨天柯艾如同往日里去自己办公室里的场景,仔细的在脑海中分析异样。
心理医生说,固定不变的摆设能带给柯艾更多的安全感,所以谢垣的办公室很少有变动,去接柯艾的也是平常去接他的那个秘书。
唯一的异样,是简昭。
而刚刚,他似乎听到了柯艾下楼的声音,柯艾一贯乖巧,不管怎么样都会来陪着他们一起吃早餐。
如果他真的下了楼但却没到餐厅,今天他们家中,和昨天他办公室里,多出来的人,同样也是简昭。
谢垣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这个合作者的不对劲儿,而且他公司的副总在昨天晚上给他发了信息,说这个合作者似乎不太礼貌,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
尚未确定的事情,谢垣心中只依稀有了个苗头并没有说出来,帮着谢灼一起把柯艾的早餐准备好。
谢灼端着柯艾的早餐走出去,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扭过头看了一眼谢垣,扬声道:“哥,你等会儿打个电话绐艾奇医生吧让他过来一趟吧。”
原本坐在沙发上模样还算自然的简昭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稍微有些失态,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掩饰。
餐桌上,谢父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儿,还因为柯艾的失礼和简昭道歉,简昭像是因为好奇不经意的开口询问:“不知道,您的那个孩子为什么没有下楼吃饭呢?我刚听说和医生有关?我们国家也有很多优秀的医生,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介绍。”
谢垣听见简昭的这句话更警惕了,还没来得急岔开话题,谢母就先开了口。
“不知道简先生是否认识优秀的心理医生,我的孩子因为曾经受了刺激,所以心理上岀了些问题,他很抗拒和我们接触。”
简昭听到谢母用温柔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时,手上的筷子险些没拿稳,勉强维持住优雅的假面,微微点头礼貌回答:“我认识的有几个,等我回头帮您去联系一下怎么样?”
“好的,那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简昭口中的回头,在第三天就带着国内很有名的一个心理医生来上门拜访。
谢母这么多年为柯艾的病情忙的焦头烂额,几乎国内外所有的心理医生的名字她都记住了,当看到曾经她请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请到的医生出现在自己家门前时难免惊喜。
医生是简昭带来的,谢垣今天学校里有活动,谢垣有工作,没人防备,简昭跟着谢母一起去了二楼柯艾的房间。
谢母轻轻的敲了敲门,等了两分钟后才推开房门。
门推开后,昏暗的房间就让简昭控制不住的蹙眉,他没忘记曾经柯艾在学校突然停电后所表露的恐惧,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外人所传闻谢家人宠爱柯艾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会连他怕黑都不清楚么?
“柯艾,妈妈开灯了哦。”
谢母说完后同样等了一会儿才打开开关,卧室铺了地毯,地毯上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少年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手上拿着画画本和画笔,看那副模样似乎是在填色。
乍然间亮起的灯光,丝毫未能吸引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像是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独有的一片小天地中。
谢母和心理医生以及简昭走近,柯艾的画板上是一道铺满荆棘的道路,两边站着手持镰刀的死神,象征着绝望意味的彼岸花红的几乎能滴血。
—整幅画色彩上十分大胆,哪怕尚未完成却能让人清晰感知到其中所蕴藏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