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沙甲并没有直接放党智勇几人进城,而是仔细向远处看了片刻,确定后面没有跟着大队人马,这才下令开城们放他们进来。
两人一见面,梅沙甲就急忙问道:“党老弟,剑门如何了?”
党智勇左右看了看,拉着梅沙甲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哥哥,此处人多,咱们里面说话。”
梅沙甲也知道外面人多眼杂,便点点头跟他一起走进屋子,让亲兵在外面守着。
“哥哥,剑门已经破了,小弟我差点死在那里啊。”党智勇第一句话就让梅沙甲吓了一跳。
“贤弟,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来。”梅沙甲急忙问道。
“哥哥,你是不晓得啊,官军的炮火实在太猛了,若不是小弟跑得快,恐怕这辈子就见不上哥哥了。”党智勇此时仍然是心有余悸。
他将剑门关被破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之后,极尽渲染官军炮火有多猛烈,人力根本就抵挡不住。
党智勇的话让梅沙甲听得也是心惊肉跳,但是心中却隐隐感到兴奋和高兴。
“哥哥啊,官军攻势如此猛烈,现在剑门已经破了,官军很快就会打到广宁城了,不知道哥哥打算如何应对啊?”党智勇虽然知道自己这位老友心中一直惦记着重归朝廷,但是毕竟有些日子没见了,也不知他的想法变了没有,所以试探着问道。
梅沙甲却是个实在人,眼睛一瞪,不悦的道:“贤弟不用这般试探我,咱们虽然被迫无奈降了张贼,但是重归朝廷之心却是一天都没有变的。张贼屠戮蜀州,百姓十室九空,苦张贼久矣。今日王师到来,哥哥我高兴还不来及,恨不得立刻就重归朝廷,怎么可能有二心。贤弟,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党智勇一听心中顿时放下心来,笑道:“我就知道哥哥是这般心思,所以才来找哥哥一同立个大功的。”
梅沙甲不解,党智勇这才将前世说了一遍,最后道:“哥哥,你莫要顾虑,那位将军说了,只要我等重归朝廷序列,绝对不追究我等之前委身事贼之事。”
梅沙甲听完心中也是大喜,但是还是有些不确定。
党智勇看他样子,就知道自己这位老友在想什么,于是又劝道:“哥哥,不用想的太多。如今的朝廷虽然依然是大明的国号,但是却已经不是姬家皇室当权了。如今这位摄政王殿下虽然年轻,但是做事却是大气,全然没有姬家皇室那般小气。
之前袁督师被杀的时候,你大哭了一场,说是天绝大明。如今这位摄政王殿下当国之后,不仅给袁督师平冤昭雪,还下令寻找袁督师的后人想要加以抚恤。
要知道,袁督师在辽东可曾经跟摄政王打过仗,即使这样,这位殿下都如此厚待袁督师,更何况我们这些迫于无奈的人?还有,东南的郑芝龙也屡次挑衅,最后降了之后摄政王不仅没杀他,还给了他一个侯爵。由此可见,他也会对我们这些人宽容相待的。”
党智勇一番话算是说到梅沙甲的心里去了,他略作思索后点头道:“贤弟说的极是,既然如此,咱们便降了,大开城们等待王师到来。”
两人做了决定之后,便开始思虑如何除掉张献忠派来的监军。
张献忠虽然让这些降将依然守城,但是却也派来了监军。
派来当监军的都是张献忠的身边心腹,用来监视这些降将的动静。
“姓赵的那厮整日里在城中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如今仍然在妓院之中逍遥快活。贤弟,除了这厮之后,咱们才能一心一意的迎接王师。”梅沙甲沉声道。
“一个土包子,哥哥不劳费心,我带人去将那厮抓来祭旗,让将士们都知道咱们重归朝廷了。”党智勇拍着胸脯道。
他现在一心一意想要立功,在剑门关的时候没有及时投降,现在生怕自己功劳不够,所以表现的特别积极。
“那厮带着一队精锐家丁,守在妓院门口,就是防备着我,若是直接去抓,恐怕伤亡不小,而且还会伤到无辜。不过那厮贪生怕死,我这里有一策,可以抓住那厮还不会伤到无辜。”
梅沙甲将自己的计策说了之后,党智勇大为赞同,两人又商量了一边细节之后便开始布置。
党智勇带着一队人马从南门出去,片刻间没了踪影。
梅沙甲又叫来副将,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后,副将领命而去。
广宁城中有个留人巷,是全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全城最好的青楼勾栏都在这里。
留人巷的意思就是客人来了就会流连忘返不想再走的意思。
张献忠派来的监军姓赵,之前是张献忠手下的一个亲兵。本事没有多少,只是跟的张献忠日子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在进了蜀州之后,张献忠便给了他一个广宁监军的差事,算是奖赏自己身边的人。
这个姓赵的之前也是个泥腿子,本事平平,之前也是老实巴交的。跟着张献忠造反之后可算是解放了天性,杀人,抢劫,糟蹋妇女,什么坏事都干了一遍。
来到广宁之后,颇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耀武扬威,很是嚣张。
梅沙甲稳重,知道这种小人不好得罪,每日好言好语敷衍着,又暗中收买了一个青楼女子勾引一番。
姓赵的之前对女人都是用强的,何曾见识过温柔乡里的姐儿的手段,很快就被迷得晕晕乎乎,整日里泡在妓院不出门。
梅沙甲也是有意奉承,希望他不要来坏事,所以银钱等物也是尽量供应。
今日里,这姓赵的自然又跟那姐儿混在一起,丝毫不知道大难将至,依然搂着姐儿胡天胡地。
这不,刚胡闹了一场之后,感觉身子困乏不已,便又坦胸露肚的呼呼睡了起来。
头领在上面逍遥快活,一百多个护卫也在楼下吃酒划拳,有些人甚至脱了鞋一只脚踩在桌子上,脚汗味熏得人能栽个跟头。
只是这妓院的老鸨子也不敢多言,这些人跟随张献忠久了,也都残暴嗜杀,一言不合就要杀人,谁也不敢去招惹。
正在热闹的时候,一员顶盔掼甲的小将匆匆走了进来,目光巡视一番后找到一个正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摇骰子跟人猜大小的粗鲁汉子,走过来急声道:“乔老哥,赵监军何在?大事不好了!”
那粗鲁汉子姓赵,正是赵监军的亲兵统领,斜了小将一眼,不慌不忙的将骰子在碗里一扔,然后周围一群人便大呼小叫起来。
“嘿,老子这把手气不错,要翻盘了,说大就是大。给钱,给钱。”
待将面前的一堆银钱扫进口袋之后,那性乔的粗鲁汉子才懒洋洋的看着那小将道:“你来这里作甚?可是没卵蛋叫你来给监军大人送钱来的?”
梅沙甲因为姓梅,又是降将,所以这些人就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外号,而是随随便便就敢叫。
那小将正是梅沙甲的副将,闻言心中不忿,但是还是尽量忍着,走到姓赵的面前低声耳语了一番。
姓赵的面色一变,一把推开小将,骂道:“你他娘的不早些说。等着,老子这就上去告诉监军去。”
说完噔噔噔的上楼去了。
那小将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机,瞬间隐去,脸上又浮现出惊慌失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