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西门传来密集的枪声,应该是马将军他们动手了。”一个汉子匆匆上楼,走到依然站在雅间阳台处向着菜市口方向观看的秦牧低声道。
“你是说密集的枪声?”秦牧下意识的点头,但是忽然意识到其中有什么不对,转头追问道。
“唔,是的,公子,枪声的确很密集。”那汉子楞了一下回答道。
“刚才不是说有大队官军出了城向码头方向去了吗?西门不是没有多少官军了吗?怎么会有密集的枪声?”秦牧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都不由的大了起来。
那汉子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秦牧在原地踱了几圈,喃喃自语道:“不对!不对!此事一定有蹊跷,城中官军的数量咱们早就打听清楚了,绝对不可能还有这么多的人,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那汉子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牧忽地猛然抬头问道:“军师呢?”
那汉子愣了一下道:“军师好像说是肚子疼去茅厕了。”
秦牧神情狰狞低吼道道:“快去给我找!马上!立刻!让他来见我!”
“是,公子,我,我马上就去找!”那汉子从来没有见过自家主子如此失态,有些愣怔之后急忙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待那手下出门之后,秦牧犹如一头困兽一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脸上的神色变换不停。
他隐忍多年,暗中谋划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登高一呼,天下响应,然后以自己皇室子弟之名讨伐奸臣,最后诛杀奸臣,收拢天下民心,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重新恢复他们姬家的容光。
今天的事情顶多算是牛刀小试。
他一向自认为自己聪明过人,计谋超群,手下又有心思缜密计谋多端的军师辅佐,还有齐黑虎马将军他们这几员忠心耿耿的大将。
这次的事情又是筹划的如此周密,不可能不成功。
可是现在他却有一种强烈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自己控制的感觉。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这种感觉却非常强烈,强烈到让他已经失去了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冷静和从容。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
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西门方向的枪声已经停歇了,他站在阳台上望着西门的方向,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了。
菜市口的刑场因为西门的枪声出现了一些混乱,围观的人群惊慌失措,四处奔走。
就连在监斩台上的监斩官也吓得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周围负责警戒的官兵也冲往了西门方向支援,只剩下一些衙役捕快在维持刑场周围的秩序。
死囚王珂依然跪在刑场上,一动不动。
忽然,从菜市口周围的街巷之中数十名蒙着面罩的青袍人向着刑场冲了过去。
人人手中持着刀剑,动作迅捷彪悍,一看都是江湖上的好手。
秦牧的目光立刻被这些青袍人的行动给吸引了,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这些人才是这次营救行动的核心人员,其他的人马都是为了他们服务的。
刑场周围只剩下几十名捕快衙役了。这些捕快衙役平日里欺负一下良善百姓尚可,但是碰上这些自己精心物色的江湖好手那就不是对手了。
在秦牧看来,这些捕快衙役根本都没有动手的勇气,一哄而散是必然的结果。
他做了三年假知府,对于这些捕快衙役们是什么德行一清二楚。
可是,下一刻他的目光就凝固了,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因为那些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捕快衙役们不仅没有一个人逃跑,反而纷纷拔出腰间的腰刀向着那些青袍人迎了上去。
双方迅速的杀到了一起。
只是情况并没有如秦牧预想中的一样,捕快们一触即溃。
相反,那些捕快们身手甚是狠辣凶悍,刀光闪烁,招招都是杀人技,完全不是他平日里熟悉的那些只会欺软怕硬的捕快衙役形象。
其中当头一名捕头出手最是狠辣,刀光一闪,便有一颗青袍人的人头落地。
青袍人在这些捕快们凶悍的刀法下很快落入了下风,不断的有人倒地身亡。
反观捕快衙役这边,却几乎没有一人伤亡。
尤其是那为首的捕头,更是全场游走,一刀一个,绝对不落空。凡是对上他的青袍人,没有一个不是落个一刀两断,人头落地的下场的。
秦牧的心如坠冰窖,面色苍白,死死的咬着嘴唇,睚眦欲裂!
这绝对不是捕快,绝对不是衙役!
这一切都是阴谋,都是陷阱!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睛依然死死的看着下面。
几十名青袍人在捕快衙役们的砍杀下很快死伤殆尽。
最后,还在那些青袍人身上逐一补刀。
这些根本就是军中之人,根本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圈套!
秦牧死死的攥着手心,指甲刺入了掌心,有血溢出,却已经浑然不觉。
为首的那个捕头提着带血的刀走到依然跪在那里的王珂面前,忽然转过头有意无意的向秦牧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举起刀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割首的东西,似乎还笑了一下。
然后又将长刀架在了王珂脖子上,看样子是要斩了王珂。
秦牧低吼一声,如濒死的野兽咆哮一般,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柱子晃动了一下,出现了一个浅坑。
此时,那捕头抓住王珂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面向着秦牧的方向,然后刀光一闪,血光闪过,一颗人头离体而去,被那捕头抓在手中,遥遥对着秦牧的方向举起。
秦牧悲怒交加,狂吼一声,犹如发狂的野兽,双目血红。
他现在很想杀人!杀人!杀人!
只有杀人才能释放他内心的愤怒!
只有杀人才能发泄他心中的哀痛!
此时,他要是还不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本钱,没有了任何退路,那他就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了。
他已经一无所有,只能拼死一搏了!
两根判官笔在手,秦牧转身就要冲出门外。
雅间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白袍公子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手中一柄纸扇轻轻摇着,看着面色铁青,双目血红,形同野兽的秦牧,淡然笑道:“殿下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