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架在脖子上森冷刀锋,牧佐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
人生头一次被刀架在脖子上,还是在自己的府衙之中如此狼狈的情形下,可是牧佐却没时间去想这些,只想搞清楚这些夜闯衙门的人到底是谁。
“她是谁?”一个森冷的声音出现在黑暗之中,牧佐浑身一颤,忽然发现眼前有灯光亮了起来,原来是说话之人手中举着一个火把,正在凑向他身旁瑟瑟发抖的柳清清面前。
牧佐这才发现说话之人身穿飞鱼服,那上面的双角飞鱼在摇曳的火光之下显得狰狞可怖。
“你们是锦衣卫?”牧佐心中忽然大定,语气陡然凌厉起来,厉声喝问道。
“是又怎样?”问话的人嘴角微微一咧,带着一丝嘲讽道。
“既然是锦衣卫,那你们知道本官是谁啊?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大同知府牧佐。尔等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敢夜闯知府衙门,信不信本官明日就让沈炼那贼子的乌纱帽落地?”牧佐大怒道。
对于锦衣卫,他一向都是凌驾其上的,对于大同锦衣千户沈炼他更是不放在眼中。平日里盯着锦衣卫的错处,只要锦衣卫一有逾越之事,他就会大做文章,搞得沈炼很是头大,看见他都是绕着走。
所以一听是锦衣卫,他立刻恢复了镇定,摆起了官威,指望这些锦衣卫是有眼不识泰山,赶紧放了自己,实在不想在寒风之中受冻了。旁边那千娇百媚的小妾柳清清昨日被自己挞伐了好几次,肯定更是疲累不堪,岂能让她受此寒冷。
不料那锦衣卫一听他是牧佐,嘿嘿直笑,拿过火把凑近他脸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回身问道:“看清楚了?”
“回禀百户大人,正是大同知府牧佐。”黑暗之中传来一人的声音。
“那没错了,那这位应该就是知府大人最疼爱的那位小妾柳清清了?”锦衣百户看一眼旁边的柳清清道。
“你们这群狗贼,岂敢以下犯上,给我把沈炼找来,本官要亲自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牧佐一看这锦衣百户的做派,估计知道今日难以善了,心中开始发慌,更加的疾言厉色呵斥起来。
“找沈千户啊?不好意思,他这会正带人去抓你那个开妓院的大舅子去了。对了,恐怕你还不知道,你那位大舅子可是鞑子的奸细头目,甚至你身边这位娇滴滴的小娘子也是一路货色。”锦衣百户忽然把脸凑到牧佐耳边缓缓说道,说完之后还特意看了一眼旁边早已经脸色苍白的柳清清,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的。
牧佐一听心中一沉,转头向柳清清望去,却见她脸色惨白,一脸惊恐,情知不妙,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牧大人,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吧?不过有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的大舅子派人去驿馆刺杀大明武安侯,辽南总兵江川江侯爷,导致侯爷受伤。侯爷震怒不已,责令锦衣卫彻查此事,要抓到一切相关人犯。你现在应该清楚了吧?”
锦衣百户慢悠悠的说道,牧佐越听一颗心越往下沉,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武安侯是谁他当然知道了,虽然没有跟那位接触过,可是那位的名字却已经是如雷贯耳,那位在辽东的地位现在也是如日中天。
只是他还不知道为什么那位武安侯会在大同城中,可是他心中已经知道此事定然十有八九是真的。
只有这种事情,才会值得锦衣卫如此大动干戈,有这么大的胆子来夜闯知府衙门杀人。
自古以来,最大的罪过无非与谋逆叛国。他牧佐此刻已经跟叛国两个字沾上了关系,锦衣卫出动也就合情合理了。
看着垂头丧气默然不语的牧佐,锦衣百户鄙夷的一笑,一挥手道:“绑上,带走。”
自有锦衣校尉上来将牧佐和柳清清二人捆的结结实实,押送着进入后门,去跟白牧他们会合。
知府后衙之中的院子火把通明,院子地上已经密密麻麻蹲了一地的人,一个个都是双手抱头五花大绑,浑身颤抖,知府的家属亲信全都被绑了起来,旁边一群锦衣卫长刀雪亮,冷漠的双眼在人群中来回扫视,只要有不老实的,先是一刀鞘砸过去。再不老实,那就是直接用刀锋说话了。
白牧站在台阶上,冷眼看着这些哀哀作态的人,面无表情。
直到包围后门的锦衣百户押来牧佐,他才出声道:“找几个人辨认一下。”
这些锦衣卫大多数都是黑冰台的人充任的,原来大多数都是从亲卫营调过去的,白牧算是他们的老领导了,白牧发话当然是言听计从。
找了几个人分别核对之后再次确认是牧佐和柳清清,白牧这才下令将牧佐及其家人全部带回锦衣卫千户所,留了一队人在这里看守其他衙役,丫鬟,下人等。
早有人找来几辆囚车,将牧佐和其家人塞了进去,押解着往锦衣卫千户所去了。
驿馆之中的另一个小院内,江川安然坐在圆桌前又在翻着那本《大明英烈传》,正好看到大明开国太祖以谋逆之罪处决丞相胡惟庸,前后株连杀戮两万多人那一段,放下书本感叹道:“看来要想得天下,这心肠都得是铁石铸就的才成。杀人也是为了救人,杀一人是为贼,杀百万则为雄,自古都是如此,我江川也不能免俗啊。”
忽然,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了亲卫营副校尉季彪的声音:“主公,白公子来了。”
江川眼睛一亮,随手将书扔在桌上,刚刚起身,门帘就已经被掀开,一袭白衣白色斗篷的白锦绣便带着一身寒气出现在眼前。
“如何?”江川微笑着问道。
“幸不辱命,鞑子奸细头子柳忠已经被沈炼抓住,已经押去锦衣卫千户所了。”
白锦绣言简意赅,说了情况之后一双眼睛上下仔细的打量了江川上下好几遍,发现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