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待林傲雪和裴青叙了两句旧,裴青才转移话题,引着林傲雪入屋:
“屋外寒凉,椋叔已在屋内等候多时。”
隋椋腿脚不便,自是无法出来迎接。林傲雪忙道“失礼”,然后跟随裴青一起走进屋里,朝隋椋见礼。
三人围坐在方桌前,隋椋下属的人上前为林傲雪三人斟茶,末了,便规规矩矩地躬身告退。
林傲雪不愿询问裴青他被抓的这几日北辰贺的人手如何严刑拷打,又向他问了些什么东西,她信任裴青,也相信裴青的为人,何况裴青为此已经吃了很多苦头,她便没有率先发话。
裴青却颇为感慨,主动言道:
“我这次被玄鹤擒了去,就没打算能活着回来,然则为了我这一条不值当的性命,咱们折损了两个兄弟……”
裴青说到此处,喉头哽咽起来,连带着眼眶也跟着红了。
林傲雪无奈轻叹,但这事也无可奈何,隋椋见状出声宽慰:
“裴将军,且以大局为重,我们这些年来,苟活暗处,牺牲在所难免,然则眼下京城局势已乱,又有南疆势力出现欲搅混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要想替旧主鸣冤也困难重重,然而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宁将军的女儿尚活于世岂不是老天开眼?裴将军便莫太过悲伤了。”
裴青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也还是忍不住心头酸涩,这些年来,他们为了当初的旧事,已经牺牲了许许多多的人,如果不能为旧主鸣冤,那以往做的那些努力,岂不全都付之东流?
所以,哪怕眼下再困难,他们也要坚持下去,要让以往的牺牲不白费,即便再如何痛苦,尚还活着的人也要用力将伤痛扛起,承载了为此牺牲了性命的兄弟们心中的梦想,把血泪化成他们前进的动力。
为了这个念想,他们永远不肯屈膝,每一个兄弟的死亡,都不是毫无意义。
裴青将脸上的哀戚之色收起,肃整了苍白的面孔:
“椋叔说得是,晚辈狭隘了。”
他口中一声轻叹,随后又转向林傲雪,言道:
“林将军,听说郡主已经寻到第三把金钥匙,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林傲雪就是宁沐雪,是宁义云的女儿,她一出现,作为宁义云的旧部,裴青和隋椋都自然而然将林傲雪看做他们的主心骨,况且林傲雪忍辱负重,在北境搏得如今拥有的一切,也实打实地获得了他们的认可。
此时裴青问起第三把金钥匙,林傲雪便点头:
“不错,泠郡主已联系到第三方人马,不日就由你们派人出面,去金雀楼聚首。”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两把金钥匙。
这两把金钥匙原本是让影肆埋在邢北关郊外的小树林里的,林傲雪受到北辰贺的传唤要来京中述职,临行前便让影肆去将那木匣子取来,拿出了里面的两把金钥匙,随身携带。
她那时便想着,此物待她回到京城之后,说不定就能用上,如今来看,果然被她料中。
林傲雪将金钥匙分别放在隋椋和裴青面前,言道:
“这两把金钥匙本来就该在你们手里,我只是暂时替你们保管,因为我眼下明面上还是北辰贺的人,为了获取他的信任,不被他有所怀疑,我自是不能亲自出面去金雀楼,便只能委任你们二人派遣信得过的人手拿着这两把钥匙去一趟金雀楼。”
以林傲雪的身份,的确不适合出面,况且,他们与第三方的人马也已经有许久没有接触,兹事体大,林傲雪理当隐在暗处,掌控大局,隋椋和裴青便将钥匙收起来,对林傲雪点头应道:
“此事,林将军放心便是。”
林傲雪将钥匙交给裴青和隋椋之后,又道:
“这两日裴大哥刚从北辰贺手底下逃出来,京城中风声紧,你们行事务必要更加小心,等再过两日,将外面的风头避过了,待泠郡主给出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们。”
隋椋和裴青同时点头,林傲雪又与他们说了一些近日里发生的事情,至于云烟失踪一事,她并未提及,眼下裴青等人身上任务已足够繁重,他们本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林傲雪就先将此事搁下。
她已出来了不短时间,该回去了。
隋椋行动不便,便由裴青将林傲雪送到前院,裴青不方面露面,林傲雪让其回去之后,就自己离开了隋椋的小院。
又过几日,北辰泠将第三方旧部人马回复的消息转告给林傲雪,经林傲雪应允之后,再通知给隋椋,将旧部人马聚首的日子定了下来。
距林傲雪来到京城已有一月,影卫传来的消息里还是没有云烟的下落,林傲雪对此颇为忧心,云烟已失踪一个月了,而京城中的影卫四处调查,也已逾十日,林傲雪心中痛楚又惶恐,害怕云烟出事,唯有将那一点念想挂在心里,暗暗说服自己云烟当无性命之忧。
若南疆之人有所图谋,就一定会现身,他们眼下还无动静,想必是没有寻到出手的时机。
只要他们再闹出一点动静,以林傲雪目前撒在京中的网,必然能有所发现,只是眼下,京城中的平静像是在暗自酝酿着什么巨大的波涛,等着什么时候众人心生懈怠了,就会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