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雪上前一步,将云烟纤瘦的身躯揽在怀里,让她的脸可以藏在自己脖颈之间,悄无声息地抚慰她难以抑制的脆弱和疼痛。
“想哭就哭,没关系的,有我在。”
有她在,云烟可以更肆无忌惮,不用害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因为她会成为那一辈子都守护在云烟身边的人。
她轻轻抚摸云烟脑后柔软的长发,眼里有决绝之光微微晃动:
“烟儿,别怕,我与他们不一样,我一定不会离开你。”
云烟靠在林傲雪怀里,纤柔的五指用力抓紧了她的衣襟,绷紧的肩膀渐渐松缓开来,那浮在心间的寒意一点一点被林傲雪给她的温暖驱散。
过了许久,云烟终抬起头,目光垂落,轻声唤道:
“影肆。”
一直在暗处待命,将眼前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影肆从院墙后翻身落地,单膝一跪听凭云烟差遣。
“把他带回他的家乡,好好安葬。”
影肆躬身垂首,道了声“是”。
林傲雪和云烟一起回到屋子里,林傲雪看着云烟的脸色,眉头微蹙,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今天不回去了,留在这里陪你。”
然林傲雪话音落下,云烟却摇了摇头,林傲雪面露焦急之色,云烟却抬起视线朝她看了来,轻叹一声说道:
“你放心,我没事,只是影伍跟了我那么多年,此番突遭横祸,让我很意外,也很感慨,但我一早就知道,他们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只要乱世不平,这样的意外就迟早会来。”
她们都不是真正淡漠无情的人,会为别人的付出而动容,但伤痛不能成为令人沉沦不前的理由,若她们选择沉溺于伤痛之中,只会让那些曾尽心尽力帮助过她们的人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所以,她们不会沉湎于悲伤,她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要让那些牺牲有其意义与价值,才真正不辜负那一颗颗炽热的真心与忠诚。
“影伍将这些消息带回来,那一枚遗落在京中的玉佩想必会给玄鹤带来一些麻烦,眼下玄鹤自顾无暇,你可趁此机会让裴青派人出手将郑柏擒拿,而你则遣人将陆升那名亲兵抓获,暗中刑审,此人定与陆升身上所中之毒有所联系,当以雷霆手段审讯,迫其道出毒源。”
云烟冷静地思考着,口中道出的话条理清晰,看样子并未被影伍的死影响心绪,让林傲雪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听云烟继续与她言道:
“待毒源查清之后,想必影卫对余敬山、吴南世二人的调查也差不多有了结果,你先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切记莫要亲自出面,最好派影卫去与这二人接洽,将其身中奇毒的消息婉言相告,看他们对此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云烟凝眉深思,将心中所想细细与林傲雪讲说,林傲雪一一点头应了,但在云烟说完之后,她眼里还是流露出不舍之情,她今天还是想留在云烟的小院里。云烟拿她无法,心中又再斟酌一番,才道:
“不若这般,你且先回军营,将这些事情安排下去,待一切办妥,晚间你再偷偷溜出来,如何?”
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她还是愿意纵容林傲雪的性子,何况,她的确也不想和林傲雪分居两地,在将身子交给林傲雪之后,这种依恋的感觉便更加深刻,若不是被诸事所迫,她也想时时刻刻都与林傲雪待在一起。
见云烟松了口,林傲雪也知道这是云烟的底线了,她自不会得寸进尺,再者,她心里也有一杆秤,明白轻重缓急,便点头应了声“好”。
林傲雪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心知事不宜迟,她该早早行动了,便叮嘱云烟勿太伤心,自己在家小心注意,随后便匆匆离开医馆,回了军营。
影伍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惊动了北辰贺,此事意外牵扯了玄鹤,而玄鹤又是北辰贺最信任的人,想必要不了多久,北辰贺就会有所行动。
为避免玄鹤的心腹在其出事之后趁机转向暗处,林傲雪必须在此之前将郑柏擒住。
抓住一个郑柏,便有可能从此人下手,牵连出玄鹤安插在军营里盘根错节的势力,即便最后不能将玄鹤的势力一网打破,但这对玄鹤而言,也必定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打击。这是一个重大的突破,林傲雪没有理由放手。
林傲雪回到军营后第一时间派人去请裴青,裴青掀开帐帘从营帐外大步走进来,及至林傲雪案前,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而后主动开口:
“将军,属下恰好有事禀报。”
林傲雪闻言,便先按下郑柏之事,轻声问道:
“裴大哥有何事要说?可是先前设计调查的那两人有了进展?”
裴青咧嘴一笑,拍着桌子言道:
“将军料事如神,确如将军所言,那两人被放走之后果真自相残杀,惊动了上面的力量,他们派了人下来要将这二人抹杀,属下派出的人手坐观螳螂捕蝉,将那刺客擒拿,从他嘴里撬出消息,你猜怎么着?他竟是为邢北关中富商卫亦卖命的。”
卫亦是邢北关数一数二的富商,家中以售卖布匹起家,邢北关内好几家布行都是写在他的名下。
此人在邢北关内也有极高的威望,因为他家中富庶,每年寒冬,卫亦都会将他手底下布行中的衣料分出来一部分,送给附近的百姓做冬衣,以此收获了很高的名望,关中百姓对此人很是尊敬,至少明面上,林傲雪是动他不得的。
林傲雪眼中寒芒一闪,玄鹤的爪牙果真无处不在,不仅涵盖军中,连邢北关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也为其所用,她沉吟片刻,又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