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傲雪走近,杜阳唇角一勾,不冷不热地说道,一点告罪的诚意也没有,还将此事推说为自己的私事,林傲雪的地位再高,也没有管下属私事的道理,他拿准了林傲雪新官上任,不敢对军中老将动手,所以行事肆无忌惮。
“杜偏将,注意你的态度!”
说话的人是胥河。
自陆升进了军医营,林傲雪走哪儿便带着胥河,胥河为人比较机灵,当初看出林傲雪往后成就不凡,故而主动向陆升靠近乎,为林傲雪鞍前马后做了不少事情,后来陆升升了都尉,胥河官位低一些,倒也提了千户,比起军中其他人,已算上升较快的了。
林傲雪身边无可用之人,胥河她还算熟悉,便留在身边,一年半载下来,倒也没出什么纰漏,此人有些小聪明,若管理得当倒也并非不能为林傲雪所用,她打算再好好观察一下,若当真信得过,就将胥河也提起来。
胥河突然出声,杜阳却不吃这一套,但见他冷笑一声,神情漠然,冷冷地瞥了胥河一眼,低喝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老子说话?!”
胥河只是一个千户,对杜阳而言无异于一个小喽啰般的存在,杜阳一点都不惧,他连林傲雪都不放在眼中,又哪里会听一个小卒之言,何况这小卒的语气像是在警告他,让他更加愤怒。
“你!”
杜阳的跋扈显然也超出了胥河的意料,他没想到杜阳会不买林傲雪的账,再怎么说他身后跟的人是三军之将,杜阳竟当着林傲雪的面吼他,全然不将林傲雪放在眼里,竟叫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
林傲雪走上前去,拍了拍胥河的肩膀,让胥河后退,而后冷着眼扫过杜阳的脸孔,神色无波,漠然道:
“杜阳,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来喜怒,但那深邃的眼眸与她脸上骇人的伤疤还是叫人心头无端惶恐,她身上自然带着的凶煞之气也让人感到压迫。
杜阳咽了一口唾沫,眉头微蹙,他以往并未正面与林傲雪交锋,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林傲雪在登上将位那一日,于众目睽睽之下将挑事的人当场击杀,但那一回,两人交手不出二十招,让人看不出太多的东西。
林傲雪来军营只有两年时间,今年军中乱事颇多,大比也没有如期举行,所以林傲雪与其他将领交手的机会也不多,对她的武功有真切体会的人少之又少。
故而此时,杜阳即便知道林傲雪在军中的威名,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在林傲雪来之前,他就知道这一次的事情肯定会惊动林傲雪,但他并不惧怕,连北辰隆都不能完全令他驯服,一个刚上位的新兵,又哪里能压住他的气势?
再说了,他也不相信林傲雪真的会对他动手,林傲雪刚刚上位不过数月时间,就开始斩除军中老将,必会惹人心寒,不管他做的多么过分,今日之事又没有触动军法,他硬要说是私事,林傲雪必定拿他无法,他倒要看看,这个新上任的将军,究竟有何能耐!
杜阳唇角一掀,眼中轻蔑之意不加遮掩,他轻哼一声,冷笑道:
“林将军想要何种说法?林将军想必也看到了,明明是此人先动手,我手下的兵不过防卫而已,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是么?”
林傲雪眼中寒芒一闪,忽然从身旁士卒手中捞过长|枪,一杆子攒出去,那枪如闪电似的飞射而出,猛地刺入先前动手的士兵喉咙里,当即鲜血喷涌,洒了一地,那士兵两眼一瞪,满目不可思议。
他怎么也想不到,林傲雪会突然动手,而且一点预兆也没有,甚至她都没有表现出愤怒之色,前一刻还在和杜阳说话,下一瞬就已经拿起银枪动手,枪尖猛然刺进其人要害,他身体一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两下,眼里还充斥着密密匝匝的血丝。
震惊的不止是死去的士兵,还有杜阳和刚才与对面前来讨说法的一众邢北关百姓。
林傲雪斜眸扫了一眼那士兵的尸体,对身侧目瞪口呆的胥河道:
“你去,请军医过来,替此人看伤。”
她说的当然是被士兵打倒在地,不省人事的公子哥,而对被她当众杀死的士兵却视若无睹。
“林傲雪!!”
杜阳震怒极了,他没料想到林傲雪会如此猝不及防地动手,更让他惊怒的是,林傲雪动手并非将那士兵擒拿,而是直接将其击杀,一点余地都不留,在极度震惊和愤怒之下,他直接漠视了所谓的尊卑,直接暴怒着喝出林傲雪的名字。
然则林傲雪根本无动于衷,在胥河战战兢兢地退走之后,林傲雪已转身再一次看向杜阳,那冷厉的,像是看死人的目光将杜阳惊得浑身一震。
但他素来胆大,虽然心中震怒意外,但他并不因此生出畏惧,更是不肯在身后众兵面前落了气势,他与林傲雪正面对峙,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杜偏将还是没有说法吗?”
林傲雪又道,她的语气依旧平平淡淡,没有丝毫起伏,让人听不出她心里真正的情绪。
杜阳捏紧了拳头,浑身发颤,两眼圆睁地瞪着林傲雪,咬牙切齿地说道:
“难道不该是林将军给我一个说法?你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的兵,是不是太过分了?!”
林傲雪听闻杜阳此言,忽然嘴角一勾,冷峻地笑起来:
“我过分?不分青红皂白?呵,就当是如此,但是杜阳,你知道这军营中现在是我说了算!邢北关的军队是守护百姓的军队,而不是你用来谋私的匪众!”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远远传开,军营外边围观这场闹事的百姓听闻此言,顿时激动起来,不由高声呼道:
“好样的!林将军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