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挑着眉笑道。
林傲雪呆愣愣的,舌头都好像打了结,她觉得云烟说得没错,但又感觉好像不是这个理儿,她们之间的关系,与那寻常两个女子在一处,能一样吗?
林傲雪心里纠结极了,眉头皱起来,脸都快拧成了麻花。
云烟见林傲雪还是别扭,不肯上套,便收了声,脸上露出一抹哀戚之色,怨艾地言道:
“你就是不愿陪我,哪有那么多借口。”
林傲雪心尖儿一颤,忙不迭地反驳:
“唉,不是!我愿意我愿意,哎呀,我留下来就是了,睡一榻就睡一榻,你别哭。”
眼看着云烟眼里就要聚起蒙蒙的水雾,林傲雪慌了神,急吼吼地将话应了下来。
云烟吸了吸鼻子,眼里还拢着泪花,抬眸看她:
“你可不许唬我。”
看着云烟这个娇滴滴的样子,林傲雪哪里还能说得出一个不字,她认命地举手投降,连连点头:
“好好好,不唬你,都听你的。”
云烟这才满意地笑起来,眼里的水雾须臾便不见了踪迹,叫林傲雪看得目瞪口呆,总算明白过来原来云烟是在给她下套,她大感无奈的同时也不得不乖乖听话,谁让她就喜欢顺着这个姑娘,能叫云烟开心,她便乐意。
晚间林傲雪和云烟梳洗后一同躺在榻上,云烟睡在里边,林傲雪躺在外侧,夜里,云烟侧过身来,林傲雪的面具已经揭了,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从她这个角度,很容易就能看见林傲雪脸上那一片伤疤。
林傲雪两眼闭着,神态柔和而平静,像是睡着了似的。
夜色的朦胧模糊了她脸上的伤,水色的柔白月光从窗户透进来,打在林傲雪的眉眼上,温柔中透着些微暖意。这方小小的陋室里,平白多出另一个人的气息,竟将以往笼罩在屋里的寒气统统驱散了。
她以为自己是习惯一个人的,即便心里挂念着林傲雪,她也能一个人好好生活。
但直到林傲雪躺在她身边,真真切切地,触手可及,她才明白过来,原来有这个人,和没这个人,真的不一样。
云烟盯着林傲雪的侧脸看了不一会儿,林傲雪便眉头一拧,随后眼睑微颤,缓缓睁开,目光里透着一抹无奈之色,侧首看向云烟,问道:
“睡不着吗?”
林傲雪本来就没睡着,她心里紧张得不行,唯恐自己手脚放不好睡相不规矩,原想等着云烟睡着了,她再睡。岂料云烟不仅没睡,还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看,被心上人凝视许久,林傲雪没办法坐怀不乱。
云烟摇了摇头,温温地笑起来,回答她说:
“想和你说说话。”
林傲雪闻言,便也侧过身来,将一只胳膊枕在耳侧,目光柔和地看着云烟:
“嗯,说什么?”
云烟弯了弯眉眼,其实她也没想好要说什么,原本安安静静地看着林傲雪的睡颜发呆也不错,但林傲雪睁眼来看她,她便觉得既然她们都没睡,那也许可以聊会儿天。
她偏了偏头,略作思量后开口:
“不若,你与我讲讲你在源名寺修行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吧?会像那些和尚一样念经么?”
林傲雪闻言,顿时唇角一掀,面上露出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言道:
“我那时是带发修行,没有出家,师父说我身上戾气太重,不适合做和尚,再说了我的身份也做不得和尚,他便带着我习武静心,前年我与他说我心愿未了,大仇未报,执念不消,必须下山一趟,他也没说什么,就让我下来了。”
云烟听林傲雪如此说,眼里却露出两分深思,断言道:
“那想必鸿鸣法师知晓你的身份。”
以林傲雪一个人的力量,是做不到将自己身份的卷宗悄悄更改的,鸿鸣法师却不然。鸿鸣在断却俗尘,离开京城之前,官高位显,位极人臣,座下寒门学子满天下,当今朝中亦有不少重臣乃是鸿鸣法师的弟子,而当朝丞相,便是鸿鸣的恩师。
这样一个人,纵然离京多年,也余威犹存,改动林傲雪的卷宗,不过举手之劳。
林傲雪沉吟片刻,她的身份对云烟而言已不是秘密,她也知道云烟话语中提及的身份所指的真正含义,便道:
“不错,他知道我的身份。”
以鸿鸣的睿智,林傲雪纵然那时便有隐姓埋名的意图,也断然瞒不过他的双眼,而她想身份的秘密不被揭穿,唯有向鸿鸣坦白,否则,没有鸿鸣替她遮掩,她这个人存在本身在北辰便是罪孽,又遑论光明正大地进入军营,还不被北辰隆等人怀疑。
对于鸿鸣,林傲雪心中一直十分感激,她还记得那年,依旧是寒冬腊月里最萧瑟的时候,她因为脸上丑陋的伤疤受人欺负,那些乞丐们将她赶出破庙,她一个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身上衣着单薄,又冷又饿,险些死在西市的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