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情真相查出来之前,他不会偏袒哪一方,届时就事论事,若当真是林傲雪下杀手,她慌而不报也是一条重罪,北辰隆即便先前对其再欣赏,也容不得林傲雪对他不诚实,但如果不是林傲雪的错,那罗文栋就需得吃点苦头才行。
对此,北辰隆其实没有太大担心,罗文栋那侄儿的性情,他也有所了解,只是看在罗文栋对他还算忠心的份上,一直以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罗七的脾性,在邢北关里欺男霸女惯了,与人结仇,想暗害他的人,遍地都是,被谁杀了都不出奇。
以北辰隆老辣的眼力,如何会看不出罗文栋真实的想法,罗文栋近些年有些飘飘然,见林傲雪晋升迅速,他心生嫉妒,其实是想趁着罗七之死的事情,拖林傲雪下水,又恰好有这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所以北辰隆心里也有了计较,待他派出去的人将事情查清楚,就趁机敲一敲罗文栋的警钟。
林傲雪和罗文栋留在北辰隆的营帐里等候结果,两人四目相对,各自不相让,北辰隆也不想管他们,就自顾自地埋头看着手里的边防团,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他派出人手回来了,但见那侍卫快步走进来,在堂中一跪,高声道:
“将军!属下有要事禀报!”
北辰隆抬起头来,眼中神光锐利:
“说!”
那侍卫从怀里掏出一沓信纸,双手捧起,呈递到北辰隆跟前,言道:
“将军,属下去查罗七之事,在罗七家中发现了此物。”
北辰隆神情凝重地将一沓书信接过,拿在手中翻看两下,顿时两眼一瞪,拍案而起,震怒道:
“混账!”
侍卫慌忙跪地,林傲雪和罗文栋也匆匆俯身。
北辰隆气得两眼圆睁,缓了两口气才将那一沓信纸扔向罗文栋,冷声喝道: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从那侍卫提起罗七宅院时,罗文栋心里便隐现不安,但他还未多想,岂料此时北辰隆震怒,将东西扔到自己面前,罗文栋才真的有些慌神,他感觉事态已经超出掌控,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他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探手将那一沓信纸捡起来,随便翻看了两下,顿时眼前一花,险些昏死过去。
上面是罗文栋近些年来收受贿赂的账目,包庇罗七欺男霸女,坏事做尽的一些记录,看起来相类于个人小纪,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罗七所书。
罗文栋吓得脸都白了,他将那账本往地上一扔,惶恐地跪伏于地,仓惶叩拜,急声辩解:
“将军!这肯定是有人栽赃属下呀!一定是林傲雪!他杀了罗七还不够,还要拖属下下水!此人心思歹毒啊将军!”
罗文栋已经慌了神,开始口不择言。
北辰隆脸上露出冷笑,冷厉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割在罗文栋脸上,他两眼微眯,低声喝道:
“是与不是,查过便知,来人,去查罗都尉的军帐!”
侍卫匆匆下去,罗文栋面如死灰。
林傲雪惊讶极了,她看了看北辰隆,又瞅了瞅面色灰败的罗文栋,有些啼笑皆非。
今日之事蹊跷得紧,罗七死得突然,林傲雪虽不明缘由,但显然罗文栋是想借题发挥,将屎盆子扣在她的脑袋上,奈何北辰隆派人去查,却查到了罗文栋的罪证,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傲雪面上不动声色,脑中却回想起昨夜在罗七家的院子里见到的那个黑衣人,她心中闪电般地滑过一个想法,难道这一沓状似指证罗文栋的证物,竟是那黑衣人放进罗七屋中的么?
那想必,罗七也是此人所杀,或者,是此人同伙所杀。
此事未免也太过巧合,他究竟是一早就计划好了,要杀罗七栽赃罗文栋,还是在暗中帮她?这个想法一出来,立马被林傲雪否定了,她与那黑衣人素不相识,别人何故帮她?想必只是他们利益关系一致,恰巧碰上而已。
林傲雪放宽了心,眼看着事态的发展渐渐将自己撇清了关系,她一点都不着急,就坐在军帐中等着,虽面有好奇,但也没有去问那一沓信纸上究竟记录了些什么消息。
北辰隆见她规矩,不像罗文栋那般闹腾,虽然眼里疑惑不解,却又有一种清者自清的从容,倒是让北辰隆颇为欣赏,他没有立即给林傲雪脱罪,而是等着卫兵去查过罗文栋的住处,将更多的罪状摆在罗文栋面前,才说道:
“罗都尉,本将倒是不曾想,你手里竟然有那么多腌臜事情!”
他声如洪钟,敲在罗文栋头上,直将后者敲得昏头转向,一脸仓惶。
北辰隆将从罗文栋营帐中搜出来的大比银钱以及旁的一些账册,账册上的数目与他藏的私银比对,还多出许多,北辰隆又命人去钱庄,罗文栋以罗七的名义存入钱庄的银钱与这些私银加在一起,数目刚好吻合。
北辰隆将账本朝罗文栋脚边一扔,冷喝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
罗文栋双腿颤抖,北辰隆话音一落,他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两眼中的愤怒已经完全消解,变成惶恐和悔恨,铁证如山,这些年来他伙同罗七收受贿赂,并且包庇罗七犯下许许多多欺男霸女之事,暗中出手替罗七摆平很多冤案,压下不少祸端,远比一个罗七的死,要严重多了。
北辰隆自然震怒不已,见罗文栋没再狡辩,便对今日之事盖棺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