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踱步于众宾之前,离宾客席位渐近,忽然,她手中之剑一颤,打破了音律的节奏,人也一步迈出,化作一道疾风,将那手中之剑猛然刺向北辰贺!
事发突然,众宾陷入震惊之中,难以回神,而王府中的侍卫更是鞭长莫及,眼看那剑尖便要刺进北辰贺的胸口,忽有一梭残影嗖的一声射来,精准地打在戏子手腕上。
戏子吃痛,手中之剑一颤跌落,那扎在她手腕上,透骨而出的,竟是一支竹筷。
但她并不放弃,另一手迅速拔下头上发簪,双眼猩红,充溢着仇恨之色,用力将发簪朝着北辰贺的喉咙挥下去,势要取了北辰贺的性命。
北辰贺不会武功,也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尖锐的发簪距离自己的越来越近。
这时,林傲雪借由中途筷子飞出破了戏子一招的短暂时间,已欺身上前,她一把抓住北辰贺的肩膀,拽着他飞速后退,同时探出手去,截了戏子一击。
噗的一声轻响,发簪穿透林傲雪的掌心,鲜血晕染开来,她却面不改色,借此抓住戏子手腕,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戏子手骨崩裂,她惊声尖叫,疼得撕心裂肺。
林傲雪闪电般地出手,封了戏子穴道,王府侍卫也在此时纷纷赶到,将戏子反手擒拿,以免她再出手伤人。
但不等北辰贺发话让人审问,那戏子便自行咬碎了牙中暗藏的毒囊,两眼一翻,死得干干净净,也带走了她暴起行凶的原因。
侍卫长神态仓惶,跪地告罪:
“属下护驾来迟,还请王爷治罪!”
北辰贺虽受了些惊吓,但到底是站在权势顶端的人,他很快便调整好状态,压下惊惶之色,摆手示意侍卫先将尸体带下去,并命令彻查此事。
末了,他转头看向林傲雪,见她右手掌心还扎着发簪,鲜血淋漓,便高声道:
“请大夫来给林千户看伤!”
府内下人匆匆赶去找大夫,堂内众宾依旧惊魂未定,北辰贺扫了一眼在座宾客,面露无奈之色,道:
“今日府中有变,令诸位受惊,未能尽兴,是本王之过。”
北辰贺下了逐客令,一众大臣又哪里敢说北辰贺的不是,颇有眼色地纷纷告退。
院内琴台之上,云烟已退在琴旁俯首跪地,她垂下的目光中包藏了一抹极为复杂的颜色,有震惊,有慌乱,也有意外与惊喜。
她无论如何不曾想过,会在京城见到林傲雪,更是没想过,是在这宗亲王府的府宴之中。
除却一连串的惊诧,她心里还涌起一丝愤懑与无奈,方才,她看见林傲雪受伤了。
这个人总是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她总舍弃自己去救别人,也未免太傻,太善良了。
王府中自有常驻于内的大夫,老医师来得很快,他手法熟练地替林傲雪拔出刺入皮肉的发簪,再将伤口仔细包扎起来,叮嘱林傲雪伤口不可碰水,便退下了。
待医师走后,北辰贺问林傲雪她的手受了伤,今日要不便留宿王府,林傲雪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回答道:
“在下伤在手上,却非腿脚不利,便不多叨扰王爷了,只是……”
林傲雪话说一半,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北辰贺示意她将话说完。
林傲雪斜眸看了一眼琴台上依旧趴伏在地的云烟,心里一颤,又接着说道:
“只是方才云烟姑娘一首好的琴曲被无故打断,在下还想听云烟姑娘将这曲子弹完。”
北辰贺显然没想到林傲雪会说出这样的请求,他愣了一下,这才哈哈笑开,言道:
“想不到林小哥还是懂得音律之人,好,便请云烟姑娘将方才的曲子重弹一遍。”
云烟领命起身,重新坐回琴前,她抚着琴身,眼角余光却下意识地瞥向林傲雪,见后者虽偏着头,但目光却自眼角流淌,与云烟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又刹那间远离,若不经意。
云烟唇角轻轻掀起一抹温软的弧度,让她更加明艳动人。
琴音再次响起,云烟的琴技并未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插曲而受到任何影响,依旧令人心驰神往。
从方才戏子突然出手欲杀北辰贺,林傲雪奋勇出手之时开始,北辰泠便有些走神。
一众官员全部告退,场内只余了北辰泠和一众侍卫,她先去询问了北辰贺是否受伤,而后才将目光落在林傲雪身上。距离近了,她能清晰地看到林傲雪侧脸的轮廓,感觉这张冷硬的脸孔,竟和曾经的一位故人有几分神似。
她眼中流露出深思之色,忽而主动朝林傲雪开口:
“不知林千户为何参军入伍?有千户这般身手,若在京中参加武考,想必武状元之位,便是千户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