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雪此时的样子与她记忆中那个冷漠肃杀的模样大相径庭,记得林傲雪虽然冷漠,但从不会像此刻这样慌张,她拧紧了眉,快步走到近前,唤道:
“林公子。”
林傲雪闻声抬头,见以年轻女子朝自己走来,她眉头轻蹙,只觉此女有些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她的名字。她已经很久没来烟雨楼了,以往来此,也多匆忙,对接触过什么人,印象并不深刻。
林傲雪脸上一闪而逝的迷惑刺痛了悦琴,但她却强自忍者内心的酸楚,主动言道:
“公子不记得奴婢了,奴婢悦琴。”
闻言,林傲雪恍然大悟,她记得悦琴是与云烟走得极近的小姑娘。
林傲雪连忙上前,激动之下擒住了悦琴的肩膀,她的两臂力气颇大,拧得悦琴肩膀生疼,而比肩膀更疼的,是她的心。
但闻林傲雪急声询问:
“你见到云烟了吗?她回烟雨楼了吗?”
悦琴闻言一怔,林傲雪话语间透出的信息冲散了她心里的酸涩,反倒让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皱眉道:
“云姐姐没有回来,她不是去军营了吗?”
云烟没回烟雨楼,那她去了哪里?
林傲雪面如金纸,嘴唇颤抖。
悦琴却急了,她反手抓住林傲雪的胳膊,问道:
“云姐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傲雪不知如何与悦琴言说事情经过,她沮丧又失落地垂着头,万念俱灰。忽然,她脑海中又闪过一个念头,让她浑身一震,当即松开悦琴,只道了一句“之后再详谈”便匆匆离开了烟雨楼。
她飞快跑向东侧的城门,被城门口的卫兵拦了下来,她高声询问守门的卫兵是否看到云烟出城,卫兵虽然疑惑林傲雪为何这般着急,但还是如实回答:
“看见了,云军医有将军的手令,确是出了城,往东去的。”
云烟之名在邢北关可谓家喻户晓,他们这些士兵每逢休沐去了烟雨楼,也多是想见一见传说中惊若天人的云烟姑娘。自云烟入了军营成了北境的军医之后,他们有更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找她。
所以,他们都识得云烟的样貌。
“走多久了?”
终于得到了云烟的消息,林傲雪稍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
“约摸两个时辰了。”
卫兵再一次回答。
已经两个时辰了,林傲雪闻言,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想必北辰霁来找他的时候,已经与北辰隆吵过一架,耽搁了时间。
她想出城去追,但没有将军的命令,邢北关的士兵不得私自出城,否则便算叛军。她闯出军营已算犯了大过,若再私自出城,以前的努力就真的前功尽弃,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林傲雪纵然心焦,但她还保留着理智,心里明白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是在触犯北辰隆的底线,绝对不可以越界。
哪怕她再如何唾弃北辰隆的为人与处事之风,哪怕她多想不顾后果地追出去,她也不得不在此时停下脚步,任由冷风呼啸,鼓噪着她的心。
云烟离开了邢北关,朝东去,林傲雪猜想她是要去永安。她心里的情绪盘根错节,几欲化作一声愤怒的嘶吼,然而她却只沉默地站着,遥望着城门外越渐暗沉的夜色。
永安距离邢北关不远,她可以往后再找机会过去。
林傲雪垂着头,捏紧了双拳,不甘心,却无可奈何地想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军营的,北辰隆得知林傲雪违抗禁足的命令不说,还冲出军营要去找云烟,气得摔桌子破口大骂,指着林傲雪的脑袋骂的她狗血淋头。
林傲雪始终麻木,对北辰隆的叱骂充耳不闻,北辰隆怒骂林傲雪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还狠很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林傲雪耳侧嗡嗡作响,她从北辰隆的营帐出来时,天色昏黑,北辰霁站在不远处,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待她视线扫过去时,他又像受了刺激,收回迈出的脚步,转身走了。
林傲雪抹了一把嘴角咸湿的血迹,冷漠地瞥了一眼北辰霁的背影,一语不发地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先前她还觉得北辰霁人不坏,可真是瞎了眼。
一连三天,林傲雪发疯般地苦练,早上天不亮就来到校场,将心里的怒气怨气全都撒向了校场上的木桩子,那些练武用的木人阵被她噼里啪啦全部折断,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与她一同操练的兵将都纷纷远离,担心遭受池鱼之殃。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过激反应,北辰隆也没有再找她的麻烦。
但营里所有人都知道林傲雪得罪了大将军,不止打了李郡尉,还揍了北辰霁,以前被林傲雪收拾过的兵卒这下得意了,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他们远远一看林傲雪,冷笑着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