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傲雪在军医营为云烟出头的事情在卫兵里私下传开之后,军营里的人收敛了一些,不敢再私自议论云烟,林傲雪到底是北辰隆面前的红人,他们不敢将其得罪。
北辰霁在云烟的医治之下渐渐好了起来,虽然还没从昏迷中清醒,但他的状态却是日渐好转,数日之后,他苍白的脸上已能见些血色了。
北辰隆也找回了自己的三魂七魄,终于能腾出心思来处理营中军务,并许诺云烟,若北辰霁最终能够醒来,他一定会重重赏赐她。
云烟开给北辰霁的药方也不知何时流传出来,本来心有怨念满怀不甘的军医在见过药方之后忽然不再多言,并且将自己关在军医营里,认真钻研起云烟那一纸药方来。
林傲雪觉得北辰霁必然会得救,云烟当初说的五成把握,想来只是她对可能出现的意外做出的最保守的估量,而实际上,她的把握,远远不止五成。
云烟能救北辰霁,这件事让林傲雪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叫她心生疑窦,毫无疑问,云烟的医术远远高于那一众自诩为资历极高的医师,但她为何会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却令人非常困惑。
林傲雪观之,云烟的年纪顶多也就二十出头,她如何在这般年纪就做到如此出色?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林傲雪甚至怀疑,是不是除了医术和琴技之外,云烟对于书画也颇为精通。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出身青楼?
而云烟的父亲,又为什么要将她送到青楼去呢?
云烟身上藏了太多秘密,林傲雪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与云烟接触越多,她心里的疑惑越积越多,这个烟雨楼的花魁在她眼里也变得越来越神秘。
有好几次,林傲雪都想直接询问云烟她留在烟雨楼的原因,但在见到云烟脸上温和又饱含深意的笑容时,她又不得已打消了这个窥探别人私事的念头。
她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询问什么,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云烟如此,她又何尝不是。
只要她们之间的目的没有冲突,彼此之间,就能相安无事。
也或许,只是她太敏感,想得太多,许多看似复杂的东西,其缘由未必就真的不可言说。
又过了几日,北辰霁在云烟的全力救治之下真的醒了过来,当北辰隆得知北辰霁毒伤已除,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消息时,整个人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立马放下手中的军报,赶到北辰霁的营帐中去,北辰霁虚弱地靠坐在床头,正在后勤卫兵的照看下喝着汤药。
云烟在收拾银针,北辰霁的目光一直黏在云烟身上,在得知是云烟救了他,让他捡回一条性命之后,北辰霁对云烟的喜欢便不再单纯,他的目光里透着毫不掩饰的爱慕与迷恋,甚至连北辰隆走了进来,他都没有发现。
北辰隆清咳一声,云烟适时躬身告退,北辰霁的目光从云烟身上收回,他撑着两臂坐起来,叫了一声“爹”。
北辰隆原想好好地训斥一下北辰霁,让他明白自己不听指令,私自闯上城楼是多么的愚蠢莽撞,但见北辰霁一副虚弱的样子,好像随时都可能再次倒下,北辰隆又将这些话全部咽了下去。
他无奈又沧桑地长叹一声,走上去按住北辰霁瘦削的双肩,让他靠好了,这才言道:
“你才刚醒,不宜起身。”
北辰霁依言坐好,他这次经受大劫,醒来之后倒显得沉默了不少,看起来好像比以前成熟了些。北辰隆挥手让卫兵下去,自己在北辰霁床边坐下,简短地问了问北辰霁的情况,北辰霁一一答了,让北辰隆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待北辰隆问完,北辰霁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主动开口:
“爹,我听说是云大夫治好了我的毒伤。”
他说的是云大夫,而非云烟姑娘。
北辰隆点了点头,对于云烟救了北辰霁这件事,他心里也觉得十分感激,便道:
“不错,此女医术的确精湛,连那些自诩医术高明的老家伙都不得不服。”
见北辰隆也非常欣赏云烟的医术,北辰霁就接着这话说:
“爹,邢北关每次起了战事都有许许多多的人受伤,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对咱们军营而言是可遇不可求呀。”
北辰霁的意图已经表现的极为明显,他想让云烟留在军营里。北辰隆在听他这样说之后,却皱起了眉,有些犹豫。
“话虽如此,但这云大夫,却也是烟雨楼的花魁。”
烟雨楼背后有京中神秘势力撑腰,纵然它在邢北关众人口中依旧是个风尘之所,但因其身后势力的缘故,也没有人去主动招惹或是得罪。
而烟雨楼对云烟无疑是极为看中的,就算北辰隆惜才,想将云烟留在军营里,也不见得烟雨楼的掌事之人能同意这样的安排。
北辰霁也对个中内情有所耳闻,他见北辰霁脸上虽然露出犹疑之色,但话语间也不乏惋惜之意,便又道:
“何不问问看云大夫的意思,若云大夫有意为我军效力,爹事后再派个心腹之人去烟雨楼商量,此事如果能成,还有可能与烟雨楼形成协作,对我军而言,可是一大助力。”
北辰霁一番话令北辰隆非常意外,以往北辰霁从不参与军中事务,就算北辰隆想让他学一点,他也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如今倒是对此关心起来。
他甚至连与烟雨楼合作这等理由都搬出来了。
刚刚结束战事,军营里除了北辰霁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伤兵,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的确可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