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夕三两步过去拉住了她,“小蛮,你跑什么?我又不吃人,你去哪儿了?向飞很担心你。”
小蛮顿时泪如雨下,却是始终咬着唇不吭声。
云七夕看了她一会儿,决定暂时不再追问,让呆在院子外面的两个晋军士兵去通知单连城和向飞,人找到了。
不到半个时辰,大家就都回来了,齐聚在向飞的家里。
向飞在见到小蛮的那一刻,神情一松,不忍责备她,只道,“没事就好,小蛮,你去哪里了?”
听着他的问话,云七夕也看向小蛮,要知道,在等待大家的半个时辰里,她已经问了很多遍,可是小蛮始终什么都不肯说。她以为她要见到向飞才肯开口,所以她最后也不问了,耐着性子地等着。
可是,她此刻仍是什么都不说,只是闷头掉眼泪。
这样的状态,若说没事,谁会相信?
“小蛮,你说话啊!”向飞有些急了。
小蛮摇着头,似是被逼急了,扭头就要往屋里跑去。
“等一下!”云七夕叫住了她。
小蛮背对着大家,肩膀不停地抽动着,看得向飞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云七夕走到小蛮面前,严肃地盯着她。
“小蛮,你不说话不是你不想说,而是你不能说是不是?”
小蛮猛然抬起头,顿时越发伤心,泪水滚滚而落,终于点了点头。
“张嘴。”云七夕捏着她的下巴。
小蛮一开始不愿意张嘴,直到感到下巴吃痛,她才不得已张开了嘴巴。
此时只有云七夕一人看得到,小蛮的舌头如今只剩下了一半。
“谁干的?”云七夕松开手,沉声问道。
小蛮自然是说不出话,她只能拼命地摇头,拼命地流泪。
云七夕看着向飞,有些不忍,却不得不告诉他,“小蛮的舌头被剪了。”
大家顿时一脸震惊,一抹沉痛从向飞的眼底滑过,他呆在了原地,似乎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了。
“小蛮,你不能说,可是你能写,你可以把你遇到的事情写出来。”云七夕鼓励小蛮。
小蛮还是哭着摇头。
“小蛮不识字!”单连城的话打破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
不能说又不能写,只能让他们干着急,那背后黑手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这件事情发生得太诡异,小蛮失踪了半天,回来舌头被剪了,而她遇到了什么,她完全无法表达,这成了一个迷案。
小蛮进屋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收拾一面默默流泪。
她虽然不说,但她的意思很明白,她要走。
向飞按住她的包袱,“小蛮,你要去哪儿?”
小蛮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执着地抓着自己的包袱。
向飞突地扭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单连城和云七夕。
“晋王,晋王妃,我要娶小蛮。”
小蛮一脸震惊地抬起头,随即摇了摇头,抓着包袱就要走。
其实大家都明白,向飞既然此刻能说出这话,说明他们二人早已是两情相悦,而此时小蛮摇头,只是因为自己如今成了哑巴,觉得配不上他了。
向飞自然不会让她就这样走,她如今不会说话,又没有别的生路,就这样走了,无疑是让她自生自灭。
他一把拉住她,将她扯向自己怀中,紧紧抱住她,无论她如何挣扎都不放手。
“小蛮,你不会说话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只需要看你的眼睛,就能明白你在想什么。以前总是你说我听,以后换过来,我说,你听。这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相处,相信我。”
这一番话,连云七夕这个旁人听了都感动了,她竟不知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向飞竟然能说出这么动听的情话来。
小蛮在他的怀里已经完全崩溃了,呜呜地哭得很大声。
看到这一幕,云七夕心生感慨,若不是出了这回事,他们二人情投意合,该是很幸福的。这上天真是捉弄人,或者说这背后之人也太过狠心。
最后,在云七夕的劝说下,在向飞的恳求下,小蛮终于答应留下,答应嫁给他。
其实这大概是她期盼已久的事吧?又何尝愿意割舍?
至于那张请退书,云七夕亲眼见到向飞走到桌案前,挣扎了一阵,最后将它揉成团扔掉。
而云七夕并未将请退书的事告诉单连城。
向飞似乎是生怕小蛮反悔,决定把成婚的日子定在三天后,虽然很仓促,但婚礼本就只是一种仪式,不过是把两个本就情投意合的两个人拉得更近。
小蛮自身家境贫寒,家里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娘。身为晋王府的丫环,云七夕也不忍薄待了她,虽说向飞没有大操大办,她也是给她准备了不少的嫁妆。
婚宴很低调,宾客大都是晋军友好的战友们和东柳村的乡邻们。
向飞的父母不在了,在他的诚恳请求下,单连城和云七夕去充当了一回证婚人。
这种喜庆的气氛很容易感染人,云七夕觉得自己把小蛮安排到向飞身边去,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离出事已经过去三天了,小蛮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这一夜,她的幸福盖过了她的伤痛。
酒席间,由于都是自己人,大家都比较嗨。常年从军的人,可难得碰到这样的喜事。不是在军营,也没有那么多管束,单连城也就由着他们闹了。
酒席过半,来了一个迟到的客人。
那人云七夕有些印象,正是曾经在向飞的营帐里见过一次的人。
云七夕也是在此刻第一次知道了那人的身份,他是向飞的弟弟向阳。
第268章 害了宝珠的人,必须揪出来
向阳一迈进院子来,立刻有无数道目光都朝他看了过来,他似是有点紧张。视线扫了一圈,在云七夕和单连城的身上停了片刻,就移开了。
单连城和云七夕今日都着便装,看样子是没认出他们,或者说是装作没认出来。
因为紧张,他有些结巴。
“哥成婚怎的,怎的不通知我?我还是从旁人口中得来的消息呢。”
讲良心话,两兄弟五官都不差,但向阳比他哥的相貌好。向飞常年征战,严寒酷暑,日晒风吹的,练得一身血性和冷酷,皮肤却也黑了,糙了。相比之下,向阳就显得细皮嫩肉了,完全一小白脸儿的样子。
奇怪的是,向飞见到自己的弟弟似乎并不开心,反而如见仇人一般,撑着桌子站起来,拿一双怒目瞪着他。
向阳当作没看见自家哥哥不愉的面色,继续说道,“哥哥成婚,当弟弟的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薄礼还是要送一份的,望哥不要嫌弃。”
说完,一口箱子被两个人抬了上来,砰一声放在地上,听落地的声音,应该很沉。
向阳走过去,将那口箱子一打开。坐得近的立刻探头看过去。这一看不得了,顿时差点儿被闪瞎了眼。
这满箱子的银子,叫薄礼?
“你这是做什么?我和小蛮靠自己的双手过日子,不需要你的施舍。”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飞也没给这个弟弟面子,话说得并不好听。
看样子两兄弟相处得并不愉快,可是云七夕明明记得向飞刚受伤时,向阳还特意到军营里来看他呢。
向阳明显被他哥的气势压住了,迎着无数道迥异的目光,他狠狠咽了咽口水。
“哥,你瞧你说的,你是我哥,这怎么能叫施舍呢?拿去给嫂子置两身儿新衣服,就当是我这个做小叔的孝敬嫂子的。哥,我还有事,喜酒也没空喝了,就先走了。”
云七夕盯着向阳的背影,倒是越来越好奇了。他说这话的口气,怎么像是在背台词?
按理说,这两兄弟父母不健在了,彼此都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应该很珍惜才对,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能让兄弟反目了?
“大家别客气,接着喝!”向飞抛开心中不快,举起酒杯喊了一声。
大家这才回神,将目光从那一箱子银子上移开。酒香勾人,他们很快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举起酒碗,碰了又碰,干了又干。
大家越喝兴致越高,大声划酒拳,大声说笑,甚至有人大声放歌。
向飞端着酒碗过来的时候,拄着拐仗走得不是很稳当,脸上带着醉意,估计是喝高了。
来到单连城和云七夕的面前,他将自己的碗放在桌上,拿起酒坛子,先给他们二人的碗里都倒上酒,再给自己的倒上。
举起酒碗,他感慨万千。
“殿下,当年我向飞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穷小子,是殿下给了我一条明路,今天我能娶到小蛮,也是殿下和王妃的恩情,我向飞虽是一个粗人,但忘恩负义的事我绝对不干。如有违今日所言,犹如此碗。”
他平日都是不多言语的人,大概真是喝高了,才会说这么多的话。说完,他仰脖子将一碗酒一气儿灌下,把那碗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摔碗的姿势充满血性,醉红的双眸写着坚定。
破碎的声音让现场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望向这边。
单连城没说什么,只是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云七夕站了起来,端起碗来,没有急着喝,却是没好气地笑了笑。
“向飞,哪有你这样的?结婚最忌讳碎东西了,偏偏你还自己把碗给打碎。”
闻言,向飞呆了几秒,似是明白过来,笑一笑。
“王妃,我是一个粗人,不懂这些,也不在乎这些,小蛮是个好姑娘,我向飞这一辈子都会待她好的。”
云七夕点点头,豪气地举起酒碗,“说得好,是个男人,向飞,冲你这句话,我干了。”
说完她一口气就喝干了。
那一晚,大家本来要闹到很晚,被云七夕成功阻止了。
他们二人的婚姻想来有些心酸,也很不易,还是多留一些时间给他们吧。
酒宴散了,大家各自回家。
云七夕在马车里想了很多,小蛮嫁给了真心相爱的男人,虽然从此不能说话了,也是残缺的完美。
她想到了单宝珠,同样是被伤害,小蛮比她幸福。
单宝珠呢虽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可是云冲对单宝珠的感情却很明显没有那么深厚,或者说只是同情,没有爱情。也许是需要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