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曹盼刚到的江夏郡,秦无即兴兵夺回南郡,益州兵马也在此时再进,夺下了南昌,甚至陈兵于江夏郡外,南郡,秦无夺回了,他们却没有与秦无抢,只是退于武陵与宜都。
而秦无拿下南郡后,并未再兴兵,南郡据长江之天险,这个地方,谁握在手里谁就等于掐住了谁的喉咙。眼下江东的大局已定,纵然孙权还活着,还有兵马,只守着区区一个鄱阳郡,败局已定。
这个时候不把南郡拿回来,等跟孙权打完了之后再拿,那就没那么好拿了。
“那魏帝明明说了将三郡给我们的,这还没打完孙权呢,她就让人占了南郡,真无信义。”益州那头听说了曹军竟然再夺了南郡,咬牙切齿的责怪曹盼不讲信义。
“这么说也不对,南郡人家是给了我们了,那也没说不能再攻下。给了我们再夺,不算不讲信义吧。”倒是有那脑洞开得可以的人并不觉得曹盼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好了,好了,比起一个南郡来,眼下孙权退守鄱阳郡,丞相,我们该怎么办?”马谡让其他人别吵吵了,现在最要紧的哪里是南郡,而是孙权。
孙权虽然被困,人还活着。
“据守南昌,若孙权兵袭,诛之,追之,若不退来,不动。”诸葛亮吩咐。这个时候,孙权最想杀之而除之后快的不是他,而是曹盼,可是,想要杀曹盼,谈何容易。
不动,只因鄱阳郡中是孙权最后的兵马,以益州如今的情况,为了一个鄱阳郡而倾尽兵力一战,不值得。益州损失不起,曹盼也一定不会坐视才仅有一郡的情况下,益州夺得鄱阳郡。
故,诸葛亮选择直接放弃。比起与曹盼相争,损兵折将,眼下益州最要紧的不是得到更多的城池,而是如何将此战所得收为所有,在曹盼与孙权对峙的时候,强大自身,孙权若亡,接下来,就是他们的战场了。
敌强我弱,诸葛亮思虑着用什么办法能最快的让益州强大起来……
“丞相,江东传来消息,为保将士性命,孙权已摘下王冠,去降书道愿举城降与魏帝。”诸葛亮思虑之时,江东的消息传来,诸葛亮听着一顿,孙权,他会投降曹盼?
“陛下!”在诸葛亮心怀疑惑之时,自江夏郡再归于合肥的曹盼也同样在思考,孙权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魏止与曹永行来与曹盼作一揖问安,曹盼道:“表现不错。”
这般夸赞的话听在他们的耳中,魏止止不住咧开了嘴,倒是曹永道:“没能将陆逊的兵马全歼,永之过也。”
要是把陆逊的兵马全歼了,事情早就完了,哪里还有如今孙权蹦跶的机会。
魏止嘴角抽了抽,曹盼都夸他们了,偏偏还表露不满意,实在是过份了。
“陛下,陆逊诈降已经用过一回了,如今孙权又说要降,那也一定是别有所图,依永之见,咱们还直接攻城将鄱阳郡拿下。”曹永担心的与曹盼进言。
“可是,你可知道,鄱阳郡的百姓如今是何模样?”曹盼知道曹永,曹永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那朕告诉你。鄱阳郡的百姓与江东的将士,皆于鄱阳郡内,跪求朕亲自往鄱阳郡接受孙权的投降,更希望朕,当着他们的面许孙权不死。否则,他们愿与鄱阳郡共存亡。”曹盼把鄱阳郡的情况道来。
曹盼道:“孙权愿举城而投降,是为保住将士的性命。将士,那也是百姓。孙权为了百姓愿意与朕投降,你说这个时候朕还能派兵去攻打他?”
可是,曹永道:“陛下,孙权绝不可能会投降,假意投降,要取陛下的性命才是真,否则他又怎么会要求陛下亲致鄱阳郡。”
点了点头,曹盼认可曹永的说法,“不错,江东会亡,孙氏三代积攒的家业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皆因朕而起。孙权说恨朕是半分不假,说他最想要杀的人是朕那也不假。但就算明知他另有图谋,朕能不接受他的投降,朕能置百姓的请求于不顾?”
“民心。孙氏三代在江东经营许久,百姓因他们而得享太平,他们也就会希望孙氏,或许说孙权这个让他们过上太平日子的人能够有一个好的结局。自然,鄱阳郡百姓会说出若朕不能亲自前往鄱阳郡接受孙权举城而降,同意饶孙权不死的,他们便与鄱阳郡共存亡的话,绝对是有心人有意授之。”
“但那又如何。百姓们无论一开始怎么想,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仅仅是区区一郡百姓的事了,话丢了出来,天下皆知,朕如果不去,孙权便不降,孙权不降,我们就算不攻,那也只能拖着。拖,我们的粮食供应能拖得起,天下民心却拖不得。”
“朕有今日,皆因民心在朕。江东之地初得,他们都在观望朕的态度,看着朕是不是把他们放在心上。为君者,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一趟,纵然知道孙权用计,朕也必须去不可。否则,朕不仅要失去刚拿下的江东诸郡,就连原本的天下,也会随着此事而引得天下动荡,朕,赖以而存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朕,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想,曹盼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孙权打的好算盘。这一招,真是高明呐。这可是当年曹盼用过的技俩,没想到有这么一在,曹盼也会被掣肘至此。
去,孙权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杀她,只要她一死,孙权凭鄱阳郡如今的兵马,不仅可以夺回失去的州郡,更能趁大魏乱起之际,得到更多的州郡;曹盼就算是猜透了孙权的计谋,她还是得要去,若不去,百姓相请,孙权投降的姿态摆在那里,她不敢去,只会叫天下人都瞧不上她,更是失了她一直致力要得到的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曹盼能有今天,因为民心在她这里。她困鄱阳不成,攻鄱阳更不成,那样的做法,都只会将这局面搅得越来越乱,洛阳,还有世族。
“陛下,孙权用百姓逼迫陛下前去鄱阳,必然早有准备,陛下纵然非去不可,那也当思应对之策。”曹永吐了一口气,目光坚定看向曹盼,“请陛下允永随陛下同去。”
说着朝曹盼跪下了请求,魏止也赶紧的道:“陛下,臣也要随陛下入江东,保护陛下。”
“比起近身保护朕,帮朕想一个可以安然无恙回来的计策不是更好?”曹盼笑着现走出来扶起了曹永,又与魏止说了一句。
“陛下。”张辽的声音传来,接着便看到张辽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陛下,孙权那小子够狠的,假言说降,却于鄱阳郡中训练死士。陛下,那鄱阳郡进不得。”
死士是做什么用的,不正是用来杀人的?这个时候孙权训练死士,冲的就是曹盼。
曹盼摇了摇头,“朕必须得去,否则,死的就不仅仅是朕了。”
她死了也就死了,但若因此,连曹操打下的天下也因她而毁了,曹盼又有何颜面再见曹操。
进是死,退更是死。如此,曹盼只会往前走,她就不信,她会死在孙权的手里。
张辽唤了一声陛下,曹盼扬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张将军来前,他们已经劝过朕了。如果朕有别的选择,朕也不会以身犯险。”
眼下她更不是一个人了,但是,如果她这一次不去,这天下将不再是她的。
清楚明白这一点,曹盼便思虑该如何进的鄱阳城。这样的主意,一定是陆逊想出来。
陆逊,这位果真是了不起,比起周瑜来,那是有过之而不无不及。好,甚好!
“这一次,谁代朕走一趟鄱阳?”谈妥会面之事,把该掌控的掌控在手,她倒要看看,陆逊究竟有多厉害。
“陛下,臣去。”杜子唯毛遂自荐,杜子唯道:“臣虽然成了废人,但是,弓长当年死前说过的话,臣还记得,他将箭门的箭法留给孙权,虽然不确定真假。然此去鄱阳,不仅是与孙权确定他如何降,在何处降,更是要弄清楚孙权手里有什么人,准备如何以降为名,设伏于陛下。”
杜子唯继续道:“臣是除了陛下之外,箭门仅剩的人,臣比陛下更了解箭门,所以,是不是箭门的人,臣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果然,没有人认为孙权会真投降,一切不过都是计,用鄱阳的百姓来威胁曹盼,让曹盼连说不去都不成。
其实让曹盼最为顾忌的,也正是当年弓长留下的话,他道将箭门箭法留给了孙权,这么多年过去了,纵然没有名师指导,但是只要照着箭法去练,孙权如今的手上,必有一支神箭队。
“好,那杜大人去时,带上利剑的几个好手去,若是需要打探虚实,就让他们去。”对箭门最了解的人,莫过于杜子唯了,让杜子唯去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该给杜子唯准备人,曹盼亦是十分自觉。
杜子唯与曹盼作一揖,“谢陛下。”
如此,杜子唯便领着不到十人,到了鄱阳郡,孙权从听了陆逊的计后,一步一步的按照陆逊说的去坐,他很确定,曹盼一定会来鄱阳的。
“既然来了,就让人进来吧。”一个多月的时间,孙权一个据江东而守的三大诸侯之一变成了仅剩一郡的狼狈之人。
巨大的压力之下,孙权苍老得很快,竟然透着一股迟暮之气。
杜子唯走是来,与孙权作一揖,“合肥太守杜子唯见过吴王。”
吴王,这还是曹盼给他的封号,孙权听着身的寒气更重了,“吴王,好一个吴王。孤这个吴王,还是你们魏帝亲封的。”
“吴王雄才伟略,陛下不过是有功而赏罢了。”杜子唯接话,不忘拍一记孙权的马屁。
“雄才伟略,你是在讽刺孤吗?看看这江东,如今一半在魏帝之手,一半在诸葛亮的手里,孤就只剩这一个鄱阳郡,还有两万兵马了。”孙权是悲亦是痛的。
他与曹操、刘备交手无数,曹□□了,刘备也死了。他们二人皆有吞并江东之意,但却没能得江东半寸之地,一统天下之愿,止于江东,孙权曾无数次引以为傲,为自己能打败这样两个枭雄。
可是,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了?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曹操一死,刘备一死,据江东而守的局面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才一个多月,一个多月!从赤壁之战后,曹操近十年都想拿下江东而不能;刘备与他对峙了两年,两年反叫江东反击,损失惨重,最后只能烧掉所有的军需逃入白帝城,抑郁而病,最后身死。
然而,就是这样稳如泰山的江东,怎么会被曹盼跟诸葛亮在这么短的时候攻破得只剩下一个鄱阳郡。
深深地吸了一口,孙权目光如刀地看向杜子唯,“曹盼,你们的魏帝。怎么,孤愿举城而降,她不要?她不是素来自称爱民如子?她不来,是不打算接受孤的降?想要鄱阳郡举郡而亡?”
浓浓的恶意几欲要杜子唯吞没,可惜杜子唯不为所动。
“陛下不来,非是不接受吴王的降,而是要与吴王确定,何日陛下至?吴王又该在何处恭迎陛下?”杜子唯不受半点的挑衅,轻声地解释。
“既然是鄱阳郡举郡而降,孤会领百姓在鄱阳郡降之,所以,魏帝要进来。孤得确保,跟着孤的将士,不会因降而丧命。”孙权毫不掩饰对于曹盼的不信任。
“吴王言重了。如吴王所言,陛下素以仁义治天下,连那在邺城,在洛阳陛下的登基大典密谋杀害陛下的人,陛下也只杀亮刀剑之人,至于究竟有多少人参与,陛上从来不查,亦不杀那一心向汉的老臣。既然连他们陛下都不曾杀,那就更不会杀只是随着吴王对抗我曹军的将士。”杜子唯有意将孙权的问题淡化。
吕蒙道:“魏帝身边能臣如云,昔日那司马无名也有一张利嘴,不过比起阁上这风轻云淡的将民之大事淡化至此,着实是差得远了。”
杜子唯作一揖道:“过奖过奖,比起无名来,在下差远了,差远了。”
没听出吕蒙讥讽他吗?他是直接当了夸奖?
说对了!便是当夸赞了又如何?
“不杀,有时候比杀更毒。”吕蒙面对厚脸皮的杜子唯,毒刀子继续地甩了出去。
杜子唯一下子抬起头,“依吕大人话里的意思,你是不信我们陛下?不知仅是你不信而已,还是整个江东,连着吴王在内,都不信我们陛下会宽待吴王,厚待江东的百姓?”
如此犀利的问题一丢了出去,杜子唯再接再厉,“亦或者,吴王连着诸位大人,甚至是吴王手中的两万将士,都无降意,不过是假言要降,实则另有图谋?”
“自然不是。”面对把他们的打算道破的杜子唯,孙权连忙的否定。
杜子唯一笑,“在下也觉得应该不是,否则的话,吴王又怎么会主动说降?”
“降,不过是因为那是仅有的一线生机,吴王不仅是要为自己争,同样也是为将士们争的。若不是觉得我们陛下仁厚,降与不降都只有一死,自然是要血战一场,有骨气的死更壮烈。吴王以为?”
“不错,我们大王是觉得魏帝仁厚之人,故才起了降意。但是,我们也需要看到魏帝的诚意。”吕蒙听着杜子唯巧舌如簧,这般接话。
“所谓诚意,吴王是希望陛下亲自前来鄱阳郡受降。我们陛下已经答应了,但是,如何受降,怎么接降,这就是陛下让在下前来鄱阳要与吴王确认的。”杜子唯顺上吕蒙递的话头,一下子就绕到了刚刚的话题。
“我们大王刚刚也已经说了,自然是在鄱阳城中。”吕蒙也接得很顺。
杜子唯摇头道:“不妥,在下觉得城外更妥。吴王想要陛下的诚意,陛下已经答应亲自前来,那么这受降之地,当定于城外,而非城内。”
吕蒙当然也是寸步不让,在城外,他们的计划想要实施起来就更难了,必须在成中,城内。
眼睛看了孙权一眼,孙权目光坚定,显然也是打定主意了非如此不可。
他们不肯退让,杜子唯自然也是不能轻易松口的,此事关乎曹盼的性命,无论他们有多准备。
时间,地点,这些关系重大的东西都必须不能松口,能不退的就一步都不能退。
杜子唯不让,吕蒙更是不肯让了,吵了一天,一个要在城外,一个要在城内,谁都不愿意妥协。两人吵得唇干舌燥,最后孙权道:“杜使辛苦一日了,回去好生休息吧,此事,明日再议。”
吕蒙已经打定主意要跟杜子唯扛到底了,没想到孙权打断了,吕蒙也不容易,但知孙权必是另有打算,吐了一口气,看向杜子唯。
杜子唯依然很有风度地作一揖,“如此,在下等吴王的消息。”
孙权挥手道:“杜使先退下吧。”
杜子唯再作一揖方才退了出去,孙权与吕蒙道:“走,与孤去看看伯言。”
说是去看陆逊,何尝不是去与陆逊讨主意。杜子唯也是个了不得的人,明摆着要将原本一面倒的局面翻转得快偏向他了,孙权听了半天,吐了一口气,又不得不认,曹盼是真的会用人。
陆逊的箭伤并未好全,听说孙权来了,赶紧的出来迎接。孙权见着他连忙上前的扶着他道:“伯言怎么出来了?理当躺着好好休息才是。”
“大王亲至,臣岂能卧榻不起。臣听闻魏帝派使节前来,不知事情谈得如何?”陆逊关心的问。
“子明与他吵了一天,他坚持要在城外受降,僵持不下。”孙权头痛着。
陆逊却道:“在城外,那便在城外,尤其在鄱阳湖最好。”
果然,孙权本就是来找陆逊讨主意的,听到陆逊的话,孙权惊看着陆逊。
“大王莫忘了赤壁之战,曹军因何而败。北地之人,本就不熟水性,而我们江东的将士,自小就在水里长大,水战,于我们更是大利。”陆逊看着远方,闪过一道精光。
“对,说得极对。想要在城外?那就设在鄱阳湖,孤倒要看看,孤遂了他们的愿,如此,他们还有什么脸再拒绝孤。伯言,若没有你,孤当如何?江东当如何?”孙权何等人,一听陆逊的话就立刻地明白了陆逊的意思,喜极地抱住了陆逊。
一不小心地碰到了陆逊的伤口,陆逊倒抽一口冷气,孙权连连关怀地问道:“伯言,你怎么样?”
“大王放心,臣没事。”陆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就是刚刚孙权太激动了,一激动就用力过度。
“既然如此,大王,臣这就去与魏使传话。”吕蒙也同样高兴,地点定下那就什么都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