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有嫌疑?”曹盼听出他的意思,那就换一个问法了,既然你有怀疑,你怀疑的是谁?
王必其实跟曹盼并没有多少接触,听到曹盼这么一问,顿了半响。
“怎么,我问不得你?”见王必许久没有说话,曹盼再问了一次,王必连忙与曹盼作一揖道:“必并无此意。”
曹盼道:“那就说。”
“忠汉之老臣,无非就那几个,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昔日的杨太尉。”王必还是把话放了出去,曹盼道:“杨家皆已举家而往邺城了。”
“许都可知,更何况是邺城。”
邺城要是真乱了起来,才是最最让曹操和曹盼的头疼的。
不过让他们想不到的是,邺城那头并无动静,王必将心中的猜测道来,曹盼为之解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邺城那是我阿爹的封地,哪怕我不在邺城,想要在邺城动手动枪,剑还没拔出来,他们就已经死了。”
夏侯惇、曹洪他们都是吃素的不成。
“此事我已知,这些人,由我带回邺城。”曹盼与王必这般说,王必作一揖表示已知,当然不忘看了看曹盼身后的那些女部。
汉中一战,曹盼以三千女部而火烧刘备的大营,自定军山而抵阳平关,定军山之险恶,天下皆知,曹盼竟然能带着三千女部越过,杀得刘备一个措手不及,着实是了不得。
故而,王必忍不住地多看了曹盼身后的女部几眼,而作乱之人,已经被曹盼的女部接手,说实话,哪怕是面对那诸多的守卫,王必都能处之泰然,然而如今看着曹盼的女部,竟然打从心底里发毛。
曹盼已经上了门,“许都之事劳烦你了,待阿爹回来,我必为你请功。”
“皆是必分内之内,不敢表功。”王必听着曹盼的话,赶紧的表达力证自己绝没有贪功之意。
曹盼一笑,并不多言,带着人往邺城而去,王必恭敬地相送。
没想到曹盼刚一出,宫的内侍急急而来,“王大人,曹娘子呢?”
王必朝那内侍作一揖而道:“尚书令已经赶回了邺城。毕竟魏公在外征战未归,尚书令刚从汉中赶回,邺城诸多事宜还等着她回去处置,是以不便久留于许都。”
“急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陛下还说一定要见一见曹娘子呢。这一次的耿纪之事与陛下并无半点的干系,陛下还想亲自与曹娘子说明。”内侍一听曹盼已经走了,叹了一口气。
王必低头不言,按理来说汉帝应该跟曹家誓不两立才是啊,但听内侍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并不是那样的。
内侍的意思倒像是汉帝急于向曹盼证明他在这一次耿纪等人的政变中的无辜,生怕被曹盼误会了一般,但这误会,也是因为怕死?
汉帝怎么想的对于曹盼而言一点都不重要,那就是一个傀儡,他只要别跟别人串通起来给曹操捅刀,曹盼就已经很满意。
这一次的事,曹盼连见都不见汉帝,那是因为她心里清楚着,此事与汉帝并无半分干系,所以何必再去找他。
至于她带着许都作乱之人返回了邺城,人被移交到满宠的手里,“人将由满府君看管,一切待阿爹回来之后再行处置。”
“是!”满宠与曹盼作一揖,这件事他会办得妥妥当当的,绝对不会让曹盼再操一分心。
“尚书令辛苦了。”曹盼离开邺城之事除了周不疑他们几个也就只有夏侯惇一人可知,最后还是张飞之死传来,荆州战起,汉中大战,他们才知道曹盼竟然去了汉中。
“可不敢言苦。”曹盼笑与满宠说着,满宠与曹盼作一揖,“尚书令用兵如神,宠甚佩服。”
世上之人,有因性别而不能容于人之强悍者,当然也有像满宠这般只看人的能力而忽视他人性别的人。
曹盼道:“能得满府君佩服二字,吾之大幸也。”
“夜深了,不叨扰满府君了,告辞。”曹盼再与满宠告退,这就打算回府上去了,满宠恭送之,“尚书令慢走。”
怕是当世除了曹操,也只有曹盼能让满宠如此恭敬之。
曹盼含笑而告辞。回到了府上,沐浴更衣之后天都已经快亮了,她干脆的也不睡了,翻看着这些日子各部送来的文书。
治大国不易,各层的关系要平衡顾忌,桩桩件件,根基不稳必为人而攻之,想到三国归晋,司马懿,那可是另一个曹操,
因着司马馗之事,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见过司马懿,以至于司马末都没办法找司马懿的麻烦。
司马懿,是觉得什么来了?
曹盼在思虑着,静姝已经缓缓地走了出来,手中端着热首乎的吃食,曹盼闻着香味道:“刚做出来的?”
静姝点点头,赶紧的放到了曹盼的面前,指了指外面已经快要放白的天,又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式。
“不睡了,吃了这油条和豆浆就该去尚书台了。”当官哪里是容易的,得亏了曹盼从小到大的都是极其克制的人,作息时间一直都严格的遵守,而自许都赶回邺城,她的脑子一直没有放空,加上时间也不早了,便也不想再睡。
静姝又是一通比划,曹盼瞧着道:“这世上的人,谁人不辛苦。总归我这辛苦都是有回报的,为了天下人,又是为了阿爹,再累一些都值得。”
听着曹盼这话,静姝没有再比划,只让曹盼赶紧的将吃食都吃完。
曹盼道:“燕舞与崔申的事也快要定下来了,你可有喜欢的人?”
关心的还是静姝的婚姻大事,静姝比她大了两岁,都二十出头了,曹盼也才惊醒自己竟然十九了,不知不觉,她竟然在这个时代活了将近二十个年头。
静姝果断地摇头,又与曹盼一通比划,曹盼喝了一口豆浆而道:“你与我不一样,我已经有诸葛了,哪怕我们不能相守,但我们相爱过,也曾相守过了,余生纵然不能再一起也够了。”
“而你,并没有尝试过爱一个人的滋味。你除了不会说话,样样都好,长得也好看。”曹盼笑赞着静姝,养开后的静姝确实长得不错,也算是小家碧玉。
静姝摇了摇头,比划着告诉曹盼,曹盼在明白她的意思后沉吟,“被打过了,你害怕吗?比起去相信另外一个陌生的人来,所以你更愿意相信我,因为我救了你,给了你全新的人生。”
点点头,静姝认真地看着曹盼,她是真的想一辈子伺候曹盼,一辈子的一辈子,只要她不嫌弃她,哪怕让她为她去死她都愿意。
“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好人也不是只有我这一个。也罢,我也怕别人欺负了你,既然你想好了,有我在一日,我身边必有你的一栖之地。”曹盼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揪着不放。
人活一世,开心快活无悔就好,怎么样过,怎么样活,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的活法,她虽然想让静姝的人生得以圆满,那也比不上她高兴快活的重要。
静姝听到曹盼的话,高兴地与曹盼笑着点点头。
“好了,吃完了,为我更衣,该去尚书台了。”说话的功夫,曹盼已经把吃食都用完了,擦了擦嘴角站了起来,静姝立刻的去曹盼拿了官服来……
第310章 民生徭役
曹盼到了尚书台,周不疑与墨问、崔申、司马末皆已立在了尚书等着她,显然他们都收到了曹盼回来的消息。
“娘子。”四人皆与曹盼作一揖,曹盼点了点头,“如何?”
问的这一句何所指,他们都心知肚明,周不疑道:“甚佳。”
余下三人也是神清气爽的模样,好吧,算她白问了。
“拿下了阳平关,歼刘备五万大军,只待魏公撤军,孙权必进荆州。”司马末冒出这么一句,曹盼道:“赤壁战后,孙权借荆州与刘备,刘备借此而得益州,今未议归还之事,孙权能忍到现在不过是因为我们冲在前头。”
有些话都心知肚明着,曹盼这么说,周不疑道:“魏公欲雪赤壁之耻,然而孙权并非善类。”
曹盼也不知道该怎么的说,道:“孙权呐,着实非同一般。”
“鲁肃,吕蒙,皆是能谋擅断者。还有一个陆逊在后,江东人才辈出,若不能水战而胜江东,兴兵亦无用。”墨问在一旁感慨一句,曹盼道:“都知道,可是我们能怎么办?”
沉默了许久,还是崔申道:“娘子为何不考虑代父出征?”
“你觉得我阿爹没能平定孙权是因为谁领兵的关系?”曹盼直白地回头问了崔申。
崔申一叹道:“实力问题。”
对啊,就是实力的问题,孙权他们擅水战,江东多水,偏偏北方之人不擅水战,以己之长而攻敌,不是送死是什么。
“不对。”曹盼突然站定了说了一句,所有人都齐齐地看向她,不解出了什么事。
“我刚回来,你们怎么都一致的想我再出征,还是出征江东?”曹盼一双丹凤眼扫过这一个个的。
周不疑道:“只是觉得婉惜吧了。”
曹操兴兵为了什么他们清楚着,不过是想平定天下,刘备已经被曹盼歼了五万兵马,短时间内没有再成为他们敌人的可能,他们最大的敌人依然是孙权,有孙权在的一日,曹操就不可能一统天下。
其实他们都希望曹盼可以帮曹操达成。故而才会提出让曹盼代父出征的话来。
曹盼道:“天下战乱多年,十室九空,这一次要不是有两万女部,汉中能不能守住还是未知之数。兴兵之前,让百姓休养生息才是根本。”
人都死光了,田也没人种了,恶性循环之下,还谈什么一统天下,一个个都熬着而已,且看谁熬得过谁。
曹盼的想法并不是要跟他们熬,比起打仗来,她更倾向于让百姓休养生息,至少十年八年内她无意再兴兵,等到国力大增之后,直接一战定胜负,那不是比如今这般在处处皆是危机的情况下动手要好?
墨问笑得显得有些猥琐,曹盼一眼看了过去,“好好的说话,怎么这副模样?”
“孰是孰非,未到最后如何断言。娘子当务之急是捉住机会,让百姓得以休养才是。南阳之地,不知娘子可曾耳闻?”突然提到了南阳,曹盼脚步一顿,看向司马末,司马末任户部侍郎,户部掌天下土地、人民、钱谷之政、贡赋之差。
司马末如此点出了南阳,曹盼一眼看了过去,“怎么?”
“末在户部见到了南阳的徭役,想必娘子若是看过之后定然明白问之忧何在。”司马末并没有直接地道破,只是提了这么一处。
“进去拿来。”六部设于尚书台中,他们这站在门口说了半天的话了,既然要看文字,那就进去吧。
而曹盼一路走了进去,人人见了曹盼皆纷纷见礼,比起她之前那会儿倒是恭敬了许多。
杀人还真是最快让人敬服的办法!
曹盼心下感慨之余,已经到了尚书台内,司马末也就将他要给曹盼看的东西呈上。
白纸黑字在上,曹盼微微一怔,“南阳呈上的?”
“这是在归置文书时,末无意中发现了,娘子,并非只有一个南阳如何,若是想让天下安定,徭役必须要改。”司马末苦口婆心的劝着曹盼。
“今南阳郡守何人?”曹盼这回问的是周不疑。
周不疑道:“是曹洪将军。”
得,曹盼一听一眼看向司马末,指着他道:“跟我耍起心眼来了。”
司马末一叹道:“谁让那是娘子的叔父呢,若无白纸黑字在前,末亦不敢多言。而且这是魏公所任命者,纵是娘子想要直言也得寻找机会,更何况是末。”
诸多之借口,曹盼冷冷一笑。而曹洪,说好听点那是一马当先,不畏生死的猛将,说难听点就是一个纯武夫,基本是不动脑子的。
“南阳郡可是跟刘备所得之郡相近,若是被刘备找了机会,南阳郡归于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司马末把后果道破,曹盼岂不解此意。
将那文书放于案上,“此事我已知,你将各郡徭役过重的都给我呈上来,只解决一个南阳郡连治标都不算。”
“还有河间也是。这都是相对比较严重的。”司马末又提了一个地儿,曹盼一顿,“河间亦如此?”
司马末点了点头,曹盼半眯起了眼睛没有说话,周不疑突然冒话,“大愚治水,在疏不在堵。趁着如今刘备无能进犯于我们,我们的对手只有孙权一个,应该把境内的所有危险都平定。”
“权不在我,心而余而力不足。”曹盼这样的说,别人的权她能争,可是曹操的权她不能动,而且是一点心思都不能起。
司马末看了墨问一眼,墨问竟然立刻出声道:“魏公既然愿将凉、并、幽、冀之地都交给娘子,娘子何不与魏公再提提,把其他各郡之事,皆交由娘子处置。”
“你觉得可能?想想我阿爹的封地才多少,我如今已经得了冀、幽、并、凉四州,还有汉中、上庸这两郡,再跟阿爹要其他的郡州,我阿爹只怕也得犯嘀咕我是不是要篡权了。”
曹盼跟他们倒是说得直白,司马末身形一动,但无论是周不疑还是墨问都同时以眼神制止了他,司马末只能站定了。
这会儿正烦躁的曹盼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静,敲着案面,曹盼道:“此事容我想想,想一个根治之法,你们先去吧,我还得见见其他人。”
离了邺城多日,曹盼如何能不召见六部之人,询问一应政事。
四人都没有迟疑,齐齐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到了外头,四人倒是没有散去,而是寻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叫人想听他们说话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