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皇城坐落于大业城正中央,占地面积虽不过两百余亩,但因为比之周边的建筑,平地要高出三丈的缘故,显得威临四方。
放置于皇城四门,八组十六尊形象狰狞的巨大镇运石兽,见证了太康皇家宋氏的崛起与辉煌。
近百年来,无人敢挑衅宋氏的尊严。
但在今日,向外坍塌了十多丈,形成了一道直通向皇城之内乱石路径的皇城北段巨石宫墙,以及崩塌石墙间随处可见尚未洗去的血迹,无声证明着皇室尊严扫地的事实。
因为比赵彦早了很多返回城内,所以唐钰阳唐老太监依旧骑着大红马,他拉住缰绳让跑的汗出如浆的骏马停下了奔驰,停在了崩塌的宫墙边。
虽然刚刚才从城外回来,但他却已经很清楚返回的路上,所听到的那先后相差极短时间的两声沉闷雷鸣,究竟意味着皇城这里出了什么样的大状况。
“怎么收拾的这么慢?征发的禁军怎么还没有过来?您这个管事的是干什么吃的?禁军统领罗页虬又是干什么吃的?你们难道不知陛下震怒么?不想要脑袋,那就提前明说,别连累到旁人!”
发觉人手严重不足,此刻心情极度糟糕的唐老太监,唤来正指挥着稀稀拉拉百十个太监与皇城禁军,在缓慢清理废墟的管事太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回、回唐大伴的话,不是奴婢办事不利,实在是因为实在没有了人手啊!那些极道教的妖人,不但用妖法弄塌了这里,还用妖法轰塌了倾城死狱,人手就……”
那管事太监露出了畏惧无比的神色,他哆哆嗦嗦的解释着,只是话未说完他的领口就被唐老太监一把抓住,然后整个人被悬空提了起来。
“极道教的妖人,果真轰塌了倾城死狱?!确定是倾城死狱?而不是镇武司大狱?!”
轻而易举将那管事太监,提的跟和自己视线近距离对上的唐老太监,喝问道。
“就、就是倾城死狱,我远远听、听见陈老供奉说、说的。”
骇的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出的管事太监,拼尽全力的结结巴巴回答着。
这次,这个倒霉的管事太监,终于获得了把话全部说完的机会,而等他把话说完后,唐老太监随手般将这个管事太监扔了出去。
待再反应过来时,倒霉的管事太监就发现,自己已经稳稳站在了距离骑马的唐老太监,大概十步开外的一块残垣断壁上。
而唐老太监一抖缰绳,绕过这处十多丈的坍塌宫墙,朝着宫城北门方向而去。
“钱公公、钱公公您没事吧……”
待唐老太监的大红马走远,几个跟班小太监,急忙扑倒了管事太监的四周,连声不迭的嘘寒问暖。
只可惜,这一阵马屁却拍在了马蹄子上。
“滚滚滚,都给咱家滚,还不都给咱家去清理废墟!天黑之前弄不好,咱家人头落地之前,你们这些兔崽子的脑袋,也一个都甭想保住!”
那管事太监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然后朝着他的跟班们就是一顿喝骂。
这死亡威胁显然起了效果,那些壮硕小太监哪里还敢继续拍马屁,做鸟兽散的赶紧各找地方搬砖运石而去。
在天黑之前,清理出来一条隔离带,然后用木头与布匹把宫城内外,临时先间隔开。
这,就是管事太监接到的命令,而现在这命令,似乎已经化作了催命符。
作为宫中的老人,钱公公非常清楚唐老太监,绝对能够说到做到。
怀着七分畏惧三分怨毒,钱公公朝着唐老太监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挽起衣袖,搬起一块至少重达三四百斤的巨大石块。
该死啊!
那些该死的、生儿子烂屁眼,死后不得超生的极道教妖人,你们把咱家害苦了!
钱公公在心中,朝死里咒骂着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弄塌了宫城然后攻了进去的那些极道教妖人。
这个钱公公,压根儿都没有注意到,他正在奋力搬砖运石的这段倒塌宫墙,倒塌物其实呈着放射状,且正中心还有个焦黑的大坑。
汗流浃背的钱公公,只是嗅到浓浓的硫磺味道,这让他很不爽。
而在钱公公挥汗如雨的时候,让他感受到了死亡威胁的唐老太监,却已经从宫城北门进入内廷,并来到皇帝陛下所在的康乐殿。
在随驾的小太监通报后,唐老太监在第一时间,获得了召见。
“唐伴伴,你可看清楚了,那个赵彦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可否是像密探说的,是天授奇才。”
端坐在堆满了竹简奏章的御案后,身穿黑色常服的太康皇帝,用因为疲惫或者……压抑的愤怒,所以清脆不再的略沙哑嗓音,头也不抬问道。
这位皇帝陛下,看着也就二十一二岁的年纪,柳眉修长脸如瓜子,虽面有倦色但难掩明眸皓齿的天生丽质。
是的,就是天生丽质。
因为这位头戴龙形小金冠的皇帝陛下,是个百分之百的女人。
也许在地球世界,出一位女皇是非常稀奇的事情,但在这个力量为尊而男女更加平等的世界,女子称孤道寡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此刻,端坐这的太康女皇,正眼神坚毅的看着眼前的一份竹简。
“回陛下的话,那赵二郎果真是个天授奇才,老奴查其言观其行,发觉其似乎志不在武道,而对风花雪月的事情更为上心。另外,赵二郎与他的兄长赵璞,似乎具有着非常深厚的兄弟情谊,而其兄此次为了护他,拼着爆发武脉才杀了那个极道教的弓术武道宗师。”
和电视剧里不同,唐老太监并没有软骨头长跪在地,而只是躬着身条理清楚的说道。
“赵璞?”年轻的太康女皇,终于抬头看了唐老太监一眼:“朕记得这个名字,熔阳郡公的世子,他和郡公一样对太康忠心耿耿。”
“是的陛下,熔阳郡公一门历代忠烈,是难得的值得信任忠臣。只不过,那赵二郎的志向,倒是让人很啼笑皆非,他居然只想做个天下第一的纨绔恶少。”
唐老太监斟词酌句的继续说道。
“天下第一的纨绔恶少?天下间,会有人心怀这么奇怪的志向?”
年轻的太康女皇,眼中分明有疑惑之色闪过。
“开始老奴也不信,但老奴在仔细询问过后,觉得赵二郎所言应当不假。”
唐老太监躬身答道。
“应当不假?”
年轻的太康女皇,眯了下眼睛。
“陛下,熔阳郡公一门历代忠烈。”
唐老太监再次说道。
“是啊,熔阳郡公一门历代忠烈。”
女皇抬头看了唐老太监一眼,然后就低头继续查看竹简奏章,没有再发出一语。
良久之后,女皇才终于再次开口,她说——
“唐伴伴,你与熔阳郡公一起,擒拿回的那个极道妖人,被劫走了。我记得你当初说过,没有这个妖人主持,极道教的余孽……已翻不起大浪。”
女皇的话音未落,唐老太监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唐伴伴,那个活口可交待了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年轻的女皇才终于又问道。
“陛下,这里是由老奴亲自审问,由熔阳郡公次子赵彦亲手记录的那活口之供词,请陛下过目。”
唐老太监不该抬头,自衣袖中抽出了那份由着他亲笔画押的供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