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听不下去了?”祁玥见宫晟天冷眼看来,勾唇笑了,将手里的苹果往桌上一扔,袖子一挽刚准备和他干一架,公子言却突然推门进来了。
“你们这是···”黑曜石般的眼睛从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眼,最后停留在祁玥卷了一半的袖子上,见他心虚的扭头看向一侧,唇角一勾,然后把身后的屋门砰地一声随手一甩“怎么?准备干架?”
“额···没···没有。”魅儿见公子言情绪不太对劲,连忙上前解释道“我们就是看公子您老不回来,这不商量着出去接你,正准备人选呢,你就回来了。”
“对对对!我就是想去接你,可是他不同意,然后我们就···咳咳···那啥···你饿不?”被公子言冷眼那么看着,祁玥心底更虚了,干脆转移话题,假装无辜的打着哈哈。而他这样子,公子言就算是想发火,也发不出了。
“我不太饿,魅儿你去给我弄碗八宝粥就行。至于你···”公子言看着低头扮无辜的祁玥,头痛的揉了揉额角“楼里前两天动静有些大,可能引起西元这边的注意力,你去看看,别出了什么差错。”
“为什么你不去?”祁玥见她要支开自己,顿时不高兴了“楼里的弟兄们都想你了。”
“我这里还有事情要解决。至于楼里···”公子言看了眼宫晟天,然后对祁玥说道“等回到傲雪之后,我会抽时间回楼里一趟。正好有事情要处理。”
“好吧。”祁玥见她态度这么坚决,便不再执拗,对着魅儿使了个眼神,二人就出去了。
“你们也都先出去吧,我有事情要和你们王爷谈。”公子言看了眼墨白墨羽,然后对着小虎小狼挥了挥手,四个人对视一眼,对着宫晟天点点头就出去了。
“你想对我说什么?”宫晟天见公子言撩袍在圆桌后坐下,抿了抿唇之后上前问道。
“我想说什么一会儿我会细说。现在···把你的右胳膊给我露出来,我看看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你···”宫晟天脸上闪过丝丝错愕“你都知道了。没什么大问题,墨白他就是太多嘴了。”
“你以为我的眼睛是瞎的么?”正在倒茶的公子言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歪头朝他看去“那天我伤心不假,但是我还没伤心到眼睛都瞎了。一路背着手,我就是不想知道都难!”
宫晟低头蠕动了下嘴唇,想解释却解释不出来,只能站在那里,像个等待受训的孩子一般乖巧。
“过来。”公子言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他伸过手去。见他犹豫着不动弹,眉头一皱“嗯?”
“哦。”
粗糙的大手放在细嫩的白爪子上,在淡淡的烛光中,像是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光芒。公子言眉角一柔,伸手一拉,将那个僵直的身影拉进怀里。
“混蛋。”宫晟天哑着嗓子,低头看着正在解他腰带的少年,伸手将他搂进怀里“混蛋,在你心里,我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被拥在怀里的公子言眨了眨眼,直到腰间的臂膀猛地一紧,才浅笑着抬起头,轻轻地啄了口他的唇角:“乖,别乱想。”
“我···”
“我先看看你的胳膊。有什么话我们以后说。”
“······”
腰带解开,黑色的锦袍顺着肩膀滑落。绷带解开,红色的血痕顺着肩膀一路蜿蜒至小臂,狰狞着如同吐着信子的小蛇。公子言眉头狠狠一皱,见那伤口深处都可见骨,脸色猛地一寒。
“你就这样草草的收拾了?”公子言语气不满的问道“你是准备以后做个独臂皇帝是吗?”
宫晟天低着头默不作声,任由公子言对他语出责备。直到伤口被人故意的一扭,这才委屈的扭过头:“我不是不关心自己,就是不想给你添麻烦。那天你不是···”
“不是什么?”公子言挑了挑眉头,然后斜眼看着他“你见我没搭理你,就觉得我不理你了?然后心里胡思乱想就这么草草的收拾了。”
宫晟天抿了抿嘴唇,见公子言冰寒着脸,便转过身抱住他:“我觉得对不起你。没有···帮你留下赫连睿。”
“他是特意过来寻死的,你就是想留也留不住。”公子言淡淡的说完这句话,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松手,我去拿药盒。”
“我···哦····”
宫晟天听话的垂下胳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抹素白的身影,看着他走近卧室,又看着他捧着盒子从里面出来。
“我先给你重新清理一下伤口,可能会有些疼。”
“没事,我扛得住。”宫晟天双眼牢牢地盯着公子言,那目不转睛的模样,把公子言给逗乐了“我又不跑,你看这么认真干什么?”
他这不是想看看那眼睛里有没有他么。
宫晟天垂着头不说话,然后没受伤的手揪住公子言洁白的衣袖,见他挑眉看来,小声嘀咕道:“我就想抓着···不碍事。”
她什么时候说他碍事了?公子言看着他一脸别扭的小模样,唇角勾了勾,然后专心的低头给他处理着伤口。
“这药膏我改天再给你专门配一瓶。”事成之后,公子言一边收拾着药盒,一边对他说道“我交给墨白,让他给你上药。”
“那你呢?”正在穿衣服的宫晟天听到这话立马慌了“有你在,要墨白干什么?”
“我这不是以防万一么。万一有什么事我不在你身边···”
“你有什么事不在我身边?你不是答应我不会离开我么。”宫晟天从凳子上站起身,将正在收拾东西的公子言给拉住“你要去哪啊?”
“我有说我要去哪儿么?”公子言无奈的看着他“回去之后你就成了傲雪之主,你觉得咱俩还能像以前那样腻在一块儿?”
“怎么不能!”
“能个毛线!”公子言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整天陪着你,寸步不离的是你的贴身大太监!内务府总管!不是爷我,知道么?”
宫晟天蠕动了下嘴唇,下意识想说不如你来做内务府总管,可是一想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便低下头不再吭声。只是抓着公子言的手,牢牢不放。
“行了。”公子言抱了抱他“我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已经是半个皇帝了,还给个孩子似的执拗想不开,丢人么?”
“你以前不是不嫌弃我耍性子么。”宫晟天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混蛋,你是不是厌烦我了?”
“厌烦你个毛线!”公子言再次白眼一翻,见他还大敞着衣领,便抬手给他席上扣子。宫晟天见此,嘴一撇。
“你不摸摸么?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摸么?”怎么现在连看都懒得看了?“你还是在怨恨我没保住赫连睿对么?我——”
“你在那么多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不再理你了?”公子言打断他的话,看着眼前正在闹性子的宫晟天叹了口气“别胡思乱想,我没厌烦你。一会儿你好好休息,明天陪我去见一个人。”
“谁?”
“云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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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那么晚更!明天我会争取下午就传上来,然后争取尽快恢复以前的更新时间。评论我都看了,你们要求有赫连睿的番外,等西元篇结束后我会给你们呈上来。(*^__^*)嘻嘻……抱歉啊亲们!爱你们!?(°?‵?′??)
☆、第一百六十二章 西元王孙和大秦美人
何处萧场醉倚春风弄明月,几痕波影斜撑老树护幽亭。
走过长长的回向走廊,朱砂的红漆上万字栏杆,闪着灼灼光彩。翠竹排列当阵,长短不齐,随意自在,足有几千株,映得廊前里翠,风过时,波动如海。
而长廊尽头,竹海深处,搭建了一个小巧的八角飞檐亭,金色的铃铛挂在檐角,下面飘着红色的细穗,风过时红穗飘飘扬扬,带动着铃铛泠泠作响。亭内地上铺着印花地毯,上面摆放着一只茶几,紫金香炉里徐徐上升着的青烟渲染在绣着银丝梅花的袖口上,将那半卷半开的花瓣熏染了三分醉意。
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
乐声不断扬起,曲调清韵柔情,音色悠然清澈,古朴优雅,洋溢着一种洗尽沿华的灵动,如天栈古道流水无情,似清风中细吹清伽,卧澜斜听风吹水,恰似天地苍茫一色,带着清冷的萧瑟,并无淮扬柳,更无谢家燕,前尘往事,生死两茫茫。
“澈澈心情不好么?”
公子言单手摇着银扇,听着空气中飘扬的颤音,唇角一勾,然后踱着步子绕过那席地而坐身影,瞥了眼那桌上的古琴,眼眸一闪,然后随意的衣袍一撩,在茶几的对面坐下。
“言兄怎么来了?”赫连澈看着对面一身青衣,玉簪束发的少年,唇角一弯,然后抚了抚衣袖,示意亭外候着的侍女上茶。
“这不是答应给你作画,一直没有时间么。”公子言理了理衣袖,见赫连澈摇头笑着,将胳膊往茶几上一靠“怎么?嫌我妨碍你了?”
“怎么会。”赫连澈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示意上茶的侍女把古琴抱下去。
“上次来的匆忙,没有细看。今儿个这么一逛,我还以为回到了中原。”公子言打量着周围的竹林庭院,然后半勾着眼角朝对面看去“澈澈,你是真的喜欢中原啊!”记得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一袭勾黑边的白袍,竖着长发,从马车里出来,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上的仙人。
赫连澈闻言垂眸浅笑,手持着杯盏,看着茶杯中飘飘荡荡的茶叶,开口道:“我母亲是大秦人,受她的影响,我对中原情有独钟。”
“的确是。”公子言点了点头,看着对面浅笑而坐,眉眼温柔的男子,抿了抿唇“澈澈···”公子言的声音微微有些暗哑“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赫连澈缓缓抬眸,眸色深深,宛若古潭:“你想听什么?”
“很多。”公子言静静地看着他“我都想听。”
“那要很久。”
“没关系。”公子言道“我有时间。”
“······”
“怎么?说不出么?”公子言见他静默的看着自己,嘴角轻柔间像是拂面而过的杨柳,又似冬日枝头簌簌而落的飘雪,勾了勾唇角,然后低下了头“既然你说不出,那就我来说吧。你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从前,在西元,有一个翩翩王孙,在大秦,有一个妙龄美人。后来,西元王孙爱上了大秦美人,不顾家人的反对,将她带回了族里。大秦美人是真心想和西元王孙过一辈子,所以尽管受到族人排斥和私下里的唾骂,但在西元王孙的保护下,她还是欢欢快快的在族里过日子,并且很快,给西元王孙生了个儿子。这个儿子很俊美,完全遗传了母亲的外貌和独属于中原人的面孔,但是身体很虚弱,因为在大秦美人怀孕期间,族里人给她偷偷下了药。原因很简单,族人不希望外人的血统参入族里,他们要保持族人血统的纯粹性和高贵性。这件事情后来被西元王孙知道了,愤怒的他决定和族人一刀两断,带着妻子和儿子远走高飞,到一个人没有人的地方过属于自己的悠闲日子。可是就在西元王孙准备启程的时候,族里受到了外人的攻击,西元王孙虽然对族人心灰意冷,却无法漠视外人践踏同胞的血肉,于是西元王孙上了战场,而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失去了王孙的保护。大秦美人带着幼子在西元艰难度日,他们先是被族人赶出宗族,被送到一个贫瘠的荒地度日,接着幼子发病,逼着大秦美人不得不出去打工为孩子看病。好在他们被发配的地方虽然穷,但是乡亲们心地却极好,大秦美人带着儿子,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也算是无忧。不过这一切都在儿子十三岁的时候毁灭了,因为大秦美人无意间得知了西元王孙去世的真相。”
“大秦美人伤心过度,不到半年就走了,剩下幼子孤零零一个人,留在那贫瘠之地。不过十三岁的幼子已经开始懂事,知道父母的死因之后,幼子决定,回族报仇。”
公子言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茶,瞥了眼对面轻柔如风的男子,继续道:“幼子儿时被逐出族,回族之后不出意外受到众人的排斥,不过好在族里有一个老叔父,记着西元王孙的情,便把幼子护在了羽翼下,虽然依旧遭受排斥,但却保证了幼子的衣食无忧。幼子也因为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心境比同龄人还要成熟稳重,在族里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后,就开始寻找报仇的方法。”
“除了老叔父,幼子对族人充满了怨恨,连带着对西元也充满了恨意。可是幼子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孤掌难鸣,必须需要寻找帮手,才能达到自己报仇的目的。于是幼子借着外出做生意的空档,在六国之间寻找可以利用的对象,并且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终于,幼子经过不懈的努力,锁定了目标。并且在暗中观察目标的同时,又注意到了另外一个人。”
“言兄······”
“那个人出现的猝不及防,幼子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等到注意到他时,那个人已经和目标形影不离。幼子再三思索之后,决定亲自出马去看看那两个人,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幼子和那两个人在一家客栈门口,相遇了。”
“言兄···”
“幼子顺利的接近了那两个人,并且在中途成功的施展了计划。让目标注意到了西元和大秦之间的野心,但是这些还不够。幼子希望的不是西元和大秦之间关系的破碎,更希望的是整个西元的灭亡。于是在得知西元太子对那个人有所企图之后,幼子行动了。”
“······”
“一切按照计划,那个人被西元太子扣住了,而目标也不出意外的发狂了。幼子也按照事先猜想的那样,成功入狱摘清了自己。幼子知道那个人不会不管自己,应该说,幼子等的就是那一刻,找两个帮手帮他解决掉西元,然后他在解决掉那两人···或者说让他们两败俱伤。可是想象是一方面,现实却是另一方面。西元太子只是被监制,没有处以死刑。于是幼子再生一计,一边放了西元太子去找那个人,一边派出杀手了解太子的性命···”
“······”
“太子死了···而幼子也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于是幼子在一个明媚的清晨坐在亭内抚琴,等待着目标和那个人上门算账。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一坐下就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
“抱歉澈澈,我许久没有说故事了,所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我想···你那么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是什么对么?”公子言紧握着手中的银扇,对上对面那人不知何时暗沉下来的眼睛“澈澈,那个人是真心想和幼子做朋友,也是真心把幼子看作是自己的男神。那个人不是不知道幼子有问题···只是那个人不愿意相信。”
“···你是来指责我的么?”沉默了许久的赫连澈,终于低哑着嗓子出声了“你是来责备幼子忘恩负义,阴狠狡诈么?”
“不···”公子言摇了摇头“那个人知道幼子有问题,知道幼子的出现动机不纯。可是那个人就是不愿意相信,想等到最后在同幼子揭牌。可是···那个人等不得了。”
“是因为赫连睿么?”赫连澈静静地看着他“你爱上他了?”
“呵···我不会爱人,你为何要对我谈爱?只是一个人为了救你而死,只要心没死,就不会没有感觉。”
赫连澈抿了抿嘴唇,看着对面低着头捏着扇子的公子言,低声道:“你这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因为那个人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幼子在背后操纵着一切,不愿意相信自己所珍藏的白月光有一天竟成了杀人见血的刀光。”
“言兄···”
“我这次来,其实只有一句话。”公子言抬起头,对上对面那人不知何时淡漠了温柔的眼眸,心底一翻千回百转后,终于还是没有按捺住心底的情绪,清冷着眼眸,略带苦涩的开了口“在幼子心底,那个人究竟算做什么?报复的工具?还是曾经真心对待过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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