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瑜面色一变,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忙将那一封信拿到了手中,将信笺给打开了。
上面的字体虽谈不上好看,却是字迹工整,一看便是莺灵的笔迹。
“姐姐,长公主等了狐狸那么多年。狐狸应该和长公主在一起,我不想打扰他们了,我要离开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手上有银子,不会饿着自己的。我会抛下过往的一切,好好生活……”
白瑾瑜的面色发白,握着信笺的手逐渐发紧。
她似是怕将信握坏一般,便将其折叠好,放入了怀中,心中疼痛。
莺灵,你怎么这么傻,上界这般乱,你一个孩子,要何处安身?
老板此刻还不知道他家眷已丧命之事,仍在柜台后站着算账,他见白瑾瑜神色不对,叹了口气:“刚刚小姑娘问我要笔墨纸砚时,我便发觉不对,想要唤你过来,你却一直没有回应,我也不好拦她,便让她走了。”
“敢问老板,她走了多久了?”
“有一炷香时间了罢,我没有注意她离开的方向,如今小姑娘也不知去何处了。”
老板说罢,白瑾瑜便立即出了客栈,四处寻起了莺灵。
然而,各个方向白瑾瑜都去寻了,足足寻了几个时辰,却连莺灵的影子都未见到,白瑾瑜无法,只能先回了北齐皇宫,想要寻到丁煦羽,让他派听雪殿的人帮忙去找。
等白瑾瑜到了北齐皇宫后,她发现此处并未像她想象的这般乱,除了地上有一滩血迹,宫人正在打扫外,一切都井然有序,好似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
白瑾瑜拦住了正在打扫的宫人,沉声道:“宫内发生什么事了?”
那宫人原不想理会白瑾瑜,她在看见白瑾瑜腰间的女官腰牌后,神色一变,忙跪在了地上:“参见大人,今日长公主杀了陛下,先帝便又继位了,长公主也恢复了皇后之位,其他的,奴婢便不知了。”
“你可知与先帝一道来的白衣男子,他如今在何处?”
“白衣男子……他应当尚在宫内,今日并没有人离宫。”
宫人说罢,等她再抬头去望白瑾瑜时,空中只剩下了一道白影,白瑾瑜正运起轻功,朝着大殿而去。
她推开了大门的门后,便看见狐狸正坐在龙椅上,和诸位大臣议事,丁煦羽则坐在了狐狸的左侧,正垂眸饮茶。狐狸的右侧,则坐着当今皇后,玄华。
丁煦羽握着水杯的手一顿,抬起了双眸,朝白瑾瑜的方向望了过去,淡漠的眸中,增了一丝神采。
大臣见白瑾瑜闯入大殿,忙站起了身,让狐狸给白瑾瑜治罪。狐狸眸色冰冷,给了那大臣一记眼神,便亲自走到了白瑾瑜身侧。
“嫂子,发生何事了?”
狐狸知道,若是没有急事,白瑾瑜不会这般急。
白瑾瑜直视狐狸那双眼眸,一字一句道:“狐狸,我问你,莺灵和玄华,谁于你而言更重要。”
狐狸怔了一怔,眉头微蹙了起来,他转头望了玄华一眼,衣袖中的手猛地攥紧。
“我……”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你就当我从未来过。”
白瑾瑜蛋蛋一笑,朝后退了两步,直接出了朝堂,丁煦羽身影一闪,则跟在了白瑾瑜的身后。
狐狸低头站在大殿门口,似是猜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他想要去问白瑾瑜,白瑾瑜却已不见了踪影,狐狸苦笑了一声,宣布退朝后,便走出了朝堂,什么都不想管了,就连玄华唤他,他都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莫不是莺灵又使什么小性子了?
这丫头生来性子便闹腾,此番又怎的了?是又绝食了,还是又闹着寻死了?
丁煦羽追上了白瑾瑜后,猛地握住了白瑾瑜的手腕,将白瑾瑜抱在了怀中,他未曾言语,直接吻住了白瑾瑜的唇!
白瑾瑜忙看了四周一眼,将丁煦羽朝一旁推了推!
这里有宫人在,他怎么能……
一吻毕,白瑾瑜的唇已是有些发肿了,她嗔怒望丁煦羽一眼:“这里都是人,你……”
“我想你了嘛。”
丁煦羽桃花眸微眯,面上浮现了笑意,声音甚是温柔好听。
白瑾瑜听着他的声音,心中的怒气竟消了一半。
“那也不该大庭广众之下……”
“嘘,莫说话。
丁煦羽的眸色认真,伸出了手,将白瑾瑜鬓角的一根杂草捏在了手中,丢到了地上。
“煦羽。”
白瑾瑜的面色逐渐正经了起来。
“唤我什么?”
丁煦羽轻笑。
“楚河……”
“不对。”
白瑾瑜叹了气,无奈朝他望着:“莫闹了,刚刚我带着莺灵出去,到了一个客栈内……”
尔后,白瑾瑜便将她遇见玄毓,及莺灵留下的信,都同丁煦羽说了一遍。
白瑾瑜知道,丁煦羽想要她唤他句夫君,但现在她着实没有心思同他玩闹。
白瑾瑜抱住了丁煦羽的腰,将头紧贴在了丁煦羽的胸膛上,蹙眉道:“这丫头,如今不知是去哪儿了。”
“我会派人去寻。”
丁煦羽拍了一拍白瑾瑜的肩,示意她放宽心。
“你说,她会不会去下界?”
“放心,丫头,最近封了海,要一月后再开放,她无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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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到了花园之内,坐在了一个亭子之中,垂眸倒了一杯茶,他的唇色发白,即使着了一身红衣,依旧显得苍白单薄。
玄华一身华服,手中拿着一盘糕点,不知何时来到了狐狸的身后。
她淡淡一笑,将糕点放在桌上,坐在了狐狸身侧。
“陛下若心情不好,便吃些甜的,心情会好许多的。”
狐狸全然不知,此刻有一个白衣女子,头上戴了白纱斗笠,正悄悄地来到了树后,朝着他望着。
微风轻拂,吹动了白纱的一角,露出了女子苍白的面庞。
莺灵藏在衣袖中的手握紧,尽力勾起了一丝笑,一双大眼睛中带着寂寥,心中不知疼痛成了何等模样。却是安静地如同从未来过,生怕打扰到狐狸,未发出一丝声响。
莺灵也不想笑的,但每当看见狐狸,她便忍不住弯了唇角。
不知何时,两滴泪顺着莺灵的下巴,“啪嗒!”一声,落下了地面。
狐狸心中一动,猛地抬起了头,朝莺灵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
尔后,玄华便递给了狐狸一块糕点,狐狸又低下了头,咬了一口糕点,点头道:“这糕点是你做的,我还记得味道。”
玄华站在了狐狸的身后,双手抱住了狐狸的腰:“兜兜转转,还是我们两人在一起,又像十年前一样,我们又坐在了这里。陛下,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么?”
玄华苦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
狐狸握住了玄华的双手,眉头微蹙。
“我知道,你等了我太久太久,我又怎忍心辜负你……”
“你当初说过,你从始至终,只会爱我一人,这一句话,我一直记得,牢牢地记在这里,陛下可还记得?”
玄华朝着自己的心脏处抚了过去。
“记得。”
狐狸说罢,莺灵垂下了眼帘,白纱遮住了她的面,令人看不透她的神色。
莺灵衣袖中的手缓缓松开,如同从未来过这里一般,缓缓地转过了头,朝着宫外的方向走了过去。她的背影过于瘦小,犹如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脊椎却挺的很直。
“我不打扰你了,就此结束了。”
结束了……
就当我从未遇见过你。
因为宫内刚刚安定下来,防守不严,再加上莺灵身子娇小,她悄然离开了皇宫,也没有人发现。
丁煦羽下令寻找莺灵后,白瑾瑜的心总算安了下来。
有听雪殿的人在,想必过不了多久,定能寻到这小丫头的。
当晚,白瑾瑜正在丁煦羽的身侧躺着,将要入睡之际,丁煦羽桃花眸微睁了起来,直视身旁的白瑾瑜:“丫头……”
“我也听到了。”
白瑾瑜朝丁煦羽嘘了一声,示意丁煦羽莫要说话。
窗户外面有人说话,这些人可真会挑地方。
八成是因为她熄灯的早,他们还以为这房间没无人居住。
“只要陛下同意,整个北齐的大权,就都落到皇后手中了,到时你们后半生,可有享不尽的荣华!”
“可这件事,陛下不可能会……”
“陛下这般宠爱皇后,只要皇后随便糊弄糊弄他,他又怎会不同意?大不了就下些迷药,不愁玄冥不听话,他可比玄宸要好控制的多。”
“这里可是宫内,你们说话小声些。”
“这里又没有人居住,怕些什么?怕鬼听见吗?呵……”
一个黑衣男子冷笑了一声,正要继续往前走,下一秒,只见空中白影一闪,几道银针倏忽袭下,除了黑衣男子之外,所有人都口吐鲜血,仰倒在了地上!
黑衣男子浑身一僵,双手一阵冰凉,他来不及转身,便运起轻功,想要立即逃走。
他还未朝前走上两步,白衣纷飞间,白衣男子单手负后,站在了他的面前,眸色冰冷淡漠,寒彻入骨。
“想活着么?”
丁煦羽淡淡道。
黑衣男子双眸闪烁,同丁煦羽过了几招后,知道自己不是丁煦羽的对手,忙朝后退了两步,正色道:“你想知道什么?”
丁煦羽将该问的,同黑衣男子问罢,不过一掌而已,便结果了黑衣男子的性命。
尔后,便有暗卫迅速将满地的尸体抬了出来,扫清了地上的血迹,地面洁净如新。
白瑾瑜披着外衣,来到殿外时,丁煦羽站在月光下,缓缓转过了头,冰冷如斯,亦正亦邪。
白瑾瑜将红衣穿好,朝丁煦羽走了过去,抬眸直视他的双眸。
丁煦羽的眼角落了一滴血,犹如泪痣一般,煞是好看。
她伸出手,将鲜血擦了下来,认真道:“是玄华的人吗?”
“恩。”
丁煦羽垂下眼帘,墨发披散在肩,俊雅若仙。
白瑾瑜从丁煦羽的口中得知,那些男子原是金城人,是华研派给玄华作手下的,如今由玄华支配。
他们此番前来宫内,便是同玄华商议,如何让狐狸同意,将八宝塔的使用权给玄华的。
八宝塔并非只是一个塔而已,其中牵扯到的利益之大,令人无法想象,若真的落入了玄华手中,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北齐的大权,真要全都落入玄华手中。
白瑾瑜的眸色微沉:“华研的内力已经被废了,竟还这般能折腾。”
“杀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