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大人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酒精还在起着作用,让他头疼欲裂。
整间高级会所灯火通明,披着黑色斗篷的宗教纠察举着火把控制了所有房间。主教大人揉着额头挣扎着从华丽宽大的床上撑起身,睡在他身旁的女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而他的副手阴沉着脸站在床边。
“该死,你们在吵吵嚷嚷什么?”主教大人十分不悦,黑着脸责问。
副手古板的脸上似乎带着几分讥讽:“大人,您还记得您下午下达过什么命令吗?”
“我的命令也是你可以置喙的吗?”主教大人不悦了,下午某户人家的人付出了一大笔奉献金,只让他下达了一个小小的命令,借出了几个宗教纠察;这种好事他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这钟让纠察们捞外快的事情,不是越多越好吗?
“我的确没有资格询问——不过大人,您是否想好了怎么像西蒙骑士解释呢?”副手冷冰冰地说道。
“我才是本教区的主教!注意你的言辞!”莫名感觉自尊心受辱的主教大人瞪圆了眼睛。
副手冷冷看了他一眼,转头对走廊外面大声喊道:“西蒙骑士!您听见了,这件事儿全是主教大人的一意孤行,跟纠察队并没有关系!”
主教大人这才注意到房间的门并没有关上,走廊上的灯火似乎比房间中还要明亮;在他惊疑不定的同时,一身标准神圣骑士全身甲的史蒂文·西蒙,抱着头盔走了进来。
“真让我遗憾,主教先生。我一直以为您是我们的朋友——”西蒙那副不忍中又带点悲伤的表情让主教心肝一颤,直觉非常不妙;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证实了他的预感,“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是谋杀弗兰迪伯爵大人第九侍妾、爱勒贝拉女士的主要嫌犯……”
“等等!等等!我不明白,什么谋杀?”主教大人彻底慌神了,光着脚跳下床,尖叫着大喊,“这是阴谋——我绝没有对爱勒贝拉女士有过不敬!”
内城门处一片灯火通明,同样是刚被人从床上叫起来的城防官诚惶诚恐地弯着腰,陪同领主大人的车驾进入内城区。
“封锁内城门!任何人许进不许出!”城防官声嘶力竭地大喊,唯恐马车内的领主大人听不见他的卖力。他现在无比后悔收了那么一笔小钱让那几个家族在城里乱来——天知道他们既会如此胆大,竟敢向领主大人的侍妾动手!
预备役城管们领着工程队的人静默有序地入城,投靠城堡的人家也十分主动,带着家族卫队赶来汇合;食品公司的戈登·索尔家、杰弗里·尼克家、约翰家等等,十几户人家带来的护卫力量也有百十来个。
领主大人的马车停在内城门内半小时后,仓惶的市长先生和他背后的几位子爵也领着豢养的职业强者前来站队。
“这真是场悲剧,伯爵大人。谁也想象不到,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市长先生和几位老贵族这会儿也不敢上马车去拜见领主大人了,站在车窗那就开始痛斥那些人家的卑劣行径,摇身一变成了正义的化身;鬼知道不久之前还冷眼旁观的又是哪些家伙。
付友光很是有耐性地等了一个整小时,等待宗教裁判所那边被狠狠地惊吓过了的主教大人急匆匆地赶来,并失声痛哭他是真的被人利用了之后,对内城区的清洗才正式开始。
安普城的二十多位实权派子爵,在之前的内部乱斗和迁移热潮中去掉了几乎五分之二,三百多家男爵家庭也少了近三分之一;原本就颇为清幽的内城区,现在更是显得空旷。城堡方面的三千多人加上选择站队领主大人这边的贵族人家、约莫四千人的队伍发动了进攻后,整个内城区顿时沸腾起来。
虽然工程队仅仅是些普通人,但经历数月军训的他们令行禁止,执行能力可比各家派来的散兵游勇强了无数倍。受他们整齐划一的肃穆行动力感染,那些各家培养出来的职业强者们谦虚了不少。由原治安队员带领的百人以上队伍迅速包围了未曾投靠城堡体系的人家,哪怕是那些始终中立、没有参与进女工谋杀案、爱勒贝拉女士谋杀案的人家也没幸免。
付友光是彻底发了狠,要把看不清安普城形势的食利者阶层一网打尽了。这些人家世代积存财富,谁手上都干净不了。
这些累积数代的老家族自然拥有各种精心培养的职业强者,可是城堡这边的高端武力也不是吃素的。担任攻坚手的雷恩队长带着四个战士,一路以摧枯拉朽的姿态碾压过去,竟是连破了十几户人家没有遇到一合之敌。
有组织有准备的进攻,仓促间那些人家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抗。各种或精美或威武的门阀世族大门被踹开,不久之前还衣冠楚楚地参加交际酒会、出入高级社交场所的绅士们被粗鲁地五花大绑,和仆人们捆在一起;家中的女性老幼被驱赶着登上马车,哭声震天地被押解送走。雷霆般迅猛的打击力度让最后时刻才选择投靠的市长一脉胆战心惊,对城堡体系的武力和野蛮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打击由外而内,多方向进攻的各个队伍渐渐收拢包围圈,博格副队长接受的妇孺老幼越来越多,关了整整三家府邸。处在内城区中心地带的各家子爵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自知无力逃脱的他们发了狠,派出各家豢养的高端武力多方向突围;没有硬抗城堡方面的进攻,而是试图攻击城堡体系其他产业,也就是俗话说的“死也要拖个垫背”的。
安普城外城墙南向的蜂窝煤厂和纺织厂倒还好,再傻都知道这两处地方肯定有防备力量,被那些反击职业强者们直接跳过。而作为最佳进攻目标,他们纷纷选择了海因农场和亚力士矿业公司——按照他们的理解,既然高端武力都在进攻内城区,那么这两个地方应该是防备力量最低的。
海因农场,一名行者鬼鬼祟祟地穿过危房区,靠近办公楼。他之前假扮农夫混进来过,知道办公楼中第一栋一楼中间那个房间是城堡方面的财务办公室。现在作为金主的贵族家里陷落了,他在执行报复命令的同时,自然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但很可惜,他们实在是错误估计了城堡方向的思路——进攻固然重要,守卫好自己的大后方更是必然。不论付友光还是西格·弗兰迪本人,都不是那种孤注一掷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家伙;所以,这名心思灵活的行者,在靠近了办公楼后,一脚踩下去就失去了知觉。
“啪”地一声,从阴暗处走出来的安德鲁打了个响指,一张卡片从虚空中浮现,绕着晕迷在地的行者转了一圈,飞到了安德鲁的手上。
“啧啧,这么明显的陷阱卡都能瞪着大眼踩上去,一看就是没出去历练过的菜鸟。”睡眼惺忪的安德鲁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可恨呐……居然让我这样一位高阶炼金术师守夜,那些可恶的女人……”
“安德鲁先生,自言自语什么的请在没有听众的时候再说好吗?”约翰建筑公司的马特·约翰抱着一卷绳子走上来,和员工一起把地上的行者结结实实地捆上。
安德鲁斜眼扫了一下马特,转过头去又扶额叹息:“可恨呐……和一群臭男人一起守夜……”
“……不是漂亮可爱的年轻女孩陪着你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安德鲁先生。”马特·约翰眯瞪着眼睛吐槽,真是和这个家伙多说一句话就少一分对施法者的尊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