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来说柱的故事,他也是个苦命的的孩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林还要惨一些。林再不济,也还有霞陪着呢,虽然说一起被欺负吧,但至少还有爱情作为支撑,柱就不一样了,孤家寡人啊。
说起来,柱主要就是过度的憨厚老实,在当时那个大环境下就是,人善被人欺。柱不是没有反抗过,只不过,没什么卵用。当一个人被集体孤立针对后,他所做的任何事都会成为大家的笑柄,反抗,也是如此,越是反抗越是被欺负的厉害。不反抗吧,也不会不被欺负,就是这样,总之怎么都被欺负,也不管你做的对错。是对是错,柱根本就没有资格评判,下位者,哪里有什么自尊呢?
柱家境不好,所以呢,每个星期带的零花钱都不多,稳定的三十块钱。不多他一般刚来的时候钱就没了,这个保护费收点,那个保护费收点,啧啧…反正我是不屑于收柱的保护费的,太少了,没啥用,不过有人收,这我就不管了,柱也没和我说过这事。没钱怎么活呢?两种方法,忍着,蹭吃蹭喝。
柱一般都和林抱团取暖,因为石比较傻,沟通有障碍。他们两个如果一个人有饭吃,就一定会给另一方留一点的,哪怕就是一口面包,半瓶水,一根辣条,嗯…诸如此类吧,没仔细体会过他们这种底层的生活,想来,应该是噩梦层次的吧。
实在饿的不行了,柱也会铤而走险的,就是…玩游戏啊。至于谁和他玩,那就看对方的心情了,有的时候是叶,有的时候是我,也会是小影,琪琪等人,总之吧,来来回回也就是我们这些人。
柱最希望和他玩的是叶,当然,最怕的也是叶。高风险高回报呗,从叶那里拿的钱多,自己可以分藏在好几个地方,就算被抢了也能留下一点,传说中的狡兔三窟,大抵如此吧。
不过有一次,柱真的不敢在玩了,真的是噩梦。叶给他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柱怎么也想不明白,叶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会这么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你确定,要和我玩游戏?”
叶玩游戏一般都是她主动提出来,别人主动提的叶几乎都会拒绝,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也许是心情好吧,叶看着柱饶有兴趣的问道。
“是,确定。”
柱不敢直视叶的眼睛,颤抖而又坚定的说道。他不得不如此,自己已经饿了三天了,林也是,都没吃的,自己皮糙肉厚的还好说,林这样的,也撑不下去,谁知道叶会不会有什么过分的游戏。
“好,这样,我这里刚好有一跟蜡烛和一把刀,我把它烧红之后放在你手臂上,一秒一百,怎么样?”
“能…能换一个吗?”
“不能。”
“我…”
“不玩就算了,走吧,以后别来烦我。”
看到柱犹豫,叶似乎一下子没了兴致,挥挥手说道,让柱离去。
“好…我玩!”
柱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就算受伤也比饿死疼吧。犹豫片刻后,柱咬牙答应了。
然后…教室里传来柱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炽热的刀子直接烙印在柱的左臂上,大片大片的鲜血流出,周围的皮肤组织都被破坏,柱疼的面庞扭曲青筋暴露,汗如雨下,硬生生咬牙坚持的。
叶之前说了,不能低于十秒,否则不会给钱的。对叶而言,是极为快乐的十秒,血腥,糜烂,疯狂。对柱而言,是地狱般的十秒,疼痛,绝望,恐惧。最后…柱拿到了一千块钱,左手臂也几乎废了。一千块钱,一条手臂,低层的人,似乎,也就这么廉价吧。
之后柱再没和叶玩过游戏,也不敢和家里人和老师说自己是因为玩游戏搞成这样的,只是说自己因为不小心,碰到了锅炉,有再多的苦,也得忍着。
柱没敢去医院,他怕花钱,医药费特别贵,他这个伤势,肯定是要动大手术的,叶给的这一千块钱说不定还不够。柱已经看透了,反正治了也不一定好,还会搭上不少的钱,那么…又何必麻烦呢?耽误了治疗,柱手臂彻底废了。
之后的那段日子里,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和林的话都少了,整个人也是有些精神恍惚,大家都说柱可能是疯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叶离开,叶走了之后,柱情况才慢慢好转。
初二结束,柱因为身体原因和家庭原因,没有继续上下去,又不能在家待着,所以选择了出去打工。可他这样的,本来就没啥本事,又成了残废,哪里愿意要他呢?最后还是柱死皮赖脸的苦苦哀求才求得了一份工地搬运水泥的工作。
这家工厂很多的未成年童工,他们双手搬运都是极为的困难,更别说柱这样一只手的了。每次搬运,柱都需要别人的帮忙才行,还好,也确实有人帮他。这里每天没有确定的工作时间,是按工作量分配工资的,倒是没有拖欠的情况。一块钱一袋,来回搬运一次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吧,管吃管住。柱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一干就是三年。累的又黑又瘦,已经快没了人样。
也许,上天都有意打压这样的小人物吧。干了三年的柱深得老板的器重,给他换了一个工作,负责搬运钢筋,这个可以和别人一起,两个人搭手弄,工资也比较高,一天八十。起初还好,柱通过这份工作日子过得渐渐好了起来,最后也找了一个乡下的媳妇。
当然对方也是残疾,腿有些问题。正常人家的姑娘谁选择柱这样的啊?这样的工厂违规设施太多了,柱在搬运的时候不下心被落下的混凝土砸中,当场死亡。老板怕事情闹大,最后赔了柱家里二十万。
令人意外的是,柱家里人拿了钱就不说话了,就当什么没发生,甚至,还有些高兴,二十万,可能自己这辈子也赚不到比这更多的钱了,最后柱的媳妇拿着钱改嫁了,柱,自始至终没人理会他。
小人物的悲哀,也许就是如此吧。刚刚成年不久的柱,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死亡,说不定是一种解脱。
柱的事,我还是前些年在同学聚会的时候听别人说起的。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意外。
下位者,就是下位者,在学校如此,社会上,也如此。卑微的活着,卑微的死去。没人在意,没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