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状元郎和他的糟糠妻35
顾如琢中了状元的消息传回容家的时候,容瑾正在书房里和容怀松说话。
下人欢天喜地地进来报讯,容怀松却并无喜色,反而冷笑:“是我走眼了。这样的大人物,不是我们容家能装下的。”
容瑾无奈:“爹,别这样。”
容瑾从外面回来,先跟容怀松汇报了这一路巡查的结果。等容怀松空闲下来,就跟他坦白了顾如琢的事。他既然决定和顾如琢同守此生,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容怀松是绕不过的一个坎。
容怀松当然不同意,直接把他给禁足了,不许他进京找顾如琢。容瑾也没闹,乖乖待在家,每天看书,固定请安。
容怀松从雷霆震怒,到苦口婆心,就差以死相逼了,全都没有用!
容瑾的态度始终没变:“如果您真是死也不同意,那分开也无妨,但我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现在是,今后也是。”
“你是家里的独苗,跟他好了,难道不继承香火了吗?”
“香火,承谁的香火?”容瑾反问:“若是容家的香火,我会从堂兄的孩子中挑一个。若是别人家的香火,我如今连父祖姓名都不知道,承不承又有什么差别?”
几个月下来,容怀松也没辙:“你现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阿瑾,你想过没,富易妻贵易友,他如今成了状元,眼看着要一步登天,到时候大把的千金小姐,小家碧玉,他还能看上你?”
容瑾淡定自若地说瞎话安慰他:“没事,他到时候变了心,我就也正好回家娶妻生孩子,继承咱家的香火。”
“行行行,你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你去。”
容怀松当然还有其他的顾虑,但他不肯告诉容瑾身世,这些自然也不便提起。他心想,当年的事毕竟过去二十年了,容家又和那些事明面上没有半点关系,顾如琢不可能会察觉到。
其实最初的震怒之后,容怀松的态度并没有容瑾想象的那么反对这件事。
因为,顾如琢既然有了官身,他就不可能主动告诉别人,他的妻子是男的。一来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二来,这真要说起来,可以算是欺君的罪名了。他必然得帮容瑾遮掩。一位新科状元的妻子,还有比这更好的掩护吗?谁会怀疑呢?
其实就像他当初告诉容瑾的,这么多年过去,容瑾的身份应该已经很安全了。但能多一层保障,何乐而不为呢?
但容瑾此时的心情,也并没有他表现地那么轻松。
就算是一路奔波,仓促下场,也还是考上了状元吗?这到底是如琢才情如此,还是说剧情的力量呢?
……
而此刻,被容怀松认为什么也不会知道的顾如琢,正在翰林院里翻卷宗。
顾如琢是状元,按规矩自然是被“点翰林”,任从六品翰林院修撰。翰林院没别的,各种记录文献摞起来能压死人。顾如琢是新人,不可能马上就得到重用,所以就被分去整理校对往年无关紧要的卷宗。虽然这差事枯燥辛苦,但却正合他意。
容瑾的身世扑朔迷离,甚至还可能凶险万分,为了保护容瑾,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是要查的。
顾如琢很有耐心,他没有一开始就立刻去翻自己需要的部分,而是从最近的年份开始。他做事认真仔细,学问也扎实,遇事虚心请教,很快带他的前辈就不怎么主动来他这边巡视了。
他终于慢慢地,翻到了十多年前。
魏无书当年官途显赫,他的女婿,一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更何况能卷入叫诸人避讳之事,定然也身在官场。
他一开始最先留心的,是二十年前左右被抄家处死的官员。连怀孕的妻子都因此身死,自己的孩子男扮女装流落在外二十多年,那这个男人,一定也死了。
可那五年的罪官记录一条条对过去,他觉得并没有特别符合的。
他从头到尾又翻了一遍。视线从一句话上滑过,他的手顿时停住,又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建昭二十三年,骤卒,享年二十七岁,谥号“文忠”。
文忠可是文官了不得的美谥。当今陛下也不是什么宽容好说话的人,这个谥号便更加难得。
能记载在这里,这应该是官谥。但这个人生前,是詹事府少詹事,正四品。就算他再年少才高,不可限量,可他毕竟是年纪轻轻就在这个官位上去世了。按阶品来说,他应该没有资格得到官谥的,更别说是文忠了。那就是他生前做过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比如说忠君殉国。那为什么这里,竟然没有记录这个人的死因呢?
顾如琢又将这个人的生平重新看了一遍。二十七岁的正四品,按理说记载不应该如此寥寥啊。
少詹事,东宫的人。而十几年前,太子被圈禁,东宫早已形同虚设。这么一看,这一句“骤卒”,听起来也颇有蹊跷之处。
顾如琢将那些卷宗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然后拿好雨伞,出了门。
路上遇到几个老大人,均是一脸惊讶:“顾大人今日这么早就归家吗?”
整个翰林院都知道,新科状元顾大人是个充满工作热情,为人踏实严谨的年轻人,就算是整理陈年旧宗这种活儿,也干的勤勤恳恳,妥妥当当。在这个清闲度日的翰林院,着实叫人惊异。
顾如琢笑容间竟带了几分年轻人的羞涩:“今日,我娘子上京。我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