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鞭尸,打得一大一小两具尸体眼睛里血泪直流。薛慕容看得惊心动魄,朱珠更是浑身颤抖,倒是彭子能胆子极大,异常兴奋,在那直搓手,要是老夫子一招呼,他都想过去抽两鞭子。
老夫子停了手,重新拿白布将两具尸体盖起来,然后盘腿坐在两具尸体中间,先拉住那大人的手,嘴里咕咕哝哝不知道说些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老夫子点点头,回头招呼矮胖的男人和那哭泣的妇女,矮胖男人搀起妇女来到老夫子身边。老夫子小声跟两人交代一番,矮胖男人和妇女立刻就傻了。矮胖男人立刻冲着围观的人宣布:“老夫子说老费有遗言,说他们家老柿子树底下埋了一个罐子,装着2万块钱,是他留给他家女人的,去几个人,去刨出来。”
大家听了将信将疑,心说这死人还会说话?可是又不敢不信,连忙去了几个人,不大一会儿果真抱了一个罐子回来。打开罐子,真有2万块,众人都一阵惊呼。
一看到这钱,那妇女更加难受,“哇”一声大哭起来。矮胖男人连忙安慰:“老费家里的,老夫子说这儿不能哭,忍着点儿。老夫子还要问你儿子的遗言。”
妇女捂着嘴强忍着不敢再哭。
老夫子又拿起那孩子的手,好一会儿,点点头,冲矮胖男人耳语几句。矮胖男人马上转述:“老费家里的,你儿子说他还有一身衣服,过年买的,都没舍得穿过,你回家取来给他换上吧。”
妇女又忍不住了,哭着说,“确实有一件新衣服没舍得穿过……”随即起身在旁人的搀扶下,踉跄着回家去取新衣服。不大一会儿取了来,找人把孩子的衣服换上。
此时,老夫子起身,分开人群来到河边,冲着流水拜了三拜,然后用河水湿了手,将水弹在两人身上,告诉矮胖男人:“好了,可以办理后事了。”
矮胖男人高声道谢,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纸包,应该是事先准备好的钱,纸包上写着数字1299.
老夫子摇摇头,打开纸包,从里面掏出一张1块钱的纸币,然后背手离去。走了几步,往薛慕容的方向看了看。薛慕容带连忙跟过去,他觉得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六爪瞎龙。
可是老夫子突然跑了起来,像是很怕见到他们。薛慕容一看,怎么跑了?起身就追。就数李渊跑得最快,追出一里多地,终于追上了,李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扑通”跪那就磕头,颠三倒四地说:“瞎龙神仙,你一定是瞎龙神仙,救命啊,救命啊。”
薛慕容也赶到了,很谦恭地问道:“老先生,您是六爪瞎龙老神仙吗?我们从虹城来,特意求您帮忙的。”
“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六爪瞎龙,你身上的阴阳咒我解不了,你惹上身的东西我惹不起。至于他,谁也救不了。对不起……”老夫子说完,想夺路离开,却被李渊死死抱住了腿。
老夫子不承认他是六爪瞎龙,薛慕容不以为然。刚才鞭尸问遗言的过程他都看在了眼里,知道他能通阴阳。而且,他一眼看出自己中了阴阳咒,能有这样的本事,即便他不是六爪瞎龙,也是个世外高人。
薛慕容说:“老先生,既然你能看出我中了阴阳咒,也能一眼断定李渊老先生无药可治,正说明您修行深厚,请您无论如何救救我们。哪怕我们没有福气,得不到您的治疗,您也帮我们看看还有没有救。如果无药可救,无人可医,我们也没有必要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找他了。”
彭子能也过来说好话:“老先生,你行行好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是吗?我们薛总一辈子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现在又在帮助虹城做地铁规划,等地铁建成也是功德无量的好事,他这么年纪轻轻就没了,多可惜啊……”
李渊唯恐漏了自己:“我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以后我也一定补路修桥,积德行善……”
“什么?你没做过亏心事?你做得亏心事还少吗?你是挖坟掘墓的吧?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你前后害过……等我算算……”
老夫子掐着手指头一算,说:“你手上至少有两条人命债没还,还有一个人被你害得生不如死,竟然还腆着脸说没做过亏心事。实话告诉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假,可谁要救了你,阴间地府也得留个助纣为孽的案底。你还是哪里风水好就到哪里待着去,等死了也给后代留点好处。”
再看李渊,面如土色,跪也跪不直了,抱腿也抱不紧了。
彭子能并不理会,问老夫子:“按你的意思,他李渊罪有应得,可我们薛总呢?你要见死不救的话,在阴间地府也得记上一笔账。”
老夫子摇摇头,叹口气,将罩在头顶的黑衣扒掉,将墨镜和手套也摘了。只见老夫子并不算太老,五六十岁的样子,慈眉善目,不盲不瞎;双手也都只有五指。
老夫子对薛慕容说:“不是我不救,你看看,我不是六爪瞎龙。刚才在河边鞭尸,尸不能言,我就知道人群中有问题。果然看到你和他,主要是你。实话实说,你身上除了有阴阳咒,还有一黑一白两种力量,一种要夺了你的性命,一种在保护你。黑暗力量我惹不起,保护力量我也帮不上忙,你还得继续寻找六爪瞎龙。我只是一个在阴阳缝隙里救人、捞人的小角色,超度超度亡灵而已,你也看到了,我做事的时候还得穿上黑袍、戴上墨镜和手套,自我保护……”
老夫子的话言辞恳切,薛慕容等人顿感失望。薛慕容问道:“既然如此,能不能帮我们看看,要找瞎龙神仙该往哪个方向寻找?不瞒您说,我们比没头的苍蝇好不到哪儿去。”
“那么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蒙的。如果实在要说有什么凭据的话,那就是风水。我觉得在这座大山之中,沿着这条河走,一定能找到风水最好的地方。既然瞎龙神仙长期居住在这座深山之中,而且听说他长期挖地穴居,我们冒昧推测,他一定会选择一处风水最好的地方。老先生,你说我们顺着这个思路能找到瞎龙大师吗?”
老夫子点点头:“也许你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可是……”老夫子掐着手指头突然皱起了眉头,好一会儿才说:“天意啊天意!”
彭子能很不乐意:“什么天意?既然您能看破天意,你就把话说明了,别整得高深莫测跟佛祖耍猴子似的。你就说怎么办不就行了?”
“我能给你们的建议只有一句话,继续往前走,集齐三件东西,无头鸟鸟头上的一根翎毛,无头狗狗头上的一根狗毛,以及反穿寿衣上的一个纽扣。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你们赶快出发吧。”
几句话把薛慕容他们说糊涂了:无头鸟鸟头上的翎毛、无头狗狗头上的狗毛、反穿寿衣上的一个纽扣,这些东西都上哪找去?而且,不是自相矛盾吗?
老夫子说完戴上了手套、墨镜,又罩上了黑袍,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再问什么,他也闭口不言,再不说话了。
只有李渊,神情恍惚起来,一只手弯曲着,望空乱抓,嘴里呜呜囊囊:“我快死了,还有三天,还有三天……”